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重华等魏太后嚎得差不多了,才道:“还请母后保重身体,您这样不只陛下担心,也影响御医救治皇帝。”
魏太后哽了下,嚎不下去,看了一圈,总觉得这些人在嘲笑她,顿时悲从中来又惶惶不安,不再鬼哭狼嚎,而是啜泣不止,口中碎碎念:“皇帝,你可一定要醒来,母后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啊,你就是母后的命。”
然而任魏太后哭干了眼泪,到了掌灯时分,景宣帝还是没有醒来,御医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个别胆小的,已经两股战战汗流如注。
魏太后用了几块点心,像是恢复了力气,又哭闹了一场,谢重华耐着性子打发了她,眼下还得做门面功夫,何况这老太太也不是一无是处,有了对比,一些人才能发现她这个知书达理的皇后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魏太后到底年事已高又哭了半天,精力不济,去了太极殿的偏殿歇息。
谢重华和一众重臣继续守在景宣帝。
有人劝谢重华去休息。
谢重华便痛声道:“陛下不醒,本宫如何睡得着,几位大人年事已高,不若下去略歇一歇,尔等都是国之柱石,万不能有失。”
大臣们自然婉拒,便一起守着景宣帝,同时处理政务。
更衣时,玉兰小声禀报:“旺财今天特别急躁地想出去,都把自己勒出血了。”
正阳宫里的景宣帝快急疯了,之前还能自我安慰,过一个时辰他就能回到自己身体内,所以度日过年的过了一个时辰。然而一个时辰之后,他依然还在狗身上,这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景宣帝急了,景宣帝慌了。
莫非自己已经死了,但是出于政治考量,秘不发丧?
亦或者自己伤势太重回不去了?
还是背后的人要出手了?
景宣帝脑内闪过风暴,只想赶紧到太极殿内一探究竟,他不顾会不会受伤,挣脱起来。
要平时德柱早由着他来了,哪里敢让这狗祖宗受伤,只今时不同往日,德柱不敢自作主张,他不敢放任旺财跑出去,也不敢放任旺财自残的行为。于是找来人,把旺财五花大绑起来,然后寻了个空档传话给玉兰。
玉兰觉这不是什么大事,景宣帝生死未卜,一条狗哪里算得上大事,不过想着主子对旺财的重视,还是抽空说了一声。
谢重华慢条斯理地洗着手,闻言微一挑眉,忙起来倒是忘了这一茬,看来景宣帝已经到了旺财身上。眼下她倒是有些好奇,要是景宣帝的身体死了,附身在旺财身上的灵魂,会不会跟着死。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下预收文《炮灰不想死(快穿)》
每个故事里,总有那么一些人,遭受无妄之灾,成了炮灰
后来,姜归成了她们
【娘道文女主的女儿】
为弟弟生为弟弟死为弟弟奉献一生
【杀妻证道的妻】
得道后,那个狗逼男人遇到了真爱
【女主的倒霉姐姐】
为了惩罚女主,姐姐被男主弄残了
【光与影】
因为优秀所以忽视,原来优秀是原罪
第30章 皇帝是条狗30
在谢重华的计划里, 景宣帝是应该当场被刺身亡的, 没想到他运气好,匕首歪了一寸, 没当场死亡, 但是离死也不远了。
就算伤势不足以让他去死一死,谢重华也会送他上路,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她当然不会在这最后一步上掉链子。
尤其在打开那卷圣旨之后, 谢重华的目光触及殉葬二字时微微一凝,旋即一声冷笑溢出,狗皇帝还真是狗皇帝, 死了也要拉她陪葬。
她不会认为这是情深所以死了也要带上她, 狗皇帝分明是怕她擅权,她一死,谢氏也就没了光明正大摆布少帝的机会。
原还有些愧, 毕竟这辈子景宣帝还没来得及伤害谢氏, 此刻, 那一丝愧意烟消云散, 如此甚好。他都要让她殉葬了, 她自然不能给他苏醒的机会下一道殉葬的口谕。
于是,本还能苟延残喘几日的景宣帝,在十数位御医的抢救下,还是没能熬过当天晚上。
想救回一个濒死之人很难,但是想让一个濒死之人速死很简单。
只需要一点点小手段而已。
“陛下, 驾崩了。”太医院正的身子抖如糠筛,脱力跪在地上。
谢重华瞳孔颤了颤,忽然间两行泪滑过脸庞,滑过嘴角,苦的。
一时之间,谢重华分不清,这泪是皇后流的,还是她流的。
不过,无所谓了。
景宣帝,死了。
再也没人,能威胁到谢家。
上辈子的仇,她已经报了一半。
“陛下!”悲痛万分的谢重华扑到景宣帝身上,泪水连绵不绝,泪眼朦胧之中,谢重华注视着面白如纸的景宣帝,那一瞬间,套在她脖子上的枷锁终于粉碎,谢重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陛下!”
