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郑成仁提过,后来温朗并没有与如意赌坊成为对头,而是时不时带着人过去看一下,好像反倒有两分维护的意思。
大概是他与那如意赌坊达成了某种共识。
这茶楼新开起来,因是处在闹市,生意还不错。有时候温朗也会带着他的人到茶楼里来光顾一番,温月初都好生招待。
那些轮番巡逻的士兵并不知温月初是温朗的妹妹,到茶楼里来喝茶,都一个劲地盯着温月初看,道是老板娘长得漂亮。
为了茶楼里的生意,温月初面上不恼,还得让他们尽情地盯着看。
既然出来抛头露面,便没有她扭扭捏捏的余地。况且只是让人看看,又算得了什么呢。
经常不着调的郑成仁,摆起了老板的谱儿,今个也在茶楼里,只不过不是招呼生意,而是自个捡了个靠窗的座,一边剥着花生,一边喝着茶。
他看着窗外热闹的街景,忽然对温月初招手道:“来来来,你快过来,瞅瞅那街上走的是不是敖家二公子和三小姐?”
温月初刚擦完一张桌子,茶楼新开张,许多事都要她亲力亲为。她闻言,手里的抹布紧了紧。
却还是走到窗边,往街上郑成仁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街上,人来人往中走着一双男女,男子生得高大,女孩儿走在他身旁就显得十分娇小。
不是敖阙和敖辛又会是谁。
温月初盯着敖阙紧紧牵着敖辛的手,平静的眼里便蒙上一层阴霾。
为什么这么龌龊不要脸的事,他却还能若无其事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喜欢他的妹妹,不惜伤害其他所有人也要护着她。他能护着她一辈子么?他能让她一辈子也不出嫁么?
郑成仁趴在窗台上,盯着敖辛的身影,用一种下流的语气啧啧叹道:“没想到那三小姐竟生得这么美,那身段如此水嫩,腰那么细点,胸臀却如此挺翘,这要压上去还不知是何等销魂。要是再长两年,必定是个尤物,男人就是死在她身上也甘愿。”
那些话不堪入耳,郑成仁犹不自觉,还垂涎艳羡道:“只是不知以后会便宜了哪个男的。”
温月初忽然道:“你要不要试试?”
郑成仁一愣,心里当然有这个念想,但也只不过是想想罢了。
那可是威远侯的嫡女,他怎么可能碰得到。而且看看温月初的下场就知道了,要是让那二公子盯上他,只怕把他碎尸万段都是轻的。
郑成仁嗤道:“你没个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点的。我还嫌自己命长吗?”
温月初淡淡道:“有贼心没贼胆么。”
她今日瞧见敖辛,与之前的印象有了不小的差别。还记得两人赛马那时候,敖辛看起来才不过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而今日竟是初有了女子曼妙的形态与媚色。
敖辛很快就正式满十六岁了。她才十六,便有如此令男人遐想的颜色。
温月初十六时是个什么光景呢,她自己想不起来。
温月初收回眼神,收拾了一下桌上郑成仁剥出来的花生壳,又若无其事道:“看她那样子,先前被人掳走的时候说不定便已经被男人碰过了,你还以为她是个干净的完璧之身?”
温月初一说,更激发了一点郑成仁心里的欲念,温月初又道:“你要是想,机会总是有的。只要不被敖阙发现是你干的,不就没事了。”
郑成仁涎笑着掐了一把温月初的腰,道:“你就这么憎恨那敖二公子,连他妹妹也不肯放过?”
温月初道:“这种事占便宜的是你,又不是我。”
郑成仁脑子一昏,竟真的想,若是能不被那二公子发现,让他尝一尝侯府嫡女的滋味,那就是死也值得了啊。
温月初收拾完了桌子,刚到柜台边,冷不防便有一阵恶心乏力感涌上心头,她蹲在柜台里干呕了几下,胸口里的心跳一荡一荡的,而后不住下沉。
想着这两个月月事没来,温月初再粗心大意也该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噩梦总是一样接着一样,不断地笼罩着她。
为什么别人能手牵着手那么亲密地逛街买东西,而她却要承受这些?
温月初从柜台里站起身时,手指甲死死掐着边缘,发白的脸色又一点点地恢复正常。
因为今天是除夕,茶楼早早就关门了。
温月初又去了一趟药铺,这回是去看诊的,大夫一诊断之下,确认她是有身孕了。
只是那晚把脏东西留在她身体里的不止一个男人,她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这只是一个孽种,有什么资格来到这个世界上?
