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石头,他在深山里躲了这么些年,结果又如何?被发现了仍旧难免要被问罪。
眼下凌王肯给咱们机会,为夫倒是想一试……”
白月离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你傻了吧?谁知道他是诚心给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还是想借着上战场时耍些阴谋手段要你们的命啊?你能相信他吗?我总归是不信!”
不想她这话出口莫染枫竟然心情不错地笑出一口白牙来。
“娘子当真对凌王如此不看好?”
白月离嗔他一眼:“原本我以为他至少会知恩图报,哪成想这人一肚子坏水!竟然想出这样一个坏主意来,要把你和石头送上战场,还妄想我会承他这份人情?简直就是做梦!”
莫染枫听着她大骂某王,苍白的俊脸上全是惬意。
“虽说为夫也觉得那人不怎么样,但这个机会却是好的,只要为夫和石头可以活下来,再设法立上点功勋,那便可以洗涮冤屈,为何不去试上一试?
与其带着你和家人一道东躲西藏,为夫倒是愿意磊落一次,只是要与娘子分开好些时日,为夫当真不舍……”
白月离又是恼火又是无语:“你怎么这般傻?战场上刀箭无眼,听说大象国还有各种毒蛊之术,不仅敌人可怕,你们背后还可能有人暗地里捅刀子,我哪能放心让你真去打仗?何况你现在伤得这般重!”
莫染枫难得神色严肃:“可是娘子,若不放手一搏,难道为夫真要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吗?为夫那么无能的话,娘子还会看得上为夫吗?”
白月离一边小心翼翼脱他黏在脚上的鞋子一边果断回道:“为何看不上?我心里就只有你,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不会变心!”
莫染枫感动地坐起身来,捉回她小手。
“有了娘子这番话,为夫就更不能让娘子失望了。娘子也不必担心,为夫的伤无甚大碍,加上为夫眼下也习了武功,熟读了兵法,上战场再不似过去那般一无是处,为夫可以向娘子发誓,定然会平安归来。”
白月离眼圈一红,气愤地抽回手去。
“你怎么就是不肯听我的话呢?咱们一家人一走了之有何不好?”
莫染枫摇头:“为夫这一日听石头絮絮叨叨,说的都是不能为他父亲鸣冤的遗憾,名声这东西虽说看不见摸不着,但却会影响人一辈子的喜怒哀乐,为夫不想让娘子跟着为夫背这么一身莫名其妙的罪名,更不想娘子不能像寻常人一样拥有快乐。”
白月离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转身朝屋外走去。
“先不说那些了,我去弄些水来,把你脚上的布带取下,等会郎中来看过你的伤再说日后如何。”
莫染枫看着她匆匆走出去的背影,双手捉住身下的被褥紧紧握起。
他是男人,当然不愿让家人因他而背上一世的罪名。
比起懦弱地让一大家子人都跟着他东躲西藏,像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过活,他宁愿去戴罪立功,至少那样不会牵连家人,可以让娘子和莫家一大家子都继续安稳度日。
若是有幸能够生还,去了身上罪名,他还能和娘子一起快快乐乐生活,那才是他最大的期盼……
第354章 愁云惨雾
白月离很快端了盆水回来,里头还泡了些药材,既能止血,又能消炎,过去将莫染枫依旧裹着布条的双脚轻轻放入水中。
毕竟上头的血迹已经干涸住了,不这样根本没办法不伤他的脚将布解下。
“相公,疼不疼?”
莫染枫轻轻摇头:“不疼,娘子莫要担心,那些人以为为夫的功夫不怎么样,也没有给为夫用更重的刑罚,都只是些皮肉伤,倒是石头,怕是伤得极重!”
白月离看着他双手腕部累累的血迹,还有脖子一圈,全被桎梏伤得体无完肤,双脚上的伤更是惨烈,这人竟还说不疼?
“我看你真是傻了!这样哪还能不疼?”
正说话间屋外传来一阵喧哗,钱氏和莫老汉带着儿子儿媳一大群人匆匆进了屋子。
“大郎,大郎啊!”
“你可回来了,娘要担心死了……”
白月离眼瞅着一大家人都扑到了榻前,只好先闭了嘴。
莫染枫被他爹他娘一顿摸索端详,二老看到他身上的伤,无疑都疼在自己心上,双眼通红,老泪不停往下滑落,还得莫染枫这个伤员反过来安慰他们。
“爹,娘,儿子真的没事,都是些皮肉伤,养几日便好了,您二老莫要这般模样,儿子害你们担心,实在是万分惭愧!”
钱氏抖着手看向他泡出一盆血水的双脚。
“我的儿啊,你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呀……”
莫老汉也跟着抬手蹭泪:“儿啊,凌王殿下可是已经给你洗刷了冤屈?这番回来是不是便没事了?”
