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临风看向唐进,“还有你,你也不要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别到时候她好了,你又跌了过去,再换她来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
唐进听不进去这些话,只问:“你说的是真的吗?她就是需要一些时间恢复……”
诸葛临风默。
这种事情,他怎么说得准,也是凭多年经验猜测而已。
一直安静的陈瑜道:“既然伤口不坏,总是好事,这几日我贴身照看着,观察一下,也再想想办法……他说的对,封姑娘已经这样,你莫要把自己也折腾的倒下了。”
唐进苦笑一声,“她这样……我又怎么倒的下?”到底,他还是把诸葛临风和陈瑜说的话听在了心里。
“我这就让人给先生安排。”
“嗯……”诸葛临风捋着胡子,飞快的看了陈瑜一眼,见陈瑜一心都在封长情的伤势上,又暗暗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半个月,陈瑜亲自照料封长情的伤势。
她的伤势以十分缓慢的速度在恢复,并没有再恶化。
唐进的一颗心渐渐定了一下。
她一直在恢复,只是慢了一些,但即便是再慢,伤势总有完全恢复的那一日,等到了那一日,她就会醒了。
但因为她伤势的异处,营中最近已经传出一些言论,对封长情颇多议论。
唐进便增加训练转移那些有心人士的揣测,顺便把自己的情绪也全部发泄在了那些训练上,训的骑兵营叫苦不迭。
蒋玉伦派人来了一次,送了许多奇药和补品。
他自己倒是想来看看,只可惜……他没有立场,也帮不上忙。
就这样,封长情的伤势以十分缓慢的速度恢复,前后历经一个半月,她后背上的伤开始结痂,但她却依然没有半分要醒的迹象。
唐进从一开始紧张到不吃不睡,在后来诸葛临风和陈瑜到了之后渐渐重拾信心,再到现在整个人濒临奔溃。
他真的好怕,好怕封长情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再也不会睁眼。
他整日里拼了命的日训,结束之后也不眠不休,就去封长情帐中陪着,一开始还会轻声细语的说些话,到了现在只有沉默,沉默的坐在床边,轻轻柔柔的握着封长情的手,低垂着眼眸,看不出他的想法也看不懂他的心情。
只从他僵硬的肩膀和日渐消瘦的身体看得出,他每日都在经受着旁人无法想象的心理折磨。
彭天兆站在账外,担忧的道:“他这样下去怎么行……老大好不了,他就要倒下去了。”
陈瑜悠悠一叹,“劝也劝过,却没什么用,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深情的男人,像失了魂一样……”
“嗯。”彭天兆也低声道:“将军对老大的情分,的确……我自认识他们起便看着,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
“哎。”陈瑜难得口气,神色也有些复杂。
如今在想诸葛临风和素馨那件事情,他们的感情,终归是不够深厚吧,不然为什么能那么狠心的用言语将对方刺伤?
第275章 前世
封长情感觉自己浮在空中,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空气里,有一种熟悉的气息,像是空间里那银树上的叶子的味道,轻轻的浮动着。
她试着喊了两声,却发不出声音来。
她挥舞着手脚,想让自己落到实处去,却发现手脚根本动不了,像是僵硬了一样。
什么情况,难道她已经死了不成?
可是她闻得到味道,感受周边的气流,又不像是死了。
“喂——有人吗?”她又试着喊了一声。
依旧发不出声音,甚至连嘴都张不开。
这里有那银树树叶的气味,难道是自己进到了空间里,现在处于空间的上方吗?
她胡思乱想着,手脚试探着不断的用力,终于,她的手指可以动了,一下、两下,脚也可以动了。
只是能动的程度微乎其微。
她咬咬牙,使尽全身的力气——
周边的气流似乎离开了,她看到银树的树叶以一种肉眼几乎无法辨别的速度慢慢的浮动,她的手脚也用那种微乎其微的动作能移动。
砰!
她整个人朝下掉落,哗啦又是一声,像是打碎了什么东西一样,掉入一个风景秀美的庄园内。
这庄园她没见过,只是瞧着过往的奴仆来去紧张。
她站在花园的小径上,想去询问那些下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跑上回廊,一个走的快的下人直接穿过了她的身子,还一边催促同伴再快些。
封长情吃了一惊!
这些人看不到她,而她也变成了透明的!
“快,都快些,公主的身子等着这药救命!”
