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瑟瑟一愣,摇了摇头。
“京中贵人无一人愿意给你名分地收下你。”萧程颐嗓音冰冷而无情。
林瑟瑟的瞳孔剧烈一缩,脱口而出心中的渴望:“殿下也不愿?”
萧程颐脸一变,喝道:“放肆!救命之恩是本王乐意承认,那才是。本王若不认,那便是你们该做的!”
林瑟瑟心口凉了。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听了。萧程颐的态度,一瞬间踩碎了她才冒出头的少女爱恋。林瑟瑟对萧程颐那些朦胧的情愫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她仓皇无助的眼神越过自觉被冒犯的萧程颐,落到丸子的身上。林瑟瑟不知话一出口该如何收场了,巴巴地向丸子求助:“姐姐,姐姐……”
丸子看似没有留心这边,实则在一旁旁观了全部。她本不想管,但林瑟瑟已经叫破了她。丸子无奈,只能走回来:“三表兄,你莫要生气。”
丸子的嗓音就是夏日里的一壶清泉,浇上去透心的凉:“瑟瑟性子直白了点,并无觊觎之心。”
萧程颐却还是觉得荒谬,一个乡野村姑也敢觊觎他!
丸子看林瑟瑟实则吓得不轻,于是抬起手,缓缓握住了萧程颐的手腕。那柔软的手指搭在手腕肌肤上,萧程颐恼火的神情僵住,然后一个呼吸,消失无踪。
丸子笑了一下,拉着他的手腕将人扯走:“那边是什么花种?三表兄给琳琅讲讲。”
萧程颐冷冷扫了一眼林瑟瑟,丝毫没挣扎地被丸子拽走。
人一走,林瑟瑟一屁股坐下来,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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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交换人生之鸠占鹊巢(13)
第七只恶毒女配
接下来的做客显得格外的煎熬, 林瑟瑟如坐针毡, 无时无刻不想赶紧回去。可是事与愿违,萧程颐难得碰上丸子上门做客, 自然是各处留人。
萧程颐其实是个极其聪慧之人。他无论沉默寡言还是冷淡高傲, 都只是他因不乐意搭理人才那般行事。若他存心讨好谁, 自然是处处周道。丸子边逛花房边听他谈及花房中各色奇珍异草的习性与料理, 免不了对他刮目相看。想不到他对侍弄花草也自有一番见解。
“琳琅若是喜欢,可以带几盆走。”萧程颐这花房中每一株植物都价值千金, 但送给丸子,他尚觉得不够拿得出手, “这几株兰草养起来不费事的。”
丸子确实十分喜欢,想着收了他不知多少东西也不拘这一两盆花, 含笑地点头:“那便多谢三表兄。”
萧程颐闻言一双眼睛如秋水荡开,霎时间潋滟生辉。他这天生的皮相是当真的难得, 目若寒星, 眉如墨画。八尺有余的身高修长俊逸, 骨相与皮相并存, 无一不美。丸子从旁打量他,遥想当初的丽贵妃到底有多貌美才能生出这般惊艳的人。
萧程颐见丸子时不时盯着他脸瞧, 嘴角的笑渐渐放开, 心情十分愉悦。
林瑟瑟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冰凉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确实是她太高看京城士族的恩情道义,认不清自己身份,以至于有这般妄想。想起丸子劝她的那番话, 林瑟瑟后知后觉地开始担心六皇子知晓了这件事会怎样。
因着秦王府没女主人,招待女客是萧程颐亲自来。丸子虽不惧京城流言,却不好随他进屋里去。萧程颐贴心地在竹林中设宴,这样差强人意也算不上瓜田李下。
萧程颐在丸子的右手边落座,目光落到丸子腰上的玉牌上渐渐幽沉。那日自太史府离开,他便命人将玉牌上的符文画下来送去相国寺请明心大师看过。他猜的八.九不离十,那符文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一种借运的符文,有阴阳两种画法。阳符借运,阴符是供者,而丸子玉牌上的符文是阴符。
换言之,有人在借琳琅的命和运。
萧程颐不知是谁在背后搞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却知能让丸子不离身地佩戴玉牌的无外乎两种:关系太过亲近被蒙骗,或者位高权重不能拒绝。那么,偷琳琅的运道的人是那种?
他注意到丸子过于单薄的身形以及白皙到透明的皮肤,心中忽然有种难言的情绪:“说来,琳琅是自幼便如此消瘦么?怎么看起来风一吹人就折了?”
