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玉只好硬着头皮道:“母亲说得是,侯爷军务都忙不过来,孩子们的事的确不应该再让侯爷操心,是儿媳没有做好,请母亲责罚。”
太夫人道:“是老二非要揽这件事,与你何干,我罚你岂不是让别人说我不分青红皂白?你们一个个的,能不能让我省省心?”
古言玉:“…”
好吧,太夫人迁怒上她了。
古言玉只好尽力安抚她老人家:“都是儿媳的不是,请母亲息怒。”
太夫人脸色稍缓,也懒得跟秦荀殷和古言玉计较,摆摆手道:“以后这种事情别拿到我面前来说,我不爱听,你们退下吧。”
秦荀殷和古言玉不敢再惹太夫人生气,双双退下,古言玉琢磨了下太夫人说的“这种事情”具体指什么事情,想了想,应该是关于那两个孩子的事情。
她真的好冤!
“给孩子找启蒙先生的事,侯爷就别操心了,我回去给我父亲写封信,让父亲帮我找找,以后两个孩子的事情就尽量别在母亲面前提起了,以免她老人家心烦。”古言玉道。
秦荀殷:“岳父忙着刑部的事情,恐怕没时间。”
古言玉:“他没有也得有,侯爷放心吧,我父亲不会推辞的,况且他在刑部干了那么多年,认识的人肯定比三叔多,他一定会竭心尽力的。”
秦荀殷没吭声。
“侯爷是有什么顾虑吗?”古言玉问。
秦荀殷:“不麻烦岳父。”
古言玉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哪里戳到了秦荀殷的痛处,她想了想兴许是秦荀殷以为将这事交给她父亲处理有损他的颜面,有损他们威远侯府的颜面。
“…行吧。”古言玉尽量温和地说。
回到秋兰院,两个孩子还没有入睡,秦荀殷估计心情也不大好,自己一个人去浴房洗澡去了,古言玉陪秦暮珊玩儿了会儿,让徐芳若带两个孩子去睡觉。
她回到卧房时秦荀殷已经梳洗干净坐在桌边看书了,春花问在哪里用晚膳,古言玉让她们把晚膳摆到西次间大坑的小桌上,请秦荀殷过去用晚膳。
秦荀殷脸上的线条一直绷着,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他闷不吭声地吃完晚膳,然后继续看书,古言玉让人撤了碗筷,转身去浴房洗澡。
出来时,秦荀殷已经从西次间挪到了床上,正借着烛
光靠在床上看书,还是那本游记,他已经翻到最后几页,很快就要看完了。
古言玉一时睡不着,坐到灯下做针线。
秦荀殷抬头望了她一眼:“在做什么?”
“昨日从箱子里翻了两匹上好的湖绸,一匹粉色的,一匹蓝色的,准备给宇哥儿和珊姐儿做秋衣,”古言玉穿针引线,剪刀和针线换来换去,动作十分流畅熟稔。
秦荀殷发现她好像特别关心这两个孩子,一会儿要给找先生,一会儿要亲自做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孩子真是她亲生的。
“为什么你这么关心他们?”秦荀殷很不理解。
古言玉头也不抬地回答:“侯爷不觉得您这句话问得很没有道理吗?”
秦荀殷:“哪里没有道理。”
古言玉道:“妾身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妾身不关心他们,难道还指望别人帮妾身关心他们?妾身这么着急给宇哥儿找先生,是因为妾身发现宇哥儿性格偏激,妾身希望他能受先生教导,好好纠正他偏激的性格,否则将来很容易长歪的。”
秦荀殷微怔。
他忽然发现,古言玉真的很认真地在努力地试着当好威远侯夫人,无论是孝顺长辈、和睦妯娌、操持家务还是教育
孩子,她都格外上心,她在认真地付出,而他却还在对她百般挑剔,她刚刚嫁进来,他于她而言,不过是个刚认识的陌生人,能对他有几分情呢?
是他要求太过。
秦荀殷的心忽然间就柔软了几分,越发觉得古言玉是个好妻子,他想,有些事情,急不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有了前两日的“合作”,几位妈妈已经完全不敢在古言玉面前耍任何的小心思了,基本让干什么干什么,查账的速度竟然比预计的快了两日,而厨房的管事袁梅梅已经趁机将厨房的漏洞给补好了,古言玉派人查了后,十分满意。
等查完所有的账,古言玉的脸臭成了苦瓜。
她自然知道“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但是这水也实在太浑了,她一笔一笔账地查过去,短缺的何止几千两,粗粗估算就有三万两银子,更别提有好些账目时间已经太久,根本查不到具体的。
缺了这么多银子,古言玉的太阳筋突突突地疼,这么大的一笔数目,管事的肯定是填补不起来的,她又不能拿三夫人和五夫人开刀。
她在心里暗骂那两个手脚不干净的,脑神经扭成了一坨麻花。
“她们怎么这样?”趁屋里没外人的时候春花低声咕
哝道,“这要我们家夫人怎么接手?拿在手里就是个烫手的山芋,想要自己补上这个缺,还不得把家底给掏空了?”