她听到那些下人们在说。
封长情想了想,跟上了这些下人的脚步。
下人们进了一座叫鸾凤阁的院子,里面有人出来将锦盒拿了进去,封长情也跟了上去。
与其说是好奇趋势,倒不如说是被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牵引。
一路进到房间里,一个身穿灰衣的人接过锦盒打开来,却是一根手腕粗的参。
他剪了参枝,泡在碗里,然后慢慢端进去,低声道:“把公主扶起来吧。”
“是。”两旁婢女麻利却又轻手轻脚的把床上一个纤瘦而虚弱的人扶了起来,灰衣的医者便坐把碗交给婢女,吩咐喂公主服下。
封长情看着这一切,僵在当场。
那个灰衣的医者不是别人,却正是李杏林,而那被婢女扶起来的公主,竟然是素音的脸,那位如今养在宋家夫妇院子里的梅姑娘!
喂了药,李杏林又给公主扎了针,公主总算悠悠的睁开眼,虽是在病中,但那双眼却依旧清澈,眼尾低垂,悠悠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和伤悲:“原来我还没死……”
一旁的婢女忙道:“公主怎么说这种丧气话,有李神医在,是绝对不会让您有事的。”
李杏林也道:“公主还请平心静气,我这就为公主施针。”
“每天这样给我施针,我就真的能活了吗?”公主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从眼角滑下脸颊,“我这条命,本来就是阿进一次次救回来的,如今连他都没了……我要怎么活?”
她情殇至极,就那么默默的流着泪,却让人感觉整个世界都塌陷了一般的伤心。
伺候在旁边的婢女都啜泣起来,便是李杏林,也暗暗叹了口气,眼眶似乎有些酸涩。
但李杏林很快调整了情绪,“公主别这么说,唐将军要是知道您这样不珍惜自己,一定也会不高兴的。”
这话一落,公主眼中的泪水止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虚弱的抬手摆了摆。
婢女做了个眼色。
李杏林只好暂且退了出去。
公主在婢女的扶持下趴回了床榻上,无声的哭泣着,任由婢女如何劝说,依旧无果,还要她们也离开。
婢女们只好悄然退到了月亮珠帘门的外面候着。
公主伏在床上,伤心的哭泣了一会儿,渐渐安静下来,她抓着绸被,慢慢的攥紧了手背,她的泪似乎流不完一样,一股一股顺着眼睛沁入了枕头里。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泪水终于断了,不再流下。
封长情的手指蜷了蜷,迟疑的上前,公主已经安静的闭上了眼睛,眉宇之间却还留着痛苦和悲伤。
她心头突了一下,想去试试公主的鼻息,手却直接穿过了公主的身子。
外面的婢女低着头恭敬的立着,还在等着公主这崩溃的情绪渐渐缓和了再进去伺候。
毕竟公主这样,在最近这段日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往每次,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她在崩溃之后总会恢复如常。
可这一次他们想错了。
她们等了好久,里面静的吓人。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紧张的跑进来,检查了公主之后,忽然惊叫起来,“来人——来人——公主不好了!”
李杏林在最短的时间内赶了来,下人们也不断的进进出出,可是已经太晚了。
公主死了。
她本就是个出气多入气少的人,身子常年卧病,情人惨死的消息,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然后,她看到白瑾年来了。
白瑾年穿着明黄的服饰,一身的威严,可终究也是来晚了。
白瑾年面色沉痛,亲自吩咐了公主的后事,谥号,厚葬之。
之后,外面有人在催促,原来今日竟是白瑾年称帝之后的祭天之日。
大队人马都在外面等着,催促着,不能让白瑾年误了吉时。
他怔怔的看了公主一会儿,袍袖挥摆,大步离开。
封长情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她看着白瑾年上了龙辇,马车载着白瑾年出了城,一路到了玉龙山下,山下御林军人山人海围成了严密的防护圈,满山重重缠绕着彩绸,尽显祥和繁盛的气息。
白瑾年从龙辇上走下,九龙珠冠下的脸威严而肃穆。
封长情飘在半空中,看到白瑾年在随行內监的陪同之下,一步一步上了玉龙山天坛的祭台,行了祭祀大礼,低沉的声音慢慢道:“朕,大兴始皇帝,在此赌咒,以十年阳寿为祭,换朕的大将军和素音公主来世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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