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他在游船上听说,上官小姐马上要与年沛山结亲了。这么多人传,必然是石锤了。
苏宓姿垂着头,确实是她太不自量力了,是她低估了年沛山。父亲让她以后和上官小姐走近点,苏宓姿垂着眼没有说话。
深夜躺在床上,苏宓姿久久不能入睡,方才想到一个问题——她撩拨年沛山的事情,万一被他当成花边成就讲出去了怎么办?
上辈子,她和年沛山只见过两次面,都只是简单的行礼问好,他看着也挺规矩的,可他风流倜傥的名声也不是虚的。
或许自己这么上赶着,就被他给轻视了。毕竟,重生之后,她也做了许多料不到的事情。万一年沛山是小人呢?
有些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可是一旦发生,那……她的名声就彻底毁了。她即使做姑子,还是要脸的。
越想越害怕,苏宓姿打算找个机会去年府拜会老夫人,兴许有机会和年沛山真诚地谈一谈。
上次去年府喜宴,年老夫人手里就挂着一串佛珠。
第二天一大早,苏宓姿顶着两个黑眼圈,擦了一些细粉,穿了一身素净的衣裳,带着两个丫鬟去法华寺,求平安福。这种东西,不在贵重,在于心意。
很巧,年老夫人和年沛山也在法华寺大殿内上香。
苏宓姿便提着裙子,进大殿内进香,没看到年沛山。又走了好几个偏殿,遇到了年老夫人。
年老夫人也看到了慌慌忙忙的苏宓姿,当即脸上挂了笑,但眼光是冷下去了。
苏宓姿还记得上次在年府,她坐在年沛山腿上时,老夫人气冲冲过来,很不喜欢她。
这时候两人四目相对,苏宓姿只能硬着头皮上:“老夫人好。”
老夫人神色淡淡,点了头,对里头坐着的算命和尚小声说话。
苏宓姿进去殿内,拿出黄表上香。
她没有看到年沛山,看来他不在这里,提起裙子出去继续找。
还没出门,忽而外头一阵脚步声,十分沉稳,是年沛山,他和窦智低声说着什么。苏宓姿提了一口气,她只需要把年沛山叫到清静地方谈一谈就好。
未及,年老夫人忽然抓了她的手到偏殿角落里,示意她别说话,却是对外头说:“阿山,你再给我买些香来。”
外头,年沛山说“好”,便又转身离开了。
年老夫人伸出另一只手,将苏宓姿的手捧在手心里:“苏小姐要不要测算姻缘?”
苏宓姿看了看那和尚,他一脸温和的笑,很牢固的笑容。她抽了手,微微福身:“谢谢,我有些累。”
老夫人也没有多留,脸色很冷。
出门走了一会,春笺小声说:“我听老夫人在给年将军算姻缘,说他以后子女齐全,夫妻和顺呢。”
她耳朵尖。
“嗯。”苏宓姿毫不关心。如果和尚算得准,那么年沛山最后娶的人,必然不是她。走路好累,说话也好累。
春黛扶着小姐:“听说年将军要和上官小姐成亲了,老夫人来问也很正常。”
苏宓姿突然站住,也不说话。
春笺说:“那我们还要找吗?”
春黛一头雾水:“不是来上香的么,找什么?”
春笺鼓着腮帮子,她也不说话了。
“我去禅房里坐坐。”苏宓姿抹去额头上的细汗,她觉得有些头晕。
春黛这时候才发现:“小姐,你的脸怎么这样白?是不是不舒服?”
·
苏宓姿坐在禅房里,这禅房是开放给信众的,出一些钱便可。当年,她和上官静婉便是在这禅房里看诊,在这禅房里得知自己不孕。
嫁给赵陵,他待自己不好的时候,苏宓姿也会觉得委屈,便会到这里来坐一坐。
禅房外头有一棵很大的杏树,前些日就是年沛山把杏子给薅没了。这时候,风一吹,树叶哗啦哗啦,真是活泼可爱。晨光照在叶子上,它们稀稀落落地穿过禅房上的纱窗细缝,投在禅房的地板上,快乐地闪烁着。
还有一些印在了苏宓姿的脸上。
她微微仰头,窗棱上的格子烙印在她苍白的脸上,仿佛洗不掉的耻辱。她坐在床沿哭起来,用袖子捂着嘴。
哭了许久,她擦掉眼泪,起身准备离开。忽而,隔壁房里传来杯盏掉落在地的声音,十分清晰。
苏宓姿心中一跳,隔壁有人?那么他听到自己在哭,可是一直不动声色?
