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繁华/穿越后继承了一座青楼怎么办 h完结+番外 (春溪笛晓)
盛娘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尖,忍不住笑骂:“就你促狭,别把人孙当家气坏了。”
正说着,杨二娘从外头撩帘而入,口里问道:“你们娘俩在说什么?笑得我在外面都听见了!”
盛景意便把自己的主意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地告诉杨二娘。
杨二娘一听,顿时来劲了:“这主意好,我们这就找你三娘去,好叫她赶紧把字写出来,我叫老张去让人裱好送去。”
盛娘说道:“二娘,别带着小意儿胡闹。”
杨二娘说道:“我哪胡闹了?她自己做了什么她心里没数?就许她明里暗里搅风搅雨,还不许我们埋汰她几句?”说完她已拉着盛景意大步往外走,兴冲冲地找柳三娘“题字”去。
“二娘这人都多大了,性情还是和当年一个样。”盛娘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再去阻止她们胡来。
反正孙当家在秦淮河畔混了这么多年,想来也不是个受不得刺激的,就这点小事应当不至于气出个好歹来!
事实证明盛娘把孙当家想得太豁达了,双生姐妹花一回到如意楼,就被孙当家找了去,询问她们表现得如何。
初时听到双生姐妹花说定国公在席上发难,孙当家心情很不错。等得知她们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和含玉打了个平手,孙当家眼前一黑,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不对啊,定国公都当场骂了含玉,怎么后面含玉还能和她们并列第一?
孙当家细细问了过程,才知晓是韩府君给了含玉弹第二曲的机会。
含玉那琴艺是没得说的,只要给她机会,她完全可以打动所有她想打动的人,至少定国公听完那一曲《满江红》后便没再针对她。
“这狐媚子运气可真好,居然能入那位韩府君的眼!”孙当家骂了一句,摆摆手打发走双生姐妹,自个儿生了半天的闷气。
到晚上,孙当家又收到东家叫人传的口信,东家命那家仆骂了她一通,说她怎么能逼走含玉这么个好姑娘,白白便宜了千金楼。
孙当家知晓她们东家肯定也参加了赏雪宴,甚至还很欣赏含玉,心中更加郁结,她年轻时与东家有过一段情,可现在她年过三十,虽不算太老,却已经比不过年轻美丽的女孩儿。
再年轻个十岁,哪怕是含玉这种相貌寡淡的姑娘,瞧着也格外动人。岁月不饶人,到她们这个年纪,敷再多的粉也掩盖不住岁月在她们脸上留下的痕迹。
孙当家辗转反侧一宿,心里难受得很。结果第二日一早,有两个千金楼的杂役扛着幅裱好的大字来敲门,说这是他们杨二当家给孙当家送的。
孙当家一听就知道准没好事,直觉要拒绝,却又没忍住心里的好奇,上前一把扯开挡在那幅大字前的红布。
红布一落地,上头硕大的“乐于助人”四个字便映入孙当家眼帘。
孙当家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当场气昏过去。她叫人把那幅大字给砸了,自己怒不可遏地上了楼,才把房门关上便扶着桌子坐了下去。接二连三的刺激叫孙当家心里梗到不行,一整天吃不下饭,到夜里便真的病倒了。
孙当家被气病的消息到第二天一早才传到千金楼。
杨二娘和盛景意面面相觑。
杨二娘忍不住嘀咕:“这家伙不会这么玩不起吧?”
说实话,她和孙当家吵了那么多年,算起来却真没什么深仇大恨。
挖人什么的都是花楼之间的正常竞争,倒没有非要斗个你死我活的意思,要不然孙当家也不会心大到把含玉送到她们千金楼来“避风头”。
盛娘得知孙当家病倒的消息,再次叹了口气。
前头她病倒后孙当家也来看过她,虽说里头未必没有幸灾乐祸的意味在,可好歹也是认识了快二十年的老朋友了,或多或少总是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个人出事的。
孙当家这气性也是绝了,怪不得和杨二娘那么不对付。
盛娘取了些补品亲自去了趟如意楼,没杨二娘这个暴脾气在,她与孙当家见面后倒是客客气气。
盛娘温声替杨二娘她们道了歉,说出那损主意的是盛景意,她年纪还小,不懂事,二娘三娘又惯着她,所以才会干出这样的事来。
换了平时,孙当家肯定要嘲讽盛娘又来当老好人,过去杨二娘、柳三娘她们惹了事都是盛娘出来调和,上次盛娘一病倒,整个千金楼都兵荒马乱,可见这千金楼最离不开的就是盛娘了。只是总这么面面俱到,不累吗?
