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端和公主也不管剩下的众人,带着贴身宫女匆匆离开,。
从头到尾,众人看到的都是端和公主的背影,没有一个人看到正面。
姜绵棠看着那堪称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留下一丝疑惑。
众人被安排到花院,好在这别院极大,光这花院便是花了不少心思的,不论这其中的名贵花树,光是从院内设计而言,便能看出主人的用心。
“听闻她嫁过去后备受冷落,真不知道她怎么还有脸面出来参加聚会,若是我早就躲在屋内不敢出来了。”尖尖细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里头带着极浓的嘲讽。
姜绵棠认得这声音。
这是原主的宿敌文玫蔷,她是当朝礼部尚书的孙女,对于世俗礼制比她爷爷还刻板迂腐。
“可不是,我还听闻太子殿下宁可睡书房也不愿和她在同一张床呢。”文玫蔷的小姐妹叶蓉立即附和道。
“啧。”文玫蔷冷笑道:“当真是世风日下,真不知道她这般抛头露面,她父母该如何想。”
“想来也是觉得极为丢脸的。”
姜绵棠走在她们三步外,将这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夏禾自然也听到了,她气得脸都红了,尤其是听到那句“抛头露面”,几乎要冲过去跟人打一架,姜绵棠眼疾手快地拉住她。
“娘娘,您怎么还拉我!”夏禾只觉自家娘娘太软太好欺负,语气很是恨铁不成钢。
姜绵棠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笑吟吟地往文玫蔷走去,软声喊道:“文妹妹。”
文玫蔷听到这声简直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丝毫没有在背后说人坏话被拆穿的窘迫感,反而语气咄咄,“叫我作甚?”
姜绵棠好脾气的笑了一声,对她这样恶劣的态度丝毫不在意,反而笑盈盈道:“听闻你是礼部尚书文远道的孙女?”
文玫蔷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但提到自家爷爷,她便有些得意,“是又如何?”
“你爷爷难道没有教过你,见了太子妃要行礼吗?”
毫无攻击性的语气,就连声音也很是软糯,可文玫蔷听了这话,脸色却一下子黑了,最让她难堪的是她根本无法反驳姜绵棠,只能草草地行了一礼。
“见过太子妃娘娘。”
“嗯……”姜绵棠抿了抿嘴,有点为难道:“你的礼数似乎不太合规矩,回头叫文尚书好好教教你吧。”
听了此话,文玫蔷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是故意行这样的礼的,本想让她知晓自己根本是德不配位,可没想到她竟敢抓着这点不放,还说爷爷教导小辈不严!
“本宫一向宽宏,也不会计较你这一次的失误,不过希望你下次见到他人时能好好行礼,倒也不算辜负本宫今日的提点了。”姜绵棠叹息着,语重心长道。
围观的人只觉得文玫蔷不可理喻,看她的眼神也对了几分轻蔑。
文玫蔷自是看到了,顿时眼里涌出了一包泪,咬着嘴唇却还不忘道:“臣女多谢娘娘提点。”
姜绵棠欣慰地点点头,带着夏禾款款离开。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呀?把人小姑娘都惹哭了。”姜绵棠回想起文玫蔷那可怜巴巴的模样,有点惋惜,好好一小姑娘,说哭就哭了。
夏禾却丝毫不觉得文玫蔷可怜,反而兴奋地说:“娘娘,您可真厉害,两三句就把她说得哑口无言,叫她在背后说人坏话,该!”
“夏禾,我给你吟一句诗吧。”
“娘娘,您说。”
“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生气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
听出了其中意思,夏禾眼中的崇拜几乎要冒出眼眶,“娘娘,您真的太厉害了!”
姜绵棠装着高深莫测的样子,摆摆手,“小事罢啦。”
作者有话要说: 容归临吃着暖锅:分明是同样的配方,为何味道却不一样呢?【苦恼】
第10章 恰糖葫芦
众人在院中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端和公主才带着侍女姗姗来迟。
端和公主换了件粉桃色的袄裙,外面又套了件雪色映桃花斗篷,头面也选的颜色娇艳的,只是她整个人神色恹恹,反是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颓意。
主人上场,宾客们自是起身相迎,只是见端和公主心情似乎不好,倒也没多说什么。
只有些积极的赶着夸了几句这花院的布置,没想到似是戳中了端和公主的痛处,表情愈发冰冷不耐起来。
一时间,这花院里的人各自惴惴不安起来。
“将酒开坛吧。”
端和公主清冷的声音响起,一直抱着酒坛的几个小太监有条不紊地走上前,将九坛酒放于桌上,小心翼翼将封口打开。
一瞬间,酒香四溢,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酒坛看去,有些嗜酒的甚至露出了几分难耐。
“好酒好酒!”
