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是无数声惨叫响起,那叫声越来越微弱,然后,欢儿就看到秋月顶着一身染血的脏衣服走了进来,她的双手都是血,一眼看去格外触目惊心。
她走到古言玉面前,搓了搓那双血淋淋的手,惋惜地摇摇头:“夫人,那丫鬟身子骨太弱了,板子下去没两下就死透了,死前说是王氏和欢儿害了她,王氏就是欢儿的娘
。”
欢儿在秋月满手的血腥下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古言玉别有深意地朝欢儿挑挑眉:“看来你也是个想死的,秋月,把她拖出去吧。”
秋月得令,挽袖就要上前拖人,那双鲜血淋漓的手往欢儿面前一伸,欢儿尖叫一声:“我说,我说,都是大夫人和二姑娘要奴婢偷偷尾随大姑奶奶,时刻注意大姑奶奶的动静的。”
古言依厉声问道:“死丫头,你乱说什么?”
“奴婢没乱说,我们做下人的,身不由己,主子让干什么就只能干什么,不让干什么就不能干什么,我去给二姑娘报信的时候,大夫人和二姑娘正在堂屋里说话,我说大姑奶奶和表姑娘刚离开浅云居,然后二姑娘说她不能让大姑奶奶太得意,她要毁了大姑奶奶珍视的一切,然后,然后二姑娘就派我娘去浅云院放了把火,把书房里的书全烧了。”
“你胡说八道!”古言依气得咬牙切齿,“欢儿,我和我娘对你们母女素来不错,你娘还是我身边的贴身妈妈,平日里我赏赐没少给,你为什么陷害我?”
“对我们不错?”欢儿苦笑,笑得泪流满面,然后她转头将那只煮熟的耳朵对向
古言依,“我当时去堂屋里报信,大夫人嫌我说的话没用,她又正在气头上,就使劲儿就揪我的耳朵泄愤,你看看,我这耳朵肿得像熟透的,这就是二姑娘说的好?你们母女高兴了就赏我们点剩菜剩饭,不高兴了就对我们又打又骂,这就叫好?”
连古言霖都震惊了。
古言画深知大夫人和古言依是什么德行,她自知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低头当隐形人。
古言依气得脸色青白交错:“吃里扒外的贱人,没一句真话,你说,是不是古言玉逼你诬陷我的?你什么时候和古言玉勾搭在一起的?”
欢儿知道自己若是不如实交代,结果只有一个“死”字,她想到霜儿的死,哭得撕心裂肺:“霜儿都被你害死了,你为了报复大姑奶奶,你害死了霜儿,还想将脏水泼到我的头上,我们做下人的,都是身不由己,我们能怎么选?横竖都是死,不如铤而走险,倘若没有被发现,还能侥幸活着,二姑娘,你们母女手上沾了多少条人命,你们自己心里没数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就连老爷子古宏都是一脸懵比。
震撼来得太突然,他们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而最先反应过来的庄正林和秦荀殷自然选择作壁上观,毕竟这是人家古家的家务事,他们两个“外人”不好插手。
而古言玉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好事,当即乐得不行,她很想仰天大笑,可惜这等场合她实在不应该幸灾乐祸,只能生生忍住笑意,保持一副严肃的表情。
古言依尖叫:“胡说八道,来人,将这个贱婢拉出去乱棍打死!”
古宏气得咆哮怒吼:“谁敢动!”
还真没人敢动,这时一直未出声的古言笙慢吞吞地开口道:“父亲别激动,看着这里面还有很多隐情,就让姐姐一一问个清楚好了,省得我们古府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肮脏东西。”
听听,这是一个才十岁的男孩子说的话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十八九岁了呢!古言玉心中感叹,她这弟弟,也太少年老成了些。
继而就听古言笙吩咐道:“烦请秋月姐姐去将王氏带上来。”
秋月乍一听古言笙喊她姐姐,冷不防地身上竖起了一身汗毛,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抖了抖鸡皮疙瘩,低着脑袋出去了。
趁这个空档,古言玉问道:“霜儿就守在浅云院,你们是怎么得手的?”
欢儿抽抽搭搭地回答:“我和霜儿走得近,时常玩儿到一起,是我将她引开的,放火的人是我娘还有另外一个力气比较大的丫鬟,叫小竹。”
古宏气得脸色铁青,吩咐道:“去把那个叫小竹的丫鬟带过来。”
王氏被丫鬟带进来,看到一屋子的人和跪在地上的欢儿,就知道事情不妙,但是她好歹还存着一丝侥幸,被秋月丢到古言玉面前的时候,装傻问:“不知大姑奶奶有何事吩咐?”
吩咐?