白月离这才开口:“哪里可能没事?相公只是被允回来养伤,凌王殿下说是要征县里所有囚犯上战场戴罪立功,他也得去!”
钱氏猛地一怔,刚刚放下点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连凌王殿下这般人物也不能赦免咱们大郎无罪吗?他伤成这般模样,还要再上战场?这可哪里使得?”
白月离轻叹:“朝廷定下的钦犯之罪,想来也不好由他一个皇子亲口来给否认,说是石头认了罪,他们必须得去戴罪立功,方能证明清白!”
说这话时白月离心里也是万分恼恨,萧腾越身为皇子,若是真想救莫染枫,大可强行找个理由,说夜慕辰就是认错了人,抓错了人,可他偏要让人上战场去立功证明自己,简直就是成心!
莫家一家子顿时又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
莫染枫倒成了最看得开的一个!
“爹啊,娘,你们不用这般担心,儿子现如今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石头教我的功夫极好,且儿子还听娘子的话读了好多兵法方面的书籍。
这些上了战场全都会有用,儿子就算不能尽快立功洗脱罪名,自保想来应是无虞!大家伙真不必如此担忧……”
白月离轻手解他脚上黏连的绷带,不小心扯得力道大了一些,正在那安慰一家子人的家伙顿时疼得俊脸上一阵扭曲,看得钱氏愈发心疼不已!
“慢些,慢些扯,这脚伤得怎生如此厉害?儿啊,你这样子叫娘如何放得下心?”
白月离借机开口:“可不是嘛,我就说等他好些咱们一家人便偷偷离开此地,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安生度日,可他就是不听!”
钱氏心头大动,赶紧过去劝儿子:“大郎,娘觉得月离说得对,咱们还是一起躲躲吧!”
莫染枫咬牙忍着脚上火辣辣的伤痛,硬撑着保持神色不变。
“娘,那哪成?儿子岂能叫你们都跟着我受牵连?咱们躲起来也就罢了,凌儿呢?二郎家三郎家的孩子难道也都要跟着咱们躲一辈子?再往后,他们的子子孙孙,难不成全要因为我这点莫须有的罪名跟着受牵连?
儿子着实不想像石头一样,以为自己快要死了还要抱憾终身!
所以儿子请求爹娘,便叫我去战场吧,儿子定然会为了咱们一大家子保重自己,会活着回来的!”
钱氏听得痛哭流涕,不料二郎和三郎竟然全都站了出来。
“爹,娘,我觉得大哥说得有道理!您二老若是不放心大哥一个人,我也跟着一起去!”
“还有我,我们兄弟三个齐心合力,就不信不能在战场上闯出一片天地!”
这下可炸锅了,不仅钱氏恼火地大骂他二人胡说,连蓝氏和周喜鹊也都急了,赶紧把自家男人往回扯。
白月离猛地站了起来:“够了!都莫要闹了!咱们还是看石头的伤势如何吧?有他陪着我相公一道上战场,比你们一群人全去都强!
你们就莫要再填乱了,虽说心意是好的,可上战场那可不是开玩笑,大郎好在还有些武功傍身,你们有什么优势啊?
何况若是一家的男人全去了战场,留下我们一群女子就不怕被旁人欺负吗?!”
蓝氏抱着孩子附和:“大嫂说得对!”
周喜鹊也点头:“快莫要胡闹了,还是赶紧给大哥看看伤吧。”
正说着便听到外头小厮急喊:“夫人,夫人,郎中请来了!”
白月离赶紧迎出去,将郎中让进内室。
“快给我相公瞧瞧,这伤是烫出来的,七日内是否可以治好?”
郎中看了一眼满屋子的人,提着药箱走至近前,又瞅了瞅那一盆子的血水。
“唉哟,这般严重啊!让我好生瞧瞧。”
他先是把莫染枫脚上缠的布带一点一点剥开,紧皱着眉头连连叹息。
“太严重了!这些肉都已经坏死了,怕是还得再剥下去一层才好治!”
钱氏关切地又问:“若是再剥一层下去,七日内可否治得好?”
郎中果断摇头:“这烫伤最是难以愈合,没有半个月哪能好得了?这半个月的时间最好莫要让他下地走动,免得伤口结了厚痂,一用力便要裂开,那可就更麻烦了!”
白月离面色一变:“半个月的时间?可我们没有那么长的时间,这可如何是好?”
郎中看了她一眼:“这老夫便无能为力了,老夫这般治法,最少也得半月才能确保新肉长好,即便是长好了,新生的肉也嫩得厉害,怕是不能经起长时间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