丸子一愣,没想到他坐下来开口的第一句居然是这个。
感觉十分莫名,丸子却还是抬手看了看自身。事实上,她确实身形有些单薄了。但丸子觉得,这对十四五岁的姑娘来说是正常吧?看了一眼近来已经长了肉的林瑟瑟,丸子点点头:“嗯,听说出生时遭了寒,身子骨比一般婴孩儿弱许多,不太会长肉。”
“可有寻太医号过脉?”萧程颐忆起明心大师一口笃定的‘短寿之命’,笑道,“或许多寻几个太医能给你调理调理,便将底子养得更结实些。”
“无碍,”丸子摇摇头,“除了不太容易丰腴,我身子没大碍的。”
萧程颐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不甘,林瑟瑟却不知他不甘什么。心中不自觉的发酸,眼眶也偷偷地红了。这就是对贵人与对平民的差别吗?她以救命之恩为由跪在地上求秦王殿下给她一个名分被斥责放肆,琳琅姐姐对他不假辞色,殿下却上赶着替她的身子忧心。
丸子不愿谈,萧程颐也不好抓着不放。目光在丸子身上逗留了几圈,还是觉得那块玉牌太碍眼。
上回在荷花宴他便作势问过,但那时候他虽认出来却不清楚其中的用意,于是不曾提点过丸子。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点了点,发出嘟嘟的轻响,萧程颐于是又提点丸子一句:“琳琅似乎很看中这个白玉牌。几次见你都有随身佩戴,不知这玉牌是有何意义在?”
丸子记得他上回便问过。坐下这一会儿,萧程颐又是问她身子状况又是提玉牌,她于是敏锐地察觉到他话中有话:“可是这玉牌有什么古怪?”
萧程颐瞥了一眼瞪大了眼睛看过来的林瑟瑟,鸦羽似的眼睫垂落下来:“符文很有意思。”
……符文?丸子一愣,撩起腰间坠着的玉牌。这玉牌丸子随身佩戴多年,自然知晓正面背面都刻有符文。不过她见符文雕刻得颇为秀美,便只当是匠人为了玉器美观而特意雕琢的图案。林瑟瑟也正色起来,她的那枚玉牌也是有符文的。不过她记不清符文的走向,只知与丸子的大同小异。
“三表兄有话不妨直说。”丸子眉头蹙起来。
萧程颐不清楚李家到底在搞什么,也不清楚丸子在李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有些话不能说的太透。宫中出身之人最习惯的就是明哲保身,萧程颐自然也颇为擅长。如今肯开口提起丸子玉牌之事,已经是他对丸子十分看重:“我那日一见,观那符文颇为不祥,还是别随身佩戴为好。”
符文不祥?丸子眉头拧得紧了。她一手拿着白玉玉牌,白皙纤细的手指竟然比白玉更细腻。一旁林瑟瑟闻言不由心中一咯噔,脸色也难看起来。
“一般玉牌玉佩,都是雕刻祥云或花纹作配,甚少有刻制符文的。”萧程颐话都说到这,不免多说两句,“前朝倒是盛行玉牌刻符文,不过都是些鬼鬼神神的东西。”
一句话,叫丸子和林瑟瑟两人脸色突变。
林瑟瑟一直以为这玉牌是表明她身份的信物,对它爱之甚重。但此时听秦王殿下的口气,似乎玉牌并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好东西,或者说,若不是表示她身份的信物,那她其实并非流落在外的贵族仕女么?林瑟瑟顿时惊慌地看向丸子,好似被抽掉了底气似的突然间没了依仗。
丸子如今没心情宽慰她,似乎在掂量萧程颐说的话的含义。
事实上,这年头一旦涉及到神神鬼鬼,那必然不是往好的方面。毕竟若单纯是好事,没有人会瞒着受益人本身。而她此时在萧程颐的脸上看出了一点意思。似乎这符文似乎不仅仅是差,或许还有些要命的东西在里头:“三表兄你,可是曾经见过类似的符文?”
萧程颐没有多说,只似笑非笑地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玉牌你往后还是别随身佩带为好。”
丸子的脸色凝重起来。她手指拨弄了下玉牌,想想,扯了下来。
一旁伺候的红牙绿鄂等人此时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绿鄂慌慌张张的,红牙的眼神也闪闪烁烁。至于两人是否在慌张同一件事,那就不得而知。丸子将玉牌递过去,绿鄂伸手接过下意识地就想扔的远远的。但意识到主子还没发话,她捏着玉牌等着丸子吩咐。
“先拿回去,”丸子眉头蹙着,这事儿只是一个说法,尚未有定论,“等查清楚再说。”
因为玉牌这事儿,接下来气氛就没那么轻松了。
丸子一直蹙着眉头低头思索,林瑟瑟恍恍惚惚,怕又不知该说什么。神神鬼鬼这种东西别人信,丸子素来是不相信的。命与运这些都是江湖术士说出来哄骗人的把戏。不过丸子不信,不代表不会膈应。只要一想到有人暗中觊觎着自己的命和运,跟头上悬了把剑一样令人难以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