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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妆 (姚霁珊)


  这是哪一府的规矩?
  这一想,朱氏不止眼皮跳,额角青筋也跳个不停,心里的火又开始往上拱。
  杜妈妈管不得这些,她只是进来传话的,很快便离开了,朱氏再是恼怒不解,却也不敢拖延,黑着脸换了诰命服,带齐人手,便去了前院的大花厅。
  来的确实是侯敬贤。
  他是来传建昭帝的口谕并赐伤药的。
  打了徐玠一顿,陛下过后又挺心疼,怕当真打坏了这个侄孙,遂命侯敬贤过府赐药,让徐玠好生养伤。
  若仅是如此,朱氏可能还好受些。
  可是,陛下的那道口谕,却促狭得紧,险些没把她给怄晕过去。
  “小五是朕的爱将,朕还指着他办差呢,给他半个月,让他在家里好生养着,没事儿谁也别招惹他。等养好了,给朕送个信儿,朕再叫他进宫说话。”
  侯敬贤尖着嗓子、学着建昭帝的声气,说完了这份很随意、亦很亲切的口谕。
  待语罢,侯敬贤又笑眯眯地向东平郡王夫妇请罪:“还请王爷、王妃娘娘恕奴婢僭越,陛下说了,让奴婢定要把话一五一十地传到,但有不到的,便要拿奴婢是问,奴婢也是奉命行事。”
  东平郡王嘴都快笑歪了。
  这是多大的荣耀?
  饶挨了打,陛下还心疼着,怕养不好伤,特特送了上好的伤药不提,还专门下了口谕,叫在家里歇上半个月。
  当朝阁老也没这份儿体面哪。
  看着与侯敬贤说话的俊美少年郎,东平郡王心里那个美,真是怎么瞧怎么顺眼,恨不能把这个儿子供起来才好。
  朱氏恍恍惚惚地站着,总觉着像在做梦。
  不是说挨打了么?
  不说陛下厌着这逆子了么?
  怎么和她听说的不一样呢?
  若不是葛福荣家的力气大、扶得稳,朱氏真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继续站着。
  “臣(臣妾)领旨。”
  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却又觉着,那声音陌生得不像从她口中出来的。
  那一刻,在她脑海中反复回荡的,是侯敬贤尖利的语声:
  没事儿别招惹他。
  朱氏眼圈儿都快红了。
  这谁招惹谁啊?
  她倒也想退避三舍,可这是她家啊,你叫她往哪儿躲去?
  陛下这道口谕,不是打人的脸么?
  朱氏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屋,直到指尖触上一片坚硬的温热,她才回过神来。
  “王妃是不是不舒服,可要女儿替您揉一揉?”耳畔响起柔柔的语声,带着几分情怯、几分孺慕,似能熨贴人心。
  朱氏心头一暖,转眸看去。
  那个瞬间,她以为说话的是徐婉贞。
  可是,入目处,并非嫡亲女儿熟悉的笑脸,却是一张妍丽的容颜。
  “四姑娘才说有事儿要说,奴婢请王妃示下,王妃一直没说话,奴婢便请四姑娘进屋了。”葛福荣家的陪笑说道,又一个劲儿地朝窗外呶嘴。
  朱氏顺势望去,见杜妈妈正立在院门处,绿烟和绿云陪在旁边,三个人似是说得挺高兴。
  朱氏黯然垂首,心头泛起一阵苦涩。
  她明白葛福荣家的意思。
  杜妈妈这是一路从花厅跟回来的,且不说她跟来有何事,若被她瞧见朱氏黑着脸拒徐婉顺于门外,东平郡王便一定会认为,朱氏这是在表达对那道口谕的不满。
  即便她的确不满。
  然而,此乃天意,朱氏再不满,又能如何?
  葛福荣家的是怕事情闹大,这才将徐婉顺让进屋的。
  说来说去,这满府里最知她心意的,还是个多年老仆。
  朱氏心头酸涩,却也不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换出一副笑脸来,向徐婉顺道:“你怎么这时候来了?有什么事儿么?”
  徐婉顺张了张口,忽又往四下看,欲言又止。
  朱氏心下十分厌烦,只想早早打发她走,索性如了她的意,挥退了众人,只留下一个葛福荣家的。
  徐婉顺见状,方往前凑近些,低眉顺眼地道:“外头花厅的事,女儿也听说了,女儿为王妃不平。”
  朱氏抬手捏着眉心,语气不冷也不热:“这就是你说的有事儿?”
