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病娇反派的正确姿势[穿书] 完结+番外 (躺春茶)
他应当装模作样地去追了,至于愿不愿意追上,全在他一念之间,白梨根本指望不上。
她不做犹豫,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跑。
“姜道友!绫烟烟那出事了!你快出来!”
此时不拉外援更待何时,白梨敢打包票,要是绫烟烟有一丝一毫的损伤,姜别寒能把那人祖坟都炸个底朝天。
因为今天傍晚的事,姜别寒在床上辗转难眠,还在想着怎么哄好他的绫师妹,陡然听见门外急促的喊声,他几乎立时翻身而下,剑光随人影一同掠出,两扇木门应声而碎。
白梨面前刮过一阵风,再回过神时,房间空荡荡的连门都没了。
“师姐怎么了?!”夏轩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等等我!我也去!”
轰一声,木门被火符烧成灰烬。
白梨:“……”
对岸四个房间紧紧挨在一起,剩下一间是那个明空和尚的住处,却漆黑一片,毫无动静。
这么大的声响都没把他吵醒,还是说他在入定?
白梨多留了个心眼,扭头跟上两人。
绫烟烟简直被今晚的事弄得一头雾水,先是有一缕诡异的黑烟想钻进她房间,然后她被一阵阴风刮得眼睛疼,最后那缕黑烟在她房间逛了一圈,不招自降般逃了出去。
“我真的没事。”她摊开双臂给面前三人看。
三人震惊的表情出现片刻迷茫的空缺,上上下下将她扫视一遍,完好无损,半根头发丝都没断。
姜别寒忧心忡忡:“可是我听白道友说,那东西冲破了你的禁制,进了你的屋子……”
“可能是因为发现得及时,它没来得及得逞。”绫烟烟拢紧外袍,“方才薛道友已经去追了……”
白梨打量着她,微白的脸色是被夜风吹的,眼瞳清澈不掺杂一丝杂质,腰背笔直,和平日别无二致。
不对的,白切黑出手或许不会立竿见影,但绝不会空手而归,
水波不兴的湖面遽然间飞起一条白练。
那缕黑烟拖着一条浓烟滚滚的尾巴,自白练中倒掠而出,犹如一条蟒蛇在半空翻滚扭转,在这一处小小的、封闭式宅院内横冲直撞。
姜别寒面色一变,将绫烟烟挡在身后,正要拔剑出鞘,一线雪亮的白光以迅雷之势将这条蟒蛇一斩两段,仿佛要将夜色劈出一道空隙。
“追到了。”
薛琼楼从草木扶疏的假山后缓缓走出,随手将用废的玉白琉璃子扔到地上,棋子落地即碎,化作一堆齑粉随风飘逝。
两段黑烟自半空坠落,是两截黑色的飞虫,模样像蝉。
白梨对它一点也不陌生,下午在竹林碰过乌泱泱一大堆。
“刚刚……”绫烟烟仔细打量:“就是这东西刚刚在我屋外盘桓?”
薛琼楼颔首:“方才和阿梨在桥上赏月,是她先发现不对劲的。”
月华流淌在他眉眼上,瓷白的脸宛若积石之玉,通透而干净,他侧眸与白梨对上目光,勾起嘴角:“是吧?”
白梨心脏仿佛被狠狠攥了一下,没办法否认。
他说的半点没错,方才确实一直和她站在一块。
他说要去追这道黑烟,也确实说到做到。
每一句都是真话,但每一句都藏着陷阱。
“这东西是什么?”姜别寒拿剑尖戳了戳飞虫的死尸:“蝉吗?”
白梨觉得有必要将竹林里的事和他讲清楚,还没开口,有人反应比他更快。
“我见过。”
姜别寒循声抬头:“薛道友,你了解这东西?”
“了解谈不上,不过——”少年屈起指节垫着下颌,沉吟片刻,又同白梨对上视线:“傍晚和阿梨游园时误入一片竹林,竹林里便冲出这些东西,远不止这一只。”
白梨脊背一僵。
他又说出来了。
“难道是风陵园饲养的宠物?”夏轩蹲下来,拿出一根小木签拨了一下,将这东西翻了个面,露出雪白的肚皮,两片薄薄的、蝉翼一样的翅膀。
“师姐,你见过吗?”
“没有见过,书上也没有记载。”饱览经书如绫烟烟,这会也在犯愁地摇头:“长得倒是像蛊虫。”
她想了想,忽地眼神一亮:“对了,你们还记得刚来的时候看到的那株树吗?”
“你是说——浮屠树?”姜别寒道。
绫烟烟点点头:“浮屠花动,会有梵音响彻,我们当时都听到了梵音,但我还注意到浮屠花里面也有这些蛊虫在飞来飞去。樊妙仪说过,这株浮屠树是她父亲特意从西域移植过来的,既然是佛门圣物,怎么任由它被蛊虫啃噬?”
