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赶紧又福了一礼：“那我就不留您和婶子们用饭了，想来白妹子那边捕了那么些鱼，定然比我的吃食要好。”
她这话叫莫老太太反射地想到了那盆苦笋炖鱼，口中馋涎都差点流出来，更是坐不住了。
两个儿媳妇不等她吩咐也都飞快地站了起来，同叶氏告了辞，扶着她便朝莫大郎家走去！
那边钱氏听了白月离说要进山采药的事，心里颇多迟疑，既是担心那黑风山和老虎岭万般危险，又是怀疑白月离是否当真识得那些珍贵的药草？总觉这事没有捕鱼来得把握！
莫大郎蓦一听说他家娘子要上山去挖药，也是惊得不轻，当即紧紧攥住她的手，用力朝她摇头。
“不成，娘子，为夫说甚也不能叫你去冒那般危险！即便是要我去从军，也不许你上山挖药！”
白月离皱眉瞪了他一眼：“相公，是哪个信誓旦旦跟我保证，绝不拖我后腿的？”
莫大郎：“……”他好像是说过！
钱氏见她儿子一句话就被怼得不敢言语了，心头不由又是一阵火气上涌。
“白氏，你莫要拿上山采药来敷衍我，你明知这事行不通，就是故意来应付我的吧？”
白月离倒没生气，很是认真地回视了婆婆一眼。
“娘您要是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我就知道您从来不愿意信我，之前捕鱼是这样，眼下仍是这样。
左右我已将实话和我的想法都同您说了，即便您不同意，不会叫家里人同我一道进山也无所谓，这山我是一定要进的，药也定要去挖不可！家里若是没人愿意与我同往，那就莫要再怪我找别人搭伴了。”
钱氏被她噎得不轻，捕鱼之事她已经追悔莫及，这采药之事若是真的成了，白月离却又找了别家一起合作，她再想后悔还来得及吗？
莫大郎没等他娘下决心，又扯了扯白月离的手，目光哀求地望住她双眼。
“娘子，咱不上山可好？为夫去割柳条，你再编些鱼笼，咱们就和爹娘他们一道再捕些鱼卖……”
白月离摇头：“不是我不想单靠捕鱼安安稳稳赚钱，你们想想，村里的河就那么一两条，又细又窄，能有多些大鱼呢？这样一天捕上百十多斤，统共又能捕多少时日？
若是只有两、三个鱼笼子慢慢捕着，或者还能生生不息，可这样狠捕狠捞，河里很快便会没有大鱼了，根本就不是长久之计！更莫要说镇上就那么点消费能力，鱼再多也不好卖。
家中现在缺得不是小钱，咱们两家子的粮赋，还有抵兵役的钱，再加上爹吃药看病，没有几百两银子怕都不够，哪里是捕鱼这种小打小闹一时片刻赚得出来的？”
钱氏这回难得没有反驳她，而是长长叹了口气。
“还有三郎的亲事，还有……”
莫大郎见他娘欲言又止，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声：“还有甚？”
钱氏苦笑出声：“原本我不想说这事，那日我去接小桑，你外祖家听说你和你爹去了白家，你舅舅几个当时就给我跪下了，跟我求借二十两银子，幸好我没答应他们。
可周家不晓得如何也听到了风声，竟然跟我说……”
莫大郎俊眉深皱：“周家说甚？”
钱氏摇头：“说若想你妹子同他们家结亲，就叫咱们家再给喜鹊加上十两银的彩礼，好帮着他们家周大郎抵了兵役，买个平安，也好同你妹子订亲，过了年便能成亲。”
莫大郎和白月离对视一眼，都觉这些人真的很过份！
“那娘您答应了吗？”
钱氏还未及回话，外头就传来了莫老太太三人的声音。
“大郎啊，大郎在家没？”
钱氏猛地站了起来，顺窗口望出去，一眼瞧到那婆媳三个，顿时两眼发红！
她是恨白家心狠手辣又目中无人，无缘无故就伤了她男人和儿子！
但她更恨害他们一家不得不去白家求借的莫老太太！若不是莫老太太相逼，他们一家子就算穷死也不会想到去白家借钱，又哪里会害得一家人到这步田地？
第047章 婆媳开撕
莫老太太见没人出来，一眼瞄到院中的几口大缸，眼睛一亮，甩开儿媳妇就冲了过去。
缸里二十来尾一斤多重的大鳜鱼正在水面上游来游去，惊见有人来，争先恐后地往水底扎去，那莫老太太这会儿半分不见老态，手疾眼快一把便抓住了一只，回手递给她三儿媳妇。
“老四家的，赶紧找个东西来装，正好晚上回去给你爹和七郎补补身子。”
白月离飞快地跑了出来：“祖母，这鱼不能吃！”
老太太又回手去缸里摸鱼，可那些鱼都扎到了缸底，她一时半会没能摸到，反而听到某女冲她喊鱼不能吃？当下便回眸瞪向白月离。
