但，薛氏向来爱面子，硬着头皮再次抬起手。只是，这次张老三没让她得逞，一掌下去被张老三拿住了手腕。
“你……你这个逆子，为了这个扫把星，居然敢对你娘我无礼。反了……呜呜呜……老头子……”薛氏说哭眼泪就来，甩开儿子的手，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张老三很是无奈，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心疼地将媳妇揽入怀中，可怜兮兮地看向了老头子。
原本老头子就不赞同这事，如今听到老婆子那狼嚎般的哭声，心烦地站起来，用力一拍桌子吼道：“行了，老三，带你家媳妇回去。”
老头子都发了话，其他人哪敢说什么。原本还想等着肉吃的糖桂花，眼见到嘴的肉就这么飞了，顿时也就蔫巴了。
薛氏倒是哭得更凶起来，只不过，没有眼泪，还偷偷地横了白青水一眼，又把这个仇记在了心上。
出了屋子，白青水心有余悸。第一次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婆婆，心里倒不是怕得罪了人，而是担心丈夫不好做，纠结着要说些什么让丈夫宽心的话。
走到自家门口的时候，张家老三却是吐了口浊气，双眸里带着赞许的光，挨近了低声说道：“媳妇，今天这事不怪你，是母亲他们太过份了。”
白青水愣了愣，随即脸上一阵幸福的笑。
这个男人什么都没有，却有一颗爱她的心。这么多年来虽然吃了不少苦，却也是让她一直沉寂在幸福中。
张家老三知道媳妇顾及什么，装作高兴地拎起手中的鸡说道：“等着，我这就给孩子们烧饭去。”
恩！
白青水重重地点了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小燕坐在床上，忠儿坐在旁边手里拿了本破旧的书，用那稚气的声音给姐姐念着认识的几个字。
小燕认真地听着，溺爱地摸摸忠儿的脑袋，穷人家的孩子懂事早，那么大点的孩子，居然会哄人开心了。再活一次，有这样的亲情，她心里很暖很暖，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道：“忠儿，让姐姐抱抱你可好？”
忠儿放下手中的书，往前爬了爬靠进姐姐的怀里，用糯糯的声音说道：“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的，忠儿长大了会保护你，会保护娘！”
小燕紧了紧抱住小家伙的手，一份沉重的誓言由心而发：“乖忠儿，姐姐在这里发誓，一定会让我们一家越来越好的。”
进门看到这幅场景，白青水湿了眼睛，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露出微笑地走了过来。
看到母亲回来，忠儿从姐姐怀里坐起，害怕被责骂，急忙解释道：“娘，忠儿没有打扰姐姐休息，忠儿刚才给姐姐读书了。”
“忠儿识字了？”白青水有些惊讶，平时都忙着家里的活，根本就没时间注意这些。
忠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娘，大哥二哥有时间的时候，都会教忠儿识字，忠儿都记下了。”
“好！好，娘的好孩子。”白青水心疼地将孩子揽入怀里，真想这几个孩子跟两位叔子一样可以进私塾读书识字，有个大好的前程。
可，他们的状况实在太糟糕，为了生活，老大和老二那么小的年纪还得去给别人做短工。
虽说每天都是跟着婆婆那边吃饭，可，有时候大半个月都见不到一点肉腥，公公和婆婆把钱用去送两个叔子，根本就不会管他们这些人的死活。
小燕看到母亲眼中的痛苦，那是做为母亲，无法能让孩子过上好生活的无奈。而，男尊女卑的地方，除非娘家有钱有势，不然，到了婆家很多时候都会被看不起，碰到像奶奶这种婆婆，那就更不用说了。
第6章 他们还都是孩子啊
村里的老人都说爹是个不错的猎户，一次进山打猎救下了娘，娘当时都快奄奄一息了，为了报恩，娘好了之后就嫁给了爹。
没多久生下了大哥，家里本来就不宽裕，为了让娘能吃些好的，大哥满月的时候爹进了山。而，那一次，遇到猛兽虽然捡回了命，却伤了腿，从此只能在家务农。也正是如此，在奶奶心里娘就是个扫把星。
几年前爹又想重操旧业，没想去收陷阱猎物的时候，恰好碰到进山玩耍的秦志。当时秦志被饿狼追赶，爹拼了命把秦志救回来，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本来就有旧伤的腿就更加严重，这几年，能做的事也少了很多。
