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离明白婆婆的意思：“娘您不用说我也明白，村人愿意叫大郎来做这个里正，还不就是看他是个讲道理的人吗？而且咱村能识文断字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做里正的要接触不少上头的文书，不识字是不成的。”
说起这个钱氏也有点犯愁了：“这倒也是，二郎和三郎大字不识几个，倒是个麻烦事。”
白月离也有些无奈：“慢慢来吧，就先从识字开始，要想看懂个文书也不是多大的难事。”
钱氏轻叹了口气，目光扫向她家那个不省心的女儿，莫小桑还在暗中关注着石头那边，根本没理会她娘和大嫂在说啥。
“这丫头，真是愁死我了！月离呀，你瞅明阳咋样？这孩子也跟着大郎识了不少字吧？若是把桑儿许给他，日后叫他来接朱老爷子这个班不也一样等于是咱家人做了村中管事吗？”
白月离：“……”
白月离有些无语：“娘，您是想给桑儿寻个好婆家，还是想给咱家寻个靠山啊？
若是寻婆家，那我觉得桑儿自己的意见也是很重要的，毕竟往后的日子是要她来过。
若是寻靠山，里正不过一个小小村中主事，当真不算甚么了不得的靠山，往后大郎定然要比这个出息不止百倍！
至于明阳，的确是个好孩子，我也不打算叫他在村中待一辈子，他是要随大郎一道进国子监读书的，日后只怕也要一直跟在大郎身边。
娘您若是想叫桑儿跟着他，我倒是不反对，可这事还是得桑儿愿意才成，您说是不是？”
钱氏听明白了她的话，意思明阳日后的出息可不止是在村中做个小小的里正！
这位娘更乐意将女儿许给明阳了，可听白月离两次提到她家女儿自己的意见，顿时感觉一阵头痛，那臭丫头迷石头迷得都着魔了，怎么可能肯答应把她许给明阳？
“这丫头哪知道啥是好歹？月离我问你，石头到底是啥来头，你和大郎可是当真半点不知？”
这话把白月离问得不由苦笑：“娘啊，您难不成还怀疑我们是知道了不肯说吗？石头他从未提过家人，当初我们请他回来时也说了不问他的身世，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钱氏赶紧道歉：“是娘不对，娘不是怀疑你们知道了不说，是真的不放心桑儿，你说这丫头咋就这般不叫人省心呢？”
白月离也朝外头瞅了瞅，看见石头修长挺拔的身形和怎么都晒不黑的俊脸，不得不承认，明阳即便是减肥成功，长相也算不错，可与之相比，还是石头身上更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出尘气质，即便身上穿着粗布短打，可仍旧难掩那种不属于凡夫俗子的超脱……
凭心而论，莫小桑看上石头而看不上明阳，只能说明这丫头有眼光！
可惜的是钱氏看重的恰恰不是什么超凡脱俗的气质，而是踏踏实实，安安稳稳，在她眼里一切不接地气的东西都是不可靠的，尤其她只有一个宝贝女儿，更不能将之托付到不可靠的人身上。
白月离也不知道要怎么解决这娘俩之间的矛盾，该说的说了，也就不再多嘴。
莫小桑突然站了起来：“娘，大嫂，我有点渴了，去烧壶茶水。”
她说着便朝灶房走去，钱氏赶紧往石头那边瞅了一眼，见人还在干活，便没管她女儿。
莫小桑进了灶房才发现明阳正在里头烧水，见她进屋，明阳顿时双眼发亮。
“小桑，你是来找我的吗？”
莫小桑无语地瞪了他一眼：“我找你作甚？我是来烧茶水的。”
明阳略感失望，可仍旧不减热情，起身把小板凳让了出来，嘴角咧出大大的笑容。
“你坐，我这锅水马上就烧好了，先给你沏茶吧，等下我再给我爷烧一锅。”
莫小桑没意见。“那就多谢你了！”
明阳被她谢得不好意思，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猛地又想起来他减肥的事。
“小桑你看，我是不是瘦了许多？你觉得我现在还胖吗？”
莫小桑正在找茶叶往茶壶里投，根本没瞅他，只是随口应了一句。
“嗯，是瘦了些。”
明阳大喜：“你也觉得我瘦了是吧？小桑，只要你喜欢我瘦一些，我还能更瘦！”
莫小桑噗嗤一乐，可算抬眸看了他一眼：“甚么叫我喜欢你瘦啊？你胖瘦我都不喜欢好不好！水开了，我真的先舀了啊。”
小姑娘拿了瓢过去，刚要伸手掀锅盖，明阳赶紧挡住她。
第281章 还让不让人活
“我来吧，你当心烫到手。”
