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真的好想你啊!”
高壮听着她一顿声泪俱下的哭诉,蓦地干笑一声。
“是吗?你有这般在乎我?”
钱春芽赶紧点头:“没错!相公,我就是这般在乎你!从那日我将你出卖之后便真心悔过了,也意识到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待我真心,对我最好!
我太不是人了,怎么能这样恩将仇报地出卖你?
可惜我醒悟得太晚了,凭我怎么去哀求他们帮帮我救你回来,我姑姑和白月离都推三阻四不肯帮忙……
相公啊!我真的万分懊悔自己的无知和任性!伤了你和咱娘的心!
现在我会这个样子,都是活该,都是报应!都是我犯错该得的惩罚!
你走了以后,我日夜祈祷你能平安归来,眼下我真感谢老天爷有眼,让你活着回到我身边!还有娘,她也好好的,让我还有回报你们,侍候你们,诚心改过的机会……
相公,我保证!日后就算是当牛做马地侍候你和娘,我也心甘情愿,绝无半句怨言!
大壮,相公,请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夜慕渐渐低垂,高壮的脸被黑暗笼罩,看不清神情,但却始终端坐在马上,没有半分下马与她相认的意思。
钱春芽几乎耗干了口水,又是哭泣,又是认错,可惜马上的人仍旧没有回应。
以她先前对高壮的认识,这人极为重情,且耳根子软,尤其见不得她可怜!
所以钱春芽认为,只要她摆出一副诚心认错的态度,再把自己说得既可怜又无助,高壮一定会原谅她!
然而事实却是,高壮在沙场上见惯了生死,早已经看透了人性,那些虚情假意在你死我活的杀戮面前再也不值一提。
何况钱春芽无情无义害他和他娘双双入狱,险些生离死别,如此恶行,记忆犹新!
这女人几次三番做些丧天良的事,娘都已经同他说了,高壮又岂会再像当初一样,被她扮副可怜相就轻易迷惑,再去同情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钱春芽,有两件事我想问问你,若是你肯说实话,咱们再相认也不迟。”
高壮终于出声,昏暗中略显冷冽的声音让钱春芽感觉陌生又心悸,这人从前对她只有温声软语,将她当成心头肉般宝贝,如今竟然这般疏离?
而且他这副无情的模样,竟然那般高贵矜冷,让人不由自主心生臣服和仰慕之意!
仰头看着高头大马上的男人,脖子都酸了,心里竟然有种强烈的渴望,期待这人将她也拉上马去,搂她在怀中,还像过去一样维护她,宝贝她……
“相公,你说,不管你问甚么,我一定都说实话!相公,以后咱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我要给你生一群孩子,咱们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还有娘,我一定好好孝敬她,不让白月离再把她当成下人使唤!”
高壮自鼻中冷嗤一声,低眸看着扒在他马蹬上示好的女人。
“靠山村全村人中了井水的毒,里边的乌头,可是你扔的?”
钱春芽被问得全身一僵,眼神闪烁间迅速想了一下,那事没人知道是她做的,即便猜到了,也没有证据!
“不是,我怎会做那样害人害已的事呢?我自己也中毒了,全村人都可以证明!”
第491章 覆水难收
高壮冷哼一声。
“答得好!第二件事,夫人在白安县的两间铺子半夜起火,可是你放的?别说不是你,衙门都贴了告示要缉拿你,难道你想说是冤枉的吗?”
钱春芽深吸一口气,故作委屈地抽噎道:“相公!这种事你也相信吗?我为何无缘无故要去放火烧白月离的铺子?根本就是她容不下我,故意拿这事诬陷我!”
高壮哈哈大笑!
“钱春芽,你可真是个到死都不知悔改的女人,现在还想为自己的罪行狡辩?莫要以为我还像过去一般看不清你的真面目!
你不仅在水井中放过乌头,还曾趁村中大火偷窃村人财物,又在白安县放火烧夫人的铺子,还曾在夜府刺伤了夫人,险些害了她的性命!
这些事,一件件,一桩桩,你以为你蓄意隐瞒,别人就不会说吗?
我真的很佩服你这个女人,脸皮竟然厚到如此程度,做尽恶事,还好意思摆出一副可怜委屈的嘴脸来为自己喊冤?若是你冤,受人所害的人又算甚么?
你真的当旁人全是傻子,就你一个人精?!”
钱春芽被他一顿痛斥,双手仍旧死死扒在马蹬上。
“相公,我知错了,我当真知错了!那些事我也不是有意为之,只是为了活下去啊!你不晓得真相,你走了之后,所有人都苛待我,不给我半分活路!