古言玉的陪嫁差不多也就三万两银子,刚好能补上这个漏。
但她不傻,关她什么事?她为什么要拿自己的银子填补这个缺?这种想法古言玉想都没想过,她哼道:“还能怎么办?总不能让她们把银子吐出来。”
“那怎么办?”秋月也是一脸忧心忡忡。
古言玉冷笑:“只好重新做一份账册了,以前的账就当从来没有存在过。”
春花从描金匣子里拿出一朵绒花给她戴,古言玉摇头:“不戴绒花,戴太夫人赏的赤金镶蓝宝石簪子,等会儿去给太夫人问安的时候,我有事要和她老人家的说。”
第五十章 吹彩虹屁
吹彩虹屁
春花便换上太夫人赏的赤金镶蓝宝石簪子,古言玉带上两个孩子去给太夫人问安。
秦荀宁和秦荀彧带着妻儿也刚到,大家互相打了招呼,三夫人的眼睛就瞥见古言玉头上的簪子,笑道:“二嫂戴这支簪子再配上耳垂上的南宝石耳垂,真是相映成辉,好看得紧。”
三夫人嘴巴向来很甜,这些时日古言玉已经习惯她时不时地夸赞了,早就已经免疫,她装模作样地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笑道:“母亲赏的,还是母亲眼光好。”
三夫人眼里的笑意更深,姚惠清扶着太夫人从西梢间出来,随口问:“什么眼光好?”
“三弟妹夸您赏的簪子好看呢!”古言玉不介意帮三夫人拍这个顺水的马屁。
五夫人目光转了转。
太夫人望了眼古言玉头上的簪子,笑道:“你戴着的确好看。”
太夫人今日心情似乎不错,古言玉心想,这是个不错的开始。众人到东次间用膳
,照样是大人一桌小孩一桌,小孩子吃饭总是难以安静,时不时弄点声音出来,秦暮珊拿着筷子敲了敲碗,忽然觉得很有趣,趁徐芳若给秦暮宇夹菜的时候一顿猛敲。
古言玉皱起了眉头,正要出声让她不要敲了,转眼瞥见太夫人皱起的眉头,与此同时,徐芳若已经握住秦暮珊的小手。
“母亲,今日的水晶虾仁好像做得特别美味,您快尝尝,”古言玉赶忙笑着夹了一个水晶虾仁放到太夫人的碗里,打断了太夫人正要出口的训斥。
太夫人神色稍霁,便没有说话。
古言玉放软了声音:“孩子还小,儿媳这几日忙着账本的事,疏忽了管教,请母亲恕罪,回去后儿媳定会好好教导宇哥儿和珊姐儿,以防他们再闹笑话的。”
太夫人“嗯”了声,对两个孩子根本不愿意多管。
秦暮宇深深地看了眼古言玉,有点不明白为什么犯错的是他的妹妹,请罪的却变成了她。
用完早膳,众人各自退了,古言玉让徐芳若带着两个孩子先回去,自己则留了下来,太夫人知道她有话要说,进了西次间听她说话。
太夫人坐到临窗的大炕上,古言玉上前亲自给她倒上热茶,温声细语道:“母亲
,儿媳已经将账目全部查完了,洒扫处、针线房和厨房错的地方都不多,但回事处、买办处、司房和库房,却都是一团烂账,这事,杨妈妈应该已经跟您提过了。”
昨日夜里,杨妈妈回来时的确已经跟太夫人说过了,明面上查出来的就差了三万多两银子,还有很多查不出来的,谁也猜不准到底有多少。
以前他们也查过账,但是从未查出有这么多的亏空,想来是有人在这上面动了手脚,这次古言玉查账,她自己亲自监督,还有她派的杨妈妈,再加上三夫人和五夫人的人,这么多人看着,谁也动不了手脚。
况且古言玉查账又有不同,她主要查实账,每一笔账都落到了实处,比如查买办处的账,账面上记着牛肉的价格是两百文一斤,但古言玉了解过市面上牛肉的价格,最贵的时候也才两百文一斤,便宜的时候五、六十文一斤也是有的,可账面上永远都是两百文一斤。
古言玉就有点头大了。
买办处永远是油水最多的地方,太夫人将这一块交给五夫人在打理,古言玉不想说五夫人都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有损她在太夫人心中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