撕心裂肺的哭声此起彼伏,随着丧讯的传播蔓延,愁云笼罩了整个京城,一片灰蒙蒙的缟素。
“皇帝!”
正在偏殿内养神的魏太后乍闻噩耗,失声大喊,只觉得一股热流冲向天灵盖,半边脑袋剧痛,眼前一黑,栽回床榻上。
谢重华还正陷于悲痛之中不可自拔,闻说魏太后伤心晕倒,赶忙贤惠的强撑着要去探望,见到的就是被掐着人中唤醒,却已经嘴歪鼻斜的魏太后。
魏太后中风了,口不能言,体不能动。
谢重华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嘴角,以后就没人再仗着辈分对她指手划脚,这宫里只需要一个声音。
“母后如何了?”谢重华问御医。
御医战战兢兢:“太后伤心过度中风了。”
“可能治好?”
御医就表示这得尽人事看天命,毕竟谢太后年岁不小了。
中了风的魏太后怒瞪着双眼,眼睛里几乎能飞出刀片来,谢重华想,如果此刻魏太后说话,必然又是诛九族这一套。她要是御医,都懒得费心救她,吃力不讨好,还不如这么瘫着。
谢重华便说尽力救治。
御医自然满口子答应。
魏太后喉咙里发出赫赫声响,不知道是想说什么。
“母后节哀,陛下已经去了,您可万万要保重身体。”
魏太后胸口剧烈起伏,浑浊的眼泪宛如决堤的江水,不知是在哭儿子,还是哭自己。
“母后放心,儿媳一定好好的送走陛下。”
魏太后痛不欲生,哭的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谢重华假模假样地跟着洒了一串眼泪,吩咐宫人仔细照顾,抬脚又回了前头。
已经有专人在为景宣帝收敛遗容。
几位大臣互相对视一眼,右相出列,郑重道:“娘娘,国不可一日无君。”
谢重华满面悲戚:“本宫知道。大皇子为长,且陛下时常与本宫说起,大皇子天资聪慧。”
闻言,众人心中一定,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天经地义,任谁都挑不出理。
继任新君这么顺利的选出来,省了多少刀光剑影。
右相又道:“陛下未留下立储的圣旨口谕,还请娘娘下懿旨。”
皇帝没有立下继承人就驾崩,皇后是有权立新君的。
谢重华闭了闭眼,过了会儿才道:“好。”
定嫔被从天而降的巨大馅饼砸晕了,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母嫔?”
大皇子稚嫩的声音在定嫔耳边炸响,定嫔一个激灵回神,定定望着儿子。
大皇子被这样的目光看的害怕,露出惶惶之色。
定嫔用力咬了下唇,才能控制住脱口欲出的尖叫。儿子是新君,儿子要当皇帝了,她只敢在梦里想一想的事情,居然成真了!巨大的惊喜如同洪流涌来,定嫔几乎要站立不稳。
“娘娘还不快带大皇子进殿。”福林轻轻地催了一声。
定嫔压抑着激动之情,顾不得旁的蹲下身给儿子理了理丧服,趁机在他耳边道:“听母后的话,一定要听你母后的话。”
*
皇帝驾崩,内务府赶紧通知宫内众人披麻戴孝,正阳宫也不例外。
景宣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觉得被人抓着头发按在冰窟窿里,浑身冰凉,彷佛血液都随之凝结。
他,驾崩了。
那他是谁?
他现在算是个什么东西!
景宣帝崩溃,剧烈挣扎,然德柱怕他继续自残,回头没法向皇后交代,所以绑的很紧。
景宣帝除了伤上加伤外,压根挣脱不开。半响,精疲力竭的景宣帝瘫软在地上,有什么东西似乎从眼睛里涌出来,他狠狠的闭上了眼。
德柱唏嘘:“旺财,你是不是在伤心,毕竟陛下挺喜欢你的。”说罢,他只以为了然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你这畜生还挺有良心,不枉陛下疼你。”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感慨起来,“如今改唤先帝了,先帝正当年啊,可惜可惜了。”
景宣帝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剩下满心的惶然。
皇帝驾崩了,难道他从此以后就要当一条狗来度过余生。
景宣帝不寒而栗。
*
国不可一日无君,哪怕君还是个三岁稚儿,并不能发号施令,可有了这么一个人坐在龙椅上和没有是不一样的,起码一些丧事的命令在有新君的情况下更容易下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