往井水中丢乌头只是我一时冲动,谁让村子里的人全都看我的笑话,不给我活路,我被逼到绝路,才会想与他们同归于尽!
趁大火偷东西,那是因为我没有钱,没有东西吃,爹娘将我赶出村子,姑姑也不管我,白月离更是时刻想让我死!我是为了保住性命好等你回来,才不得不拿了几家人的东西。
至于烧白月离的铺子,那也是有原因的,是白家的人逼着我做的,他们说我若是不去放火,就要我的性命,我哪敢不依?
事后他们又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我的身上,恶名都由我来背,谁又知道我有多委屈?
相公,我犯下最大的错便是害了你,其他的全是被逼无奈啊,你就真的半点都不心疼我吗?”
高壮不为所动地回道:“没错,我对你这个满口谎言,事事推卸责任,一心给自己找籍口的女人已经彻底死心了,莫说心疼,现在看到你都觉厌恶!你实在是让人恶心!
不过你方才有句话说对了,落至这步田地,的确是你活该受到的报应,自作自受!”
他把话说完,长腿一夹马腹,胯下骏马立时向前跑去,钱春芽被带了个趔趄,一把没能抓住马蹬,高壮已经骑马跑出丈许开外。
钱春芽干脆就势跌扑在地上,痛声喊道:“相公!我的腿好痛啊!你莫要走……”
高壮继续打马前奔,听到后头女人又急声喊道:“你莫要走,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了,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相公……你当真不管我的死活吗?!”
高壮冷哼一声,头也没回扔下话来:“自你将我和我娘出卖给白三哥时,你我便已恩断义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钱春芽眼睁睁看着他头也不回地打马远去,全身僵冷地爬坐在路边,心里除了失望,满满的全是憎恨!恨高壮无情无义,恨全世界都对她不公,恨不能仰天长嘶一声,撕裂整个世界!
另一边平王府里平王妃看着桌上白月离着人送去的卤肉和酱油,也是一阵怒火攻心!
反倒是平王心平气和,伸筷子夹了块卤牛肉送入口中,细嚼慢咽后赞道:“果然好味道!难怪这位白小娘子如此得意卖弄,她这卤肉着实非比寻常,色香味俱全,深得我心!”
平王妃心里有气,嗔道:“王爷,她这般不给咱们面子,您还夸她做的肉好吃,难道就不生气吗?”
平王呵呵一笑,取过雪白的布巾来拭了下嘴角,这才挑起细长的眉眼看向吕芝兰。
“人各有志,又岂能强求?既然他们这般不识好歹,那就莫怪咱们不惜材了,和这种低贱又迂腐之人,有甚么气好生?
只可惜了这么好吃的东西,怕是以后不见得吃得到了,劝你还是吃点,还有她送这酱油,也莫要因为心头不快便打翻了,人不能用,东西还是好的。”
吕芝兰眨了眨眼:“王爷的意思是不用再拉拢他们了?那妾身可就真的不再搭理那个蠢妇了!”
平王扔下手上布巾站起身来:“话已点到,至于他们会不会听,就由他们自己想吧,免得你与那女人接触多了,反而自暴其短。”
吕芝兰听得愈加气闷!
“这怎么能怪妾身呢?白月离她根本就是个油盐不进,胡搅蛮缠的井市刁妇!”
平王拍了拍她肩膀:“莫要生气,当心有失你吕相嫡女端庄的气质。
何况眼下也不必心急这些,如今朝中要事太多,待北漠和蛮牙国的战事平息,才好叫岳父大人提立太子之事,过早拉拢人心若是被父皇发现反而不好。”
吕芝兰皱眉回道:“怕只怕到时候功劳全被凌王抢去,王爷您就没机会了!”
平王不在意地掀了掀唇角:“本王想通了,出头的椽子先烂,做人切忌锋芒太露,萧腾越急功近利,想对付他的大有人在,咱们且等坐收渔人之利便是,何必与他争功?本王可不想像那几位一样早死!”
吕芝兰怔了怔:“你的意思,夜洪泰并不是杀你几位皇兄的主谋?”
平王扫了她一眼:“夜洪泰是不是主谋我不知道,但万事小心为妙总没错的,眼下萧腾越都闭门不出多日了,咱们又何必做出头鸟?”
岂料他话音才落,屋中灯烛火焰齐齐一闪,一股冷风随之袭来,院外侍卫齐声喝斥:“谁?有刺客!”
平王府内突然出现几道黑衣蒙面的身影,手起刀落,守在院门前的侍卫惨呼尚未出口,人便已经被割断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