后来，娘又生下了原主这个傻子，在婆家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也正因为原主的到来，让不少人笑话张家，奶奶对老三家的怨气就更重，向来都不会给娘好脸色。大房二房也欺负娘，有什么脏活累活，都丢给娘和没有儿子的四婶。
白青水放开怀里的忠儿，上前看了看小燕额头上的伤，心疼地说道：“燕儿乖，你爹刚买了两只鸡回来，一会就弄给你吃。”
张小燕知道那是原主用命换来的血汗钱买的，鼻子有些发酸，不敢看娘，她故意撇过脑袋拉了拉忠儿的手问道：“娘，给大哥和二哥留两个鸡腿，”
白青水更是心疼，咬了咬唇点头应下，转身忙活收拾起屋子。只是，再怎么收拾也就那样，越看就越觉得心酸。
不多时，香喷喷的鸡汤就出锅了。张家太久没吃到肉，这香味简直就是煎熬，特别是唐桂花馋得直咽口水，屋子里的孩子闻到香也吵着要吃肉，气得她打开房门对着老三家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婆婆的屋子里，姑娘张秋月瘪了瘪嘴，看向满脸愁容的薛氏，没好气地说道：“娘，三嫂真是越来越不把你放在眼里了。若不是因为他，三哥的腿也不会废了，我们也不会过得这么凄凉。”
女儿嘴里这把火，直接就把原来没咽下去火气的薛氏点燃了，一脸痛恨地说道：“敢不把老娘放在眼里，以后有得她受的！”
呼……
吐了口大气，她显然不甘心，扭头看了女儿一眼说道：“去，到你三哥屋里吃去！”
张秋月满脸欣喜，不过，她向来都怕这个三哥，又小心翼翼地说道：“娘也去吗？”
“干嘛不去！走！”薛氏一张老脸也不要了，反正在家里，外面人也看不见。
打定了主意，两人起身就要出门，却被一直蹲在门口的老头给哄了进去。进门，老头厉声低吼道：“你一个做娘的，连孙女拿命换来的东西都不放过，传出去老张家的脸好要吗？”
“吃都没吃了，还要什么脸？”薛氏不爽地反驳。
“老婆子，你可别忘了，我们不要脸，老六和老七在私塾怎么见人？”老头一下搬出老婆子的软肋。
果然，听老头子这么一说，薛氏不得不打消了去炝肉的念头。一旁原本还想着有肉吃的张秋月非常郁闷，可，爹说的话也有道理。老六老七以后可是做官的，到时候做了大官，她这个姐姐吃什么没有？
这事到了这里才算平静下来，而，另一边的屋子里，许久没吃到肉的忠儿看到那黄澄澄的鸡汤，眼睛都快绿了。
看在眼里，夫妻俩眼里的心疼之色更重。张小燕看在眼里，就更加确定了把这个家富起来的信念。
……
第二天，天快黑的时候，张世岩和张世通回来了。
进门知道妹妹的遭遇，两人眼眶顿时红了，不过，听说妹妹不傻了，两人又高兴起来。
“妹妹，妹妹真的好了？”二儿子张世通不敢相信地看向娘。
白青水倍感欣慰地点点头，虽然已经消化了一晚这个好消息，心里那份激动依旧还未平息。
“太好了，妹妹这是因祸得福，以后肯定有大造化的。”大儿子张世岩眼神中都是对妹妹的心疼。
亲情就是亲情，看到两个哥哥的那一刻，张小燕感觉到那份发自内心的暖意。不过，这两个哥哥虽然五官长得都不错，却是跟他们一样，面黄肌瘦营养不良。
大哥十二岁，二哥十岁，都还是个孩子，却已经挑起了家庭的重担，这样的环境再次让她心里难受。
缓解了一下情绪，她打算给大家一个小小的惊喜，用那带着稚气的声音说道：“大哥，二哥，燕儿不仅不傻，还认识很多字呢！”
真的吗？
屋子里的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张小燕，傻了那么多年突然好了，还会识字，该不会是为了安慰大家吧？
看到大家眼神中的怀疑，张小燕朝忠儿招了招手。忠儿倒是反应够快，把昨儿看的那本书给拿了过来。
张小燕露出自信的表情，学着以前读书人的样子，摇头晃脑地开了声。
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张家老三和白青水喜极而泣，这个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变得真不一样了。
而，张小燕并没告诉他们，她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昨天跟忠儿看了几次，里面的内容早就记下了。
看着大家高兴的样子，她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大哥二哥说道：“大哥二哥，你们在外面做工很辛苦，但是有机会就要多读些书。”
“恩！”两兄弟默契地点了点头。
兄弟俩在城里的富丰酒楼做小工，掌柜的见他们聪明能干，闲下来的时候，也会教他们点东西。他们也都非常懂事，就算是休息日，没事的时候也都很少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