古言玉轻轻地笑:“你女儿把什么都交代了,你说我有什么吩咐?”
王氏脑袋一扭,愤懑地瞪向欢儿,欢儿瑟缩了下,眼泪流得更凶,但她仍旧装傻:“奴婢听不懂夫人什么意思,还请夫人明示。”
古言玉早知道这个老妖婆不好对付,所以才特意将她留在外面,等欢儿招了再放她进来,谁知道这老妖婆这么不识好歹,都这个时候了还装傻充愣。
庄平薇嗤道:“这刁奴欠教训,还不老实交代。”
古言玉眉眼轻轻一动,秋月立刻上前,掰住王氏的手指就用力地一拧,王氏没想到竟然还有这茬,要惩罚人也不提前知会一声,他一个老婆子哪儿经得住折腾,秋月一用
力,众人就听到一声“擦咔”的断骨声,王氏痛得惨叫,“嗷”一声险些把屋顶震破。
古言玉声音极淡:“你不说我就只好先送你女儿去跟死了的霜儿团聚了。”
王氏跟在陶翠翠身边多年,后来又被陶翠翠指给古言依,做事自然是极为稳妥的,她深知有些话说不得,一旦开口,嘴巴就再也堵不上了,就算自己想要闭上,也会有人用各种手段将她的嘴掰开,而她的死期便不远了。
王氏亲眼见过古言玉的优柔寡断和唯唯诺诺,她不相信古言玉真能说杀就杀,她忍痛喊冤:“奴婢真不知道大姑奶奶什么意思。”
古言玉的耐心耗尽,轻轻一挥手:“秋月,拖出去打死吧。”
王氏老眼一眯,震惊地望着古言玉。
秋月立马上前拖人,王氏终于注意道秋月手上的血迹,她想起刚刚听到的惨叫声,吓得脸色刷白,欢儿泪流满面,王氏心疼难忍。
她跑上去抢欢儿,被秋月一脚踢开,秋月拖着欢儿就往外走,欢儿哭得撕心裂肺:“娘,救我,娘,霜儿已经死了,大姑奶奶什么都知道了,娘,你瞒不住的。”
王氏看着欢儿挣扎的模样,终于不敢再赌,尖声道:“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
古言依脸色瞬间煞白。
一番盘问,王氏将纵火的细节交代得清清楚楚,众人不禁唏嘘,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事儿?
问到最后,古言玉忽然莫名其妙地一笑,抬头望向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的古言依,扯了扯嘴角,问道:“我倒好奇,二妹妹为何如此恨我?”
古言依抵死不认账:“这些贱婢的话,有何可信的?”
古言玉懒得跟她扯,目光落在王氏身上。
王氏交代了纵火的事情,大夫人母女是断不会容她们也断不会护她们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想着若是好好交代,指不定这位大姑奶奶还能给她们一条活路。
她眼睛一闭道:“因为二姑娘喜欢卫大公子。”
第三十五章 指条生路
指条生路
古言玉了然地点点头,除了她,其余所有人都震惊了。
古言依忍无可忍,破口大骂:“胡说八道,你个老刁妇,你诬陷我,诬陷我母亲,你不得好死,你和你女儿都不得好死。”
古宏没想到古言玉回个门能搞出这么多事情,头疼地揉揉脑袋,吩咐道:“来人,把二姑娘关到她自己的院子里去,暂时别放出来,让她冷静冷静。”
古言依懵了。
古言玉则道:“父亲,祖母定然还有很多事情想问,这几人就先关到后院吧,家里平静了这么多年,难免有些蛀虫,顺道清理干净也好,省得闹出更多的幺蛾子,您说呢?”
古宏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竟然这么杀伐果决,看她的目光都有点不一样了,跟看怪物似的,好像是头一天知道眼前这小女子是他的女儿。
他叹口气道:“随你。”
古言玉咪咪笑:“那就把她们关到后院吧,给她们每
人一份纸笔,让她们把这些年为大夫人和二姑娘所做的见不得人的事情都写到纸上,再交给祖母。”
王氏一听,跪爬到古言玉的面前,哭嚷道:“我们都是迫不得已啊大姑奶奶,现在我们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大夫人和二姑娘一定会想办法弄死我们的,求大姑奶奶看在我们把什么都交代了的份儿上,给我们指条生路吧,求大姑奶奶救我们一命啊!”
旁边的欢儿也跟着磕头。
古言玉道:“能不能活命,就看你们写的东西有没有价值了,去吧,给你们两个时辰。”
几个下人被带走后,这番闹剧短暂地宣告结束,古言玉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觉得有点累,外面有人进来禀报,说浅云院的大火已经被扑灭了。
古言玉赶忙站起来朝浅云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