  朱氏抬手捏着眉心,语气不冷也不热:“这就是你说的有事儿?若是这样,你可以走了。”
  徐婉顺素知她脾气,知道她这样子便是极不耐烦了,忙道:“不是的,女儿是来为王妃分忧的。”


第240章 拿捏
  朱氏微阖着双目,也不言声,似是根本没听见徐婉顺的话。
  却也不曾继续赶她走。
  徐婉顺心中越发有了底气,轻声道:“王妃其实大可不必烦恼,若想要让五哥哥知晓利害,王妃手头现就有一事,随随便便就能压伏得住他。”
  “哦?”朱氏终于睁开了眼睛,目中亦无方才厌色,而是添了一抹兴味:“这话又是怎么说的?”
  “王妃想是最近忙,一时忘了也是有的。五哥哥今年可也不小了,也该说亲事了。如今女儿就想着瞧瞧五哥哥能娶个什么样儿的嫂嫂呢。”徐婉顺弯了弯眸子,两个眼睛有若月牙儿。
  朱氏被她说得怔住了。
  再一转念,精神陡然大振,“啪”地向自个儿大腿上拍了一巴掌。
  可不是么?
  她怎么就把这一茬给忘了呢?
  徐玠今年已经十七了。
  虽则大齐男子婚配多在十八以后,延至二十的也有,但是,相看婚事却也很不迟了。
  一念及此,朱氏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两个眼睛突突往外冒光。
  凶光。
  以及,得意的光。
  她还真是一叶障木,只想着怎么打压那贱种、让那贱种服软,却没顾得上此事。
  细说来,这也不能怪她。
  为着徐婉贞的婚事,这两年她头发都快愁白了,可恨这京里差不多的人家,对这门亲事都不大热络,而热腾腾倒贴过来的,她又瞧不上。
  如今,徐婉贞已年满十五,朱氏正着急上火,却是没想起来,现便有个能够拿捏那逆子的手段,还好四丫头提了个醒。
  不过么……
  朱氏微眯了眼,捧起茶盏浅啜了一口,眸光却自盏沿儿向上,不露痕迹地打量着一脸温驯的徐婉顺。
  原来如此。
  她很快便想起了一事,心底不住冷笑,面色却是罕见地柔和,搁下茶盏,含笑语道:“难得四丫头还想着我这个做娘的,都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今儿我可算是知道了。”
  徐婉顺吃惊地抬起头。
  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回听见朱氏说这般软和话,直是受宠若惊,眼圈儿一红,半真半假地便泪湿了长睫:“母亲待女儿真好。”
  “傻孩子,做娘的哪能待女儿不好呢?”朱氏慈颜舒展,甚至还破天荒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瞧着你最近身子也大好了,再过不上一旬便是芳春会,你二姐姐素来身子骨差,我就不带她去了,倒是你和三丫头,正该去外头长长见识才对。”
  徐婉顺泣声一顿,帕子下的脸几乎扭曲。
  芳春会!
  朱氏居然主动提出要带她去芳春会!
  徐婉顺被这意外而来的狂喜击中,心跳得险些蹦出来。
  然后,她就真哭了。
  这一回,却是喜极而泣。
  泪水顺着她的面庞往下淌,直若梨花带雨。
  她倒也心细,拭泪时始终半侧着身子,不教窗外人瞧出半点端倪。
  这些日子来,她心心念念、日夜辗转的,不就是这芳春会么?
  这可是大齐难得的男女共宴的盛会,若能于会中一展才情,搏一个好名声,于她大有裨益。
  更有甚者,在那春花遍地之处,偶遇着一位俊秀多情的郎君,则她一生所愿,便也足了。
  而在今日之前,这些想头,亦不过是空想罢了。
  朱氏早便言明,今年的芳春会,除了嫡亲的女儿徐婉贞,她谁也会不带。
  根据多年来的经验,徐婉顺知道,求亦无用,很可能还会引来朱氏厌弃,遂只得剑走偏锋,从姨娘那里索来压箱底的银子,四处打探消息,以求那一线之机。
  幸运的是,果真教她打听到了点儿事。
  她原本想着,先拿徐玠的婚事做个敲门砖,再慢慢往外透消息,不想朱氏竟也痛快,直接松了口。
  只是,这位嫡母,何时变得这样好说话了?
  一念及此,徐婉顺眼泪便尽了,心底只剩狐疑。
  当此际,朱氏却是话锋一转,开口道:“唉,虽说这芳春会是挺热闹的,只我如今心头压着座大山呢,若不料理清楚了,我也不得安生。至不济也要有个章程,我才能安安妥妥地带你们去长见识不是?”
  话里话外地,意思便透了过去。
  徐婉顺闻音知雅,心头立时一松。
  朱氏提条件了。
  那便好。
  此即表明,朱氏方才并不是随口说说的,只消徐婉顺拿出足够的诚意,芳春会纵使不成,旁的好处也能多少捞到一些。
  比如,一椿体面的亲事。
  徐婉顺不贪心,只要得一良人,便无所求。
  “说起来,珩哥儿和瑞哥儿两个的婚事,也就在这一年了。”朱氏再度捧起茶盏,吹了吹盏上飘浮的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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