“胡说甚？这鱼如何不能吃，瞅把你抠的，还白家小姐呢！给你爷吃条鱼能心疼死你？
白氏，莫忘了你只是莫家的孙媳妇，嫁过来就是莫家的人，一个妇道人家，哪有你这般同长辈说话的份？莫大郎，还不赶紧过来，给你祖父好生捞上几尾鱼来吃！”
莫大郎不仅没去捞鱼，还奔到了莫老三媳妇面前，把她正要往老四媳妇找来的大木盆中放的鱼一把夺了过去，双手抱着送到大缸边放回水中。
“这鱼不能吃！这鱼是我家娘子辛苦捉来换钱的，还要给我爹抓药呢！”
莫老太太眼看那尾鱼惊恐十足地一摆尾巴钻到了水底，顿时恼羞成怒。
“反天了你啊，莫大郎！有你这般不孝顺的人吗？你祖父想吃你条鱼都不肯？快来人呐，快瞅瞅这个读了那许多圣贤书的不孝子吧……”
她一手顿着那根木头拐棍，一手拍着大腿呼天抢地的喊了起来，还不忘指挥她两个儿媳妇做帮凶。
“你们还杵着做甚？给我捞鱼！老娘就不信了，儿孙孝敬老子那是天经地义，他们一日捕百多斤的鱼，你爹吃上几尾还不成了？给我捞！”
莫大郎张开双臂挡在大缸前：“谁也不许捞我娘子的鱼！”
莫老太太蹦着高地将手上棍子朝他砸了过去：“好你个不孝的孽障！我们今日还就吃定这鱼了，我看你敢拦，我打不死你个小畜生！你俩赶紧给我捞！”
两个儿媳得令，冲到缸边就想伸手，白月离气坏了，也顾不上什么长幼尊卑，找到条扫把就要冲过去。
钱氏看到儿子挨打，哪还在屋中待得住，抱着凌儿冲出来，把孩子往拎了扫把的白月离手里一塞。
“你抱着凌儿莫动，我来收拾她们！”
白月离怔怔地看着她婆婆抢过扫把，扬起来就朝要去捞鱼的两个妯娌打了过去，劈头盖脸，毫不留手，打得两人嗷嗷乱叫……
那边早等着看热闹的叶氏跑到村路口，对着村人连声大喊：“出事了，莫家出事了，快去瞧瞧吧，莫老太太去找大郎了，打起来了呀！”
村人本来只是听着点动静出来瞅一眼，见她说打起来了，也都好奇心倍增，扔下手上的活计就跑了过来，连锁反应地很快引了半个村子的人都凑到了莫大郎家院外。
钱氏追着两个弟媳妇打成一团儿，那俩见没便宜占，也不想吃亏，回头便和她撕巴起来了，三个妇人扯头发拽衣裳，打得好不热闹！
齐三婶子一家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见到钱氏一个人打不过两个弟媳妇，赶紧跑上前去帮忙，表面上是拉架，实则却是帮着钱氏一起拉扯住她弟媳，好叫她下手打。
莫老太太眼瞅她那俩帮凶要吃亏，眼角余光瞥见到院外人越聚越多，愈加发了劲地哭号起来。
“反天了呀！莫大郎这孽障要反天了呀！我晓得我不是他亲祖母，可不是我想吃他的鱼呀，是他祖父身子不好，想吃条鱼来补补身，他竟然一条也不给呀！
大家伙都来评评理，这个白氏，让莫大郎给护得像个祖宗一样！她嫁来了我们莫家，有点手艺也全该是我们莫家的吧？她竟然和外人搭伙去捕鱼，白给人编那鱼笼子，捕回鱼来还一条也不给咱们吃！这是什么孙媳妇呀？有这么吃里爬外的吗？！
你们大家伙都来评评理，咱们莫家的手艺，哪轮到外人来占便宜？这捕的鱼明明都应该是莫家的，咱们身为长辈，怎么就不能吃？！”
院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人也跟着架秧子，觉得白月离和别人家合伙捕鱼确实不应该，还不给长辈吃，那就更不应该了。
莫老太太继续挥着棍子大叫：“定是这白氏不检点，与那齐家有猫腻，否则为啥要同他们家合伙？竟然放着自家人不理！”
这话意可就过份了，明里暗里指的就是白月离同齐家几个男子有染啊！
村人立马沸腾了，议论声嗡嗡入耳，说得泰半没有什么好话。
齐三婶子大怒：“他莫婶子你可莫要血口喷人！月离怎生不检点了，她同咱们家有甚么猫腻！
你想吃鱼便说想吃鱼，月离这里统共就这么几尾留着给她爹换药钱的，你作甚偏要捞她的？真想吃就好生说，我回家给你取去，管够你吃！
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可如此随随便便往人家身上泼脏水？不就是忌妒咱们捕鱼赚了几个小钱吗？至于如此不顾颜面地撒泼耍赖？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们家丢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