可这会儿听盛娘提起她女儿,孙当家却一下子出了神。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虽然已经年过三十,她还是很注意维持身材,所以腰身依然和年轻时那样纤细,只是再也没有与人好来好去的劲头。
她年轻时也幻想过生一个孩子、嫁一个良人,只要真心相爱,哪怕做妾她也愿意。可现实很残酷,当她告诉那男人说她有孕了,那男人不仅没有为人父的欣喜,反而亲自盯着人给她灌药。
那天她流了一整夜的血,整张床榻都被染红了。
从那以后,她对男人就再也没有什么指望。
但凡讲点体面的人家,孩子哪能由个贱籍官伎来生?她们这样的人,是没资格拥有自己的孩子的。
以前盛娘生了个痴儿,她没少嘲笑盛娘傻,生下这么个拖累有什么用?这会儿听盛娘提及女儿时眉眼柔和无比,一种羡慕便在孙当家心里油然而生。
“不关她们的事。”孙当家幽幽说道,“是我自己想不开。”她没有盛娘勇敢,没有勇气自己生育、抚养一个孩子,也不愿意孩子生在这种腌臜地方。
两人说着话,外头又下起了大雪,鹅毛般的雪花簌簌落下,覆盖了没化完的积雪。
两人对着外头的大雪沉默了许久,盛娘才叮嘱孙当家好好养着身体,起身准备离开。
盛娘下了楼,却见一道披着绛色披风的身影远远朝她跑了过来。那小小的人儿跑近以后,藏在伞下的笑脸便露了出来,正是一手打着伞、一手抱着另一把伞的盛景意。
“娘,下雪啦。”盛景意踩着地上的积雪在盛娘面前亭亭站定,把带来的伞塞到盛娘手里,开开心心地说道,“我来接娘回家!”
盛娘心中一暖,打开伞牵起盛景意的手往回走。
“孙当家怎么样了?”盛景意知晓孙当家气病了,心里也有点小愧疚。她知道盛娘这次去探病其实是在给她们的胡搞瞎搞擦屁股,所以还挺关心孙当家的病情。
“病得不算特别重。”盛娘说道,“熬过去就好。”谁都有点伤心往事,谁都有钻牛角尖的时候,有些事只能自己熬,能熬过去的话什么都好。若是熬不过去,也不过是秦淮河畔少了一个活人、多了一缕香魂而已。
盛景意见盛娘情绪不高,也没再多问,母女俩踏着薄薄的积雪回了千金楼。
雪下这么大,天气格外寒冷,既然手里有了余钱,接下来她们可以先窝在楼里躲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意儿:过个好年再搞事!
第17章
马上要过年了,秦淮河畔自然少不了张灯结彩迎接新春。
对于久不开张的千金楼来说,外面的热闹仿佛与它无关,因为天气太冷,愿意出门的人少,千金楼连卖饼摊子都没没开,安静得仿佛已经不再是秦淮河畔众多花楼的一份子。
下了两天的雪,瞧着没有停的意思,老张便指挥穆大郎爬上屋顶清理上面的积雪。
这雪一直堆着不行,得及时扫光,可能压垮屋顶还是其次,它还容易侵蚀瓦片,真要留它一冬天,来年春天雨水淅淅沥沥地下,屋里也会滴滴答答地漏水。
盛景意对爬梯上屋顶这件事极感兴趣,由于房子基本是原生态的土木结构,所以哪怕是繁荣到极点的秦淮河畔瞧着也没什么高楼,倘若上了屋顶,视野肯定非常开阔。
盛景意很有些跃跃欲试,可惜没一个人愿意让她上去看看,连最大大咧咧的杨二娘都说下雪天太危险,要上也得雪停了、天晴了再上去。
盛景意没办法,玩耍不能建立在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的基础上,所以她按捺住了心里的蠢蠢欲动,只在底下帮穆大郎扶梯子,顺便给穆大郎摇旗呐喊,有板有眼地让穆大郎小心些别摔着了。
穆大郎给盛景意当编发工具人的次数多了,渐渐也与盛景意熟悉起来,这女孩儿大多时候都是活泼天真的性子,对什么都很感兴趣。
这种到屋顶上扫雪的事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听到有人在底下殷殷叮嘱,他的动作却不由自主地谨慎小心起来。当然,他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仿佛根本没把盛景意的话听在耳里一样。
盛景意也不介意有没有回应,兴致勃勃地在底下扶着梯子,仰头看着那覆着雪的屋檐。这小楼虽不算多富丽堂皇,住着却很舒心,难怪她娘这么多年来一直守着它。
第二日雪停了,盛景意还是不能上楼,因为雪化了,屋顶很滑,容易摔伤,杨二娘直接把梯子藏了起来。还是接连晴了几日,到了小年这天,那梯子才重见天日。
盛景意跟着祭完灶王爷,拉着穆大郎上楼,按照她的说法,上回她给穆大郎扶梯,这回该穆大郎给她扶梯了。有来有往,没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