一道清朗的男声从花院月牙门外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个人身穿玄色锦袍,正满面笑容地往里走。
看到那个人的瞬间,姜绵棠的心猛然一缩,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从心头漫开。
“参见二皇子。”
“归韫,你来了。”看到容归韫,端和公主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些。
“侄儿见过姑姑。”容归韫向她行了个长辈礼,又看向桌上几坛好酒,朗声一笑,“姑姑这有如此美酒,侄儿怎可辜负?”
端和公主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等会给二皇子挑个大些的碗。”
“多谢姑姑。”容归韫丝毫没有推辞,他的视线在宾客中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姜绵棠身上,对她露出一抹淡笑。
姜绵棠装作没看到他,十分自然地低下头,容归韫见此,嘴角的笑容愈发明显。
“姑姑今日倒是邀了不少人,这些酒怕是不够分了。”容归韫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也就你喝的多。”端和公主气色好了不少,一边吩咐着给众人备碗,一边又对众人说:“如今酒已出土开坛,你们也莫要拘束,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众宾客齐齐道:“多谢端和公主。”
姜绵棠对酒倒是没多少兴趣,她酒量不好,喝醉后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所以她喝酒基本都掐着量,从不敢喝多。
这桃花酒埋了十几年,想来十分烈,于是,姜绵棠也只拿了个小杯子倒了一杯,就当尝个鲜了。
她刚倒完酒,正准备先尝一尝,容归韫便拿着酒杯走到她身边。
“太子妃怎的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容归韫生的很是周正,朗目星眸,笑起来神色温柔,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十分专注,仿佛他的世界只剩你一个人一般。
姜绵棠看清楚了他的模样,才算明白为何原主会做出那种傻事。
从童年到婚后一直被忽视的原主最期望的就是被重视,所以当容归韫用这种神情看着她时,她才会义无返顾地扎进去。
姜绵棠心里微微叹息一声,立刻敛了心思,退后一步,礼貌地笑道:“本宫喜欢独自饮酒。”
容归韫脸上的笑一顿,旋即又恢复正常,“今日四弟怎的没有一起过来?”
“不劳二皇子挂心,殿下事务繁忙,若是得空,他自然会来的。”姜绵棠始终和容归韫保持适当距离,手上的酒更是一杯也没喝,“本宫不打扰二皇子品酒,先告辞了。”
说完,她向容归韫行了个平辈礼,也不等他说话,径自离开了。
容归韫脸上的笑容不变,但握着酒杯的手却隐隐泛白,等姜绵棠走得远了,他一口将杯中酒尽数饮完,辛辣冰冷的酒入喉入肺,将他脸上的笑容冲得干干净净。
下午的品酒宴着实有些无趣,因着端和公主心情不好,来宾们也没什么兴致玩游戏,将那几坛子酒喝得差不多,便陆陆续续告辞了。
姜绵棠只喝了一杯酒,倒还很清醒,她去拜别端和公主的时候,她正坐在花园里的凉亭中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眼神却好似透过这酒杯在看着别处。
“公主吉祥,侄媳颇有些不胜酒力,先行告辞。”姜绵棠低垂着眼眸,装着有些微醺的模样。
端和公主眼睛也没抬,只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姜绵棠转身走了两步,却又听端和公主叫住了自己:“等等。”
姜绵棠回过身,“公主还有何吩咐?”
“这壶酒你带回去给归临,本宫记得他以前对酒也有些兴趣。”端和公主语气淡淡道。
小太监把酒壶递给夏禾,姜绵棠福了福身,“多谢公主。”
端和公主再也懒得抬眼,整个人里里外外透着疏离的意思,姜绵棠识趣地慢慢退出了凉亭。
从郊外别院往宫里赶到是花了不少时间,马车进城后又经过上次回门路过的那条热闹的街,因着时间已晚,倒是没那么喧嚣了,但姜绵棠还是蠢蠢欲动。
“糖葫芦诶,卖糖葫芦咯!”
还是上次那个叫卖声,姜绵棠下意识地就开口道:“停一停!”
赶车的小太监立即停了下来,姜绵棠也没管别的,让夏禾扶着自己下车了。
她径直往卖糖葫芦的老人那走,夏禾见了心里一惊,连忙要拦住姜绵棠:“娘娘,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