上辈子,她被赵陵气得受不了时,也会哭出声来,怕隔墙有耳,还找小沙弥问后头是个什么房,小沙弥说,那是个杂物间,还上了锁,轻易不会有人去。
苏宓姿也亲自去看过,那个房间确实上了锁。但是……
又传来一阵急忙开门的声音,惊醒了苏宓姿。她赶紧推门出去,她要抓住那个偷听的人。
可是等她绕了一个圈,到后头那间房,对方显然已经跑了。
那个所谓的“杂物间”半开着,锁还在上头摇摇晃晃。
苏宓姿脸色苍白,她伸出一只手指,拉开门栓,愣住了。
这里头的布置,与对面那间禅房一无二致,甚至更加干净整洁。地板上卧着一只青花瓷的杯子,茶叶茶水撒了一地。
若只是听到隔壁有人在哭,这并没有什么稀奇。到佛门中来求安慰的,哪个不苦?可也不至于仓皇逃走。
苏宓姿的脸更白了,这个人必然认识她。
春黛和春笺照例被支出去,她不出院子,她们不会过来。这里唯一的熟人便是年沛山……可他也不是偷听墙角便仓皇逃走的性子,他若看到你出丑,还能光明正大继续和你面对面。
此地不宜久留,苏宓姿转身要走,却碰上了年沛山。
千寻万寻寻不到,这时候他就站在绿茵茵的杏树前。
年沛山出去买了香,得亏丫头嘴碎,才知道当时苏宓姿也在大殿里。似乎母亲给了她难看,她魂不守舍地走了。
年沛山特意寻到禅房来,她已经离开,他便站在杏树前,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片叶子落在他肩上。
这禅房四周没什么人,大片空地也只长了一颗大杏树,最适合光明正大谈私密事。
苏宓姿鼓起勇气,大大方方走过去给他行礼。
年沛山伸手扶她:“正好,我有话和你说。”
苏宓姿涨红了脸,退后一步,避开他的手:“听说年公子你要成亲了,恭喜。”
“谁告诉你的?”年沛山问。
苏宓姿看他这样淡然,看来是真的,只是事情还没定,所以不喜欢别人传这些。她诚恳道歉:“不好意思,之前不懂事,做了许多逾距的事,昨天也是我唐突了,希望年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年沛山眯起了眼睛:“你说这些做什么?”
昨晚上她还那般放肆,故意缠着他,十分自我,意图藏不住;今天便转了性子一般,谦恭有礼,不敢靠近他半步,难道是因为她听说了什么?
“是这样的,之前我也不知道,那些事传出去会有多严重,”苏宓姿看他似乎生气了,想来是还记恨她昨天打了他,便斟酌着词句,“日后若是让人知道,您夫人也会因此生分。所以……”
之前怎么可能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只是当时冲动吧,觉得自己可以魅力无穷。苏宓姿总要找个借口。
“所以,你不是故意勾引我,也不是真的想嫁给我,现在道歉,也只是想让我为你守口如瓶,免得脏了你的名声?”年沛山冷冷盯着她,语气不善,仿佛要吃了面前的小女人。
苏宓姿又退后两步,看着他握拳的手,不知道他怎么就生气了。真是担心他还给自己一巴掌……他这高大威武的体格,苏宓姿还没信心承受得住。
其实他说的也对吧,苏宓姿不想狡辩,但也不想被他说得一无是处,弱弱回一句:“难不成年公子你有想过娶我?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便——”
苏宓姿还没说完,便被年沛山一把捞住纤腰,打横提进禅房里。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最近总是掉收藏,让我怀疑素不素故事写崩啦……kkkk
有小仙女问男主和女主的秘密有没关系,准确答案是:有很大间接关系,详情请看后文分解,hhhhh
btw,我在思考一个深刻的问题,男女主进入禅房之后,下一章插播女主第一人称番,会不会被打死……
第12章 番外-我叫苏宓姿
我叫苏宓姿,我父亲是苏海通苏尚书。我母亲是小家碧玉,她一路陪着父亲爬上了现在的位置。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女儿。后来,她身子败了,此后十年一直没有身孕,用了不少偏方,反倒把身子弄坏了。
周围的人,包括我祖母和下人,都喜欢说我母亲的不是。我母亲因为没有儿子给苏家传宗接代,她便不敢吭声,即使父亲在外头养了外室。后来,母亲便病逝了。
过了两年,父亲娶了一户人家的庶女张氏。张氏待我衣食住行没的说,但是她从不操心我的婚事。而我也不想那么早嫁,因为我在十二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无法怀孕,这一生注定比我母亲还要糟,我甚至连个女儿都不会有。
注定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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