“你是说,这些蛊虫与那株树有关?”
她有些迟疑:“我也只是这样猜测,毕竟那朵浮屠花很眼熟——”
虽然没说下去,但众人心下了然。
闻氏师祖堂挖出来的那具无头尸首上,就有一朵浮屠花的印记。几个人都经历过掩月坊大清洗,对此记忆犹新。
姜别寒看到浮屠树的第一眼,便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那具尸体。
浮屠树在中域凤毛麟角,百年难得一见,许多人甚至未曾耳闻,那具尸体身上有这一样朵花,生前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说不定与风陵园樊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乌云蔽月,一片阴影缓缓覆盖庭院中默立着的五人,树木如狰狞的爪牙,在夜风中晃舞。
夏轩胆战心惊地出声:“是、是巧合吗?”
“如果是巧合,那也太巧了。”
其余三人齐齐望向倚在树下沉吟的少年。
“……飞舟被一名富商尽数包揽,我们无船可乘,只能再在白鹭洲滞留一天,恰好遇上那对姐弟,又力邀我们下榻风陵园,总感觉像是——守株待兔。”薛琼楼低头自顾自说着,抬起目光时发现众人都在看自己,微微一笑,“我只是猜测,但愿是我多疑了。”
三人脸色不大好看。
白梨面色更白。
他在和盘托出。
不对,应该说,他把她知道的和盘托出。
仿佛察觉到她的视线,少年微微侧头,众人站在一片森然的黑暗里,只有他一身白衣醒目昭彰,含笑而视。
好像在说:我让你知道什么,你就只能知道什么;你再怎么挣扎,也玩不过我。
冷风侵衣,前路一片迷茫,白梨抱紧手臂缓缓蹲下来。
“诶,阿梨你怎么了?”绫烟烟拉住她胳膊。
白梨闷闷道:“站得腿酸。”
第35章 风陵园·围杀之局(一)
蜂飞蝶舞, 花香扑鼻。
满园纷红骇绿,在月光下宛若一个巨大而狰狞的影子。
两名婢女站在寇小宛身侧,时不时递一把剪刀或花枝。多余的枝叶被扔进小竹篮里, 几朵开得饱满的君子兰被挑出来, 插.入釉瓷花瓶,瓶身光滑细腻,更衬得她五指上的豆蔻鲜艳如血。
几只黑漆漆的小飞虫爬进巨大的花朵中,她长久凝视着,自言自语道:“是不是少了?”
婢女噤若寒蝉。
左侧的圆脸少女忽地跌坐在地,不断有艳红的血滴子从雪白空洞的面孔渗出, 这具鲜嫩美艳的皮囊迅速腐朽, 一抹黑色小点自皮囊中飞出。
寇小宛伸手一掐。
哔啵一声。
蛊虫在她指间捏碎。
剩下那名婢女吓得几乎站不稳。
“你是说, 他们发现了主人的闭关之处?”她冷声问。
婢女战战兢兢地答:“只、只是不小心走到了那里, 没有进去, 奴、奴婢披了夫人您的皮囊,给他们指了出路, 他们就走了。”
“没用的东西。”寇小宛冷哼一声,眼角泪痣红艳,“你现在就去伺候主人。”
凋败的花枝砸在脚边,少女膝盖一弯砰然砸在地面,如丧考妣:“求求夫人不要赶我走!我、我还有用的!”
寇小宛不为所动。
“差不多就够了。”身后的黑暗里缓缓走出一道人影,月光里一段尖俏的下巴, 宛若一截雪白的剑刃:“父亲今晚出关,这些女人用不着了。”
还没等婢女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一条彩练在她面前一扫,头颅咕噜噜滚落。
寇小宛偏头冷笑:“哟,今晚不去假惺惺伺候你家那个残废?”
“他还不配。”
月光一寸寸照亮面容, 殷红嘴唇到鹅脂琼鼻,一双秋水长眸冷冷映着夜色。浅紫色裙摆被夜风吹得肆意鼓胀,宛若两片巨大的蝶翅。
寇小宛冷嗤:“提醒你一句,主人能否重塑法身,在此一举,当务之急是宰了那五个人,你别想酝酿什么歪心思,比如偷偷想了想你那早死了十几年的秃驴老情人!”
身后嘿然不语。
寇小宛拨弄着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我现在倒是担心,法阵能不能困住那五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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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庭开阔,庭下如积水空明。
两侧桅杆如剑戟林立,黄幡猎猎作响。
约莫有百来人在庭中打坐,清一色的姜黄色法衣,百来号人,鸦雀无声,头颅低垂,整张脸埋进阴影中,像一道道阴森的影子。
影子们站了起来,麻木地挪动脚步,又如一具具行尸走肉,拧结成一股姜黄色人流,无声地向前方汇聚流动。
“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