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琦不甚在意地听着，心思却飘远了。
车子停在了简一大厦的楼下。
云琦把包背好，一边开车门，一边说道：“去查一下龙琥的行踪，一周后，我会联系你们。”
反正她现在也已经不需要丽娜他们用邻界的物品来赔偿她的损失了，那就换成让他们帮她跑腿做事好了，云琦觉得自己很善良了——像她先前差点把他们弄成傀儡时都给补偿了，那他们欠着她的债务，自然是要继续还的。
“好。”顿了顿，丽娜紧盯着云琦，轻声说道：“云琦，死在苏知薇研究室里的那些孩子，是我们佣兵团把人送过去的，你要不是运气好，也会死。”
云琦知道丽娜为什么会有此一说，在回现代的路上，她用迷魂术诱导他们把她视作了自己人，对自己人，这些雇佣兵总是紧张的。
“所以？”
云琦停了推门的动作，回头看着丽娜。
丽娜静静地看了云琦几息，笑了起来，说道：“一周后联系。”
云琦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径自下车回家了。
——那些人的亲妈都没嚷着要报仇，她操什么闲心呢。她爹云飞是教过她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人家的亲妈又没觉得哪儿不平，所以，这拔刀做好事的条件就不成立了。
守着她爹云飞教得江湖规矩，却完全忘了现代还有警察的云琦，丝毫没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哪儿不对。
回到家，云琦叫了钟点工来打扫卫生，期间她用家里的备用手机和徐凝梦报了平安，痛痛快快地洗了澡，舒舒服服地吃了饭，等到懒懒散散地躺在了沙发上的时候，云琦觉得还是现代好。
——好的她都不太想再去邻界了，可不行，她还得找邪鬼报仇，要是万一吃了她的邪鬼被她的救命恩人杀了，那也没关系，只要是邪鬼，遇见哪只就找哪只报仇。
云琦觉得作为一个差点被邪鬼吃干净的受害者，这逻辑没毛病。
等到睡了一觉起来，云琦才想起来她还是个学生，打了个电话给班主任，云琦才知道学校的事，界卫已经帮忙处理好了，她直接去上学就行。
挂了电话，云琦笑了笑，她知道在苏知薇研究所事件后，界卫以为她体内有玛那，希望她能加入界卫，才连她的这些小事都上心了，但她体内是不是真有玛那，她是不知道的，也挺好奇的。
接下来的几天，缺了不少课的云琦不得不沉迷学习。
班级里的气氛一如既往，云琦也恢复了面无表情不善交际的扑克脸，和独来独往的上学状态。
————
月上中天。
界卫里仍是人来人往，汲汲忙忙。
“木支部长，你这样直接打脸龙家没关系吗？”
徐凝梦双手插兜，嘴里叼着没点燃的烟，笑得蔫坏，半点儿没有真担心上司的意思。
“我要是不这么着，你不是又有了以下犯上的借口。”
清瘦大叔模样的木修文掀了掀眼皮，老神在在，和徐凝梦并排在走廊里不紧不慢地走着。
“哪能啊，我再守规矩不过了。”徐凝梦一脸正经，又说道：“不过，龙家的消息还真是够灵通的，这么快就知道云琦回来了，还想让云琦去龙家名下的冒险者公会效力，他们的脸怎么就那么大呢。”
“你倒是操心，放心吧，没了龙傲天的龙家，翻不起什么风浪。”
徐凝梦笑眯眯地说道：“小姑娘不容易，既然我们想让她加入界卫，那肯定得护着她嘛。”
忽地，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在海延市上空响起。
[——紧急警报，观测到空间振荡，‘门’即将打开，请市民，尽快，前往最近的避难所，避难，重复一遍——]
不等界卫的战斗小队出发，界卫内部的警报系统几乎是同时发出警告：三天前出现的邪鬼，正站在界卫基地的大门口。
风紧，战急。
“吱吱吱……”
“计划没有提前，我只是想让小朋友知道，她想加入的界卫是多么不堪一击而已，真希望她别再想着玩什么加入正义阵营做好人的游戏了呢。”
“吱吱吱……”
“就是，她完全不适合做个好人啊。”
悬滞于空中的弥宸轻慢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俯视着沦为厮杀战场的界卫基地。
弥宸原本及腰的长辫被解开，黑色的长发随风飘舞，面容干净如玉，眉目如画的俊美似有摄人心魄的魅力，他身上披着件绣着墨龙的猩红色长袍，衣袂翻飞，似上古时君临天下的邪恶帝王，就连他身后的圆月似乎都蒙上了朦胧血色。
第27章