虽说莫小桑的话叫他很是难过，这小子还是很体贴地帮人家将茶壶里舀上了水。
莫小桑把茶壶提回桌上，取了茶碗出来，待茶叶泡好立马将茶倒了一碗出来，又用两只碗来回倒腾了半天，显然是急于把茶水晾凉。
明阳又往锅里加了些冷水，见她还在那来回倒腾两只茶碗，被热碗烫得嘶嘶哈哈，这小子转头又舀了一瓢冷水过去。
“把碗放这里拔一拔，应该能凉得快一些。”
莫小桑不客气地将茶碗放进了瓢里：“你不说我都忘了，把瓢给我吧。”
明阳笑呵呵地望着她：“你渴坏了吧，一碗若是不够我再给你晾一碗。”
莫小桑点头：“行，那就再晾一碗，我看石头哥出了一头的汗，定然很渴了。”
明阳正在倒茶的手一抖，热茶直接泼在了手上，烫得他差点把茶碗扔了，强忍着没出声。
“你……你是给石头晾的茶？”
莫小桑将好不容易晾到温热的茶水取出来端在手上：“是啊，你快点帮我再晾一碗，我先把这碗给石头哥端过去。”
明阳：“……”
莫小桑小心翼翼端着茶出了灶房，径直朝着石头走去。
“石头哥，喝碗茶再继续干活吧。”
石头听到喊他转头看了一眼，瞅见莫小桑笑颜如花，顿时出了一脑门子的汗，这家伙飞快地四下里扫了一圈，一个闪身，动作快如闪电地朝着个没人的方向跑了，又跑了……
莫小桑嘴角*了几下，没等跺脚就听她娘一声怒喝：“桑儿，你给我回来！”
小姑娘吓了一跳，手上茶碗“啪！”地一下子扣到了地上，好不容易晾的茶水洒了一地，委屈的感觉冲上脑门，索性往地上一蹲，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钱氏奔过去先把茶碗捡起来，一把扯住她家女儿，不由分说地给拉进屋去。
莫小桑火大地甩开她娘：“莫扯我！都怪您，都怪您！石头哥都不敢理我了，呜呜呜……”
钱氏将那茶碗重重顿在桌子上：“你还好意思说？外头那么些人，你这死丫头是不叫人笑话难受吗？给我闭嘴！再哭一声试试？信不信我马上就找个人家把你给许出去！”
莫小桑受到这样的威胁，抬头怨念地瞪向她娘：“我是不是您亲闺女？有您这样的娘吗？一点都不疼我！”
钱氏气恼地戳了她一指头：“我不疼你？你这没良心的丫头，娘就是因为太疼你，才不想你吃亏！你是想气死我吧？”
莫小桑别开脸气恼地不看她娘：“谁要您这样疼？谁要您自找气受？我还生气呢！”
钱氏硬将她的脸给扭回去：“少跟娘抬杠！若不是看你大嫂这边太忙，我压根就不该叫你出来！
娘现在就给你俩选择，要么你就马上回家去，要么就老老实实给我干活儿！这俩眼睛若是再四下里乱瞄，娘可真要找户人家把你许出去了！”
莫小桑气得直呼哧，抬手再次甩开钱氏的手。
“娘您就是不讲理！我的眼睛瞅哪您也管，还让不让人活了？！”
钱氏咦了一声，压低声音训斥女儿：“我咋就不叫你活了？我是累死你还是饿死你了？娘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一个姑娘家的，外头这么些妇人，你是想叫人都瞧你笑话吗？
石头他有手有脚，用着你给他端茶倒水？你咋不给娘端碗茶呢？别以为你那点心思旁人瞧不出来，你这个月就满十四岁了，还当自己是小姑娘呢？
村中多少人家都在盯着你，今日来做活的这些妇人有好几户都请媒人来朝娘提过亲了，娘是为啥才没答应？还不是想给你选个可心的人家吗？
你若是当着这些人的面胡来，她们指不定要在背后怎么说你呢，一个姑娘家的名声若是毁了，我看你这辈子怎么后悔！”
莫小桑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抬手蹭了把眼泪，倔强地别开头。
“我晓得了，不再往石头哥身边凑总成了吧？可我不要嫁人，您不许给我胡乱许配人家！要许也得我同意才成！”
钱氏无奈地吸了口气：“你心里明白就好，娘也不想多说你，可这事不能由着你胡闹！赶紧干活去吧，只要你听话，娘也不急着把你嫁出去。”
莫小桑出了屋，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冰窖前的空地，发现石头也已经回来继续干活了，这才垂着头朝白月离那边走去。
明阳则是一手提着茶壶，一手端着茶碗从灶房走了出来。
“小桑，茶我给你晾好了，就放桶上了，你口渴就喝吧。”
莫小桑兴趣缺缺地点了个头：“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