温月初抓了一副堕胎药。
回去之后,她煎服了那堕胎药,又烧了满满一大桶热水,自己泡在那浴桶里面。
直到浴桶里的水渐渐被染红,她从里面湿哒哒地爬出来时,已浑身无力,脸色惨白如鬼。
她所遭受的这些痛苦,到底是谁带给她的?
不管是谁,她都要让这些人加倍的痛苦!
第114章 你还想得起要担心我?
敖辛在街上盲目地逛了半下午,最后什么也没买,除了敖阙硬塞给她的那包松子糖。
她和敖阙就这样回去,未免显得太寥落。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进家门时,敖辛被他牵着的手往后顿了顿,她的脚步也在家门前的台阶上停了下来。
敖阙回头去看她。
她低着头,闷声道:“那个千色引,你还要留着吗?能不能以后都不要吃了?”
敖阙道:“你还想得起要担心我?”
敖辛心头苦楚,道:“就算你不在乎家里人是否担心你,你也应该在乎一下自己。”
说完她挣开敖阙的手,自己走进了家门。
威远侯今日闲在家,看见两人回来了,便问:“出去逛了半下午,结果只买了一包糖啊?”
敖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街上东西虽多,可我挑花眼了,最后才买了这个回来。”
敖辛回到宴春苑休息了一阵,满脑子都是敖阙抽屉里的千色引。
她不得不承认,事到如今,她依然很担心敖阙的身体。
他不能再碰那个东西了。
晚饭是一顿热热闹闹的年夜饭,府里上下也都欢腾一片。
府里账房照姚如玉的吩咐,给每个下人都封了一个红包,下人们也能在后院里围在饭桌上吃年夜饭。
年夜饭过后,便是大家欢欣鼓舞地放鞭炮、迎新年。
因为是过年,都图个喜庆。今晚侯府上下便不讲那些规矩。
扶渠玩心重,也同其他丫鬟去玩闹了一阵。
因前两天才下过雪,这会儿院子里的积雪还没化,扶渠和宝香带着一众丫鬟带头打雪仗,玩得不亦乐乎。
那鞭炮声噼里啪啦一响起来,红色的鞭炮纸像下的一场红梅雨,洋洋洒洒十分好看。
威远侯身为一家之主,对过年过节看得很平淡稳重,姚如玉也过了玩闹的年纪。因而威远侯用过年夜饭以后只在前院待了没多久,便叫了敖阙去他的书房,可能是有什么正事。
敖辛则陪着姚如玉看着丫鬟们玩闹。她侧头看着嫣然的红灯笼下,敖阙随威远侯一道离开的背影,暗自留了一个心眼儿。
威远侯和敖阙走后不久,敖辛便也借故辞了姚如玉,回自个院里休息。
只是她还没走到宴春苑,便又调了个头,趁着夜色匆匆往敖阙所在的院子走去。
敖辛心里充满了紧张,路上走得很快。她不知道敖阙什么时候就会回来,她得赶在他前面,动作快些。
敖辛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勇气踏入敖阙的院子,进去他的屋子。
她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都抛开,遏制自己半分都不要多想。她只是趁敖阙不在时,来把所以千色引都拿走去销毁的。
她不能再让敖阙继续这样下去了。
敖辛暗嘲自己,可能是有点不争气,她最终还是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不管。
她自以为这一年的兄妹情里,敖阙对她呵护备至。他们几经生死。她根本想象不出自己对他究竟有多么的依赖。
却原来,敖阙对她没有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情。
越是这样,敖阙对她做那样的事时,所带给她的冲击才越大。
说到底,敖阙受伤中毒因她而起,她有责任帮他远离千色引的。敖辛只能这样说服她自己,鼓起勇气重新来到这个地方。
她想,等敖阙彻底好起来了,她便再也不会管他的事。以后虽然同处一个屋檐下,她定会和他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不多时,敖辛就到了敖阙的院子里。
门前的护卫没有像先前那样拦她。
她甫一进去,满院苍凉的月色流泻下来,洒照着寂静的白雪,冷冷清清。
敖辛站在敖阙的房门前,深吸一口气,然后有些发颤地推门进去。
全府上下,大概只有他的院里才是最冷寂的,廊下只点着两盏灯,微弱的灯火把房间里的光景照得隐隐约约。
窗前的月色倒是银白剔透得很。
敖阙的屋子里,处处都透着一股属于他身上的男子气息。
从前敖辛到他屋里来时,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可如今竟是敏感至极,仿佛又如当日那般,一下子被他的气息所包围,脑子里都是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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