坐在餐桌前，云琦从容地喝掉了一杯牛奶。
自从去了邻界一趟，经历了一回两辈子都没那么艰难过的野外救生，云琦发现就连牛奶也变得好喝了。
电视里开始播放早间新闻，主持人神色悲痛的播报了海延市昨夜发生的战斗，声音一度哽咽。
云琦的动作一顿，起身走到客厅，看着电视里海延市的战后画面——海延市的界卫基地被毁了一半，基地周边的城市设施尽数成了废墟。
[……以海延市整个界卫的众多英雄的性命为代价，海延市的普通民众没有一个人在这场战斗中遇害……]
[……有关昨夜战斗的实况，界卫发言人表示，他们将会在下午1:00召开新闻发布会……]
————
海延市的界卫基地。
在一少了一面墙的会议室里，界卫的高层正在进行紧急会议。
“界卫成立的目的是为了阻止入侵者入侵我们的位面！我们的工作是优先处理入侵者！救人是结果不是目的！”
怒火冲天的季元正脸红筋暴，犹如恶鬼般，朝在坐的众人咆哮着。季元正是个微胖的中年人，是海延市界卫唯三的支部长之一，在昨夜的战斗中，他丢掉了一只手臂的。
“处理入侵者不就是为了保护民众吗？！难道我们的胜利要用民众的鲜血来成就吗？！你做得到眼睁睁地看着民众被邪鬼和魔兽杀死吗！”
头上和胸口包扎着绷带的王弘济，是个面容凶恶的硬汉，他双目赤红，面色难掩悲痛，声声泣血，他也是海延市界卫唯三的支部长之一。
“我做得到！我为什么做不到！你当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是战争！你懂吗？战争中少数人的牺牲是必然的！哪怕牺牲者是无辜的民众！你知道这一战我们损失了多少人吗？下一次‘门’再打开，海延市的界卫用什么来阻挡邪鬼和魔兽的入侵？！”
“你……”
“够了！”
海延市最高司令官，年近五十，面容周正斯文的高宏博眉头紧皱，疲惫的打断了季元正和王弘济的争吵，他看了眼垂眸不语的木修文，视线从木修文青筋暴起的双拳上移开，哑声说道：“昨晚的战斗，全责在我，是我低估了邪鬼的力量，才让界卫损失惨重。”
“司令！”王弘济猛地站了起来，身子一阵摇晃，被他旁边的木修文伸手扶了一把，才站稳了，痛苦地说道：“我不认为你的命令有错！邪鬼突然出现，周边民众还没来得及撤离，让一部分队员拉出防线保护民众是应该的，而分散战力去处理魔兽也是必要的，否则，让它们四散到海延市周边，后果不堪设想！”
“为此牺牲的队员……他们……”王弘济哽咽着，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驻守界卫的战斗队员是最先牺牲的，因为留下对战邪鬼的战力不足，队员们用生命爆发出的战斗力，不仅重创了邪鬼，也拖延了足够的时间，不仅让民众们安全地抵达了避难所，也给回援的队员们争取了战斗优势……
“我已经决定引咎辞职了。”高宏博摆手示意众人不要打断他，说道：“我心意已决，说出来，也就只是通知一下你们。”
季元正用完好的右手抹了把脸，说道：“司令，我只是不认同，不是在说你就做错了，保护民众和保存战力，本来可以不是二选一的对立选项，归根结底，还是我们的战斗力太弱了。我们是有高科技武器，可邪鬼不会停在那让我们打，我们也不能在使用高科技武器后，让城市给邪鬼陪葬，说到底，我们用科技制作出来的伪持灵者，始终比不上真持灵者。”
“并非是比不上真持灵者，而是现有的队员最多只能发挥出神武装百分之三十的力量。”界卫开发技术部部长田泰清推了推眼镜，他是个有些驼背，带着眼镜的中年人，性格孤僻古怪，他是在场的高层中，唯一一个没有面露悲色的人。
田泰清认真地解释道：“你们应该相信科学的力量，比起邻界持灵者和恶魔签定契约后才能发挥出斩杀邪鬼的力量不一样，我们的神武装是完美的，是你们挑选出来的队员太没用了。”
“你他妈的放什么狗屁！”王弘济几步冲到田泰清的面前，揪着田泰清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悲愤地怒吼道：“你他妈的有种再说一遍。”
“请你立即放下我，否则，我将拒绝为王支部长你和你的队员们提供技术援助。”
“你！”王弘济瞋目切齿，恨恨地松开了手。
扶着会议桌站稳了身形，田泰清又抬手推了推下滑的眼镜，冷静地说道：“我说的是事实，有才能的人，才能使用神武装。顺带一提，你们一直在国家武装体系里挑选队员，是错误的，挑选的范围太小，自然选不出多少有才能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