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问姜靖珊像是被伤害到一样, 眼神无辜又可怜,转瞬间就蓄满了泪珠,“姐姐,自打你回门之后再也没回过家, 娘和爹爹还有我们姐弟都非常想念你呢。这几日母亲因为想念姐姐人都病了, 姐姐能否跟妹妹回去瞧瞧母亲?”
姜靖珊很聪明,说话的时候控制了音量既能保证旁人能听见这话又不显得她不温柔。这不她话音一落周遭的人就朝姜靖怡看了过来, 在她们眼中姜靖怡就是个不孝敬爹娘的人了。
“现在?”姜靖怡瞥了眼天色,“天晚了, 明日再说, 你先回去吧。”
姜靖怡不知姜靖珊打的什么主意,可也不会如她所愿,至于旁人的眼光,她其实并不怎么在意, 难道就因为这个他们就不去她铺子里吃饭买早点了吗?
不会,只要她铺子里东西好吃,哪怕她是穷凶极恶之人都会去。更何况姜靖珊说的这些语焉不详的话了。
姜靖珊咬了咬唇道,“现在天色已完,能否让靖珊去姐姐那里住一晚明日一早一起回去?”
“不能。”姜靖怡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可不想引狼入室。
姜靖珊被拒绝顿时更委屈了,“姐姐……”
“别叫我姐姐。”姜靖怡嘴角勾着讽刺的笑意,“我亲娘已死,你们母女欺我没有娘亲护佑占我嫁妆糊弄于我的时候不也说的与我母女情深?”
她没说下去,但却将她不回去的理由说的明白,看热闹的人顿时恍然大悟。
甚至有人认出姜靖怡就是最近新开的铺子的掌柜,也是贺家的外甥女这事儿。
姜靖珊面色有些难堪,委屈道,“那些事与妹妹无关,我们姐妹关系最好了不是吗?”
傻比!姜靖怡忍不住吐槽一声,掩面难过,“瞧见你我就像瞧见了你的母亲,我的心情实在痛苦……”
“走。”姜靖怡狠心放些车帘对车夫道。
车夫挥了挥鞭子,姜靖珊吓得躲开了去,站在路边直哭。
有两个书生携手而来,他们并不知前因后果,只见姜靖珊一美貌女子站在路边对着马车哭泣顿时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这位姑娘,在下徐再贤,敢问姑娘因何哭泣?”
姜靖珊咬唇看着将要离去的马车道,“马车里的是我姐姐,母亲想念她想让她回去瞧瞧,可姐姐不愿意我去她家暂住一晚。”
“竟有如此之人!”徐再贤顿时正义感爆棚,当即甩开同伴快走几步去拦马车,“站住!”
在县城之中马车速度本就不快,车夫将车停下不得不道,“东家有个书生拦车。”
姜靖怡顿时烦躁,将车帘掀开,露出一张脸来,“谁这么不长眼?”
徐再贤方才瞧着姜靖珊已然惊艳,这会儿瞧见姜靖怡这张脸顿时痴了,竟有如此美貌的姑娘!他险些忘了自己到底为何拦车了。
“让开。”姜靖怡瞧着他的眼神顿时作呕,她心上不快面上变冷语气也没那么好。
徐再贤下意识的让开接着又回过神来,“这位姑娘,那位姑娘可是你亲妹妹,为何不能让亲妹妹入家暂住一晚,不过一晚上罢了。”
姜靖怡扭头瞥了眼亦亦然过来的姜靖珊冷笑,“瞧着公子家中应该也是富裕,倒不如将那姑娘领家去暂住一晚,不过一晚上罢了。”
“你、你!”徐再贤顿时涨红了脸,再美貌的相貌对他也没吸引力了,顿时指着姜靖怡怒喝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猖狂的女子。”
“现在你见到了,可以滚开了。”姜靖怡心烦,你爱英雄救美就救去,别来招惹她啊。
季秋阳探出头来,瞧了徐再贤一眼,眉头一皱,“徐兄,你这是合意?不问青红皂白便听信他人直言对我娘子出言不逊,这可是读书人可以做的?”
瞧见季秋阳,徐再贤顿时目露惊讶,再瞧姜靖怡陡然反应过来,难道这美貌女子便是大桥镇上传说的碰瓷了季秋阳嫁给季秋阳的姜靖怡?
没想到季秋阳竟有这等好运气,一个乡下穷小子罢了,竟能娶到这般美貌家里有钱的女子为妻。可恨他读书十余载竟没这等运道,如今二十郎当还未娶得有助力的妻子。既然这个是姜靖怡,那么那边那位也是姜家的人了?
徐再贤心思乱转,拱手道,“季兄这话有失偏颇,方才季兄一直在马车中自然知晓发生了何事,那姑娘是你娘子妻妹,现在天色已晚请她入家门暂住一晚难道不是合情合理?”
“是合情合理。”季秋阳皱眉看他,“但同不同意是我们的事,与徐兄可有干系?还是说你与在下妻妹有什么关联让徐兄忍不住替她抱打不平?”
徐再贤面色顿时难看起来,但他有心在姜靖珊面前表现一番,便挺直胸膛道,“季兄,我本敬重你学识,却不想在为人处事上竟如此迂腐不懂礼,实在让在下失望至极。”
他说的冠冕堂皇,倒好似说的的确是这样一般,却让季秋阳忍不住发笑,“徐兄若是怜香惜玉大可将人领家去,我家娘子在娘家时就常受她们母女苛待,如今我家娘子忌讳心生恐惧不愿请她入门也是常理。况且姜家又非贫困之家,出门在外怎可能不带家仆,既然知道天晚不便出门为何还要这时辰过来?何况家中尚且有生病的母亲,非但不想着赶紧回去侍奉母亲还要强行在外逗留,这又是何道理?她既然肯这时候独身一人出门那便说明能护自己周全,我们身为姐姐和姐夫亦有不便之处,她非但不体谅反而当街哭诉,难道就是为了让人误会她的长姐?”
他说着幽幽叹了口气道,“此等心机我家娘子万万比不上,难怪我家娘子担心受怕了。”
季秋阳不愧是书院有名的才子,一番话将徐再贤说的面目不好看,他们徐家虽然小有余产,但比之姜家却不足,况且他读书不成,科举之路本就困难,即便是赶考也是需要金银路资。所以方才他才想在姜靖珊跟前表现一番,可谁知季秋阳巧舌如簧,竟将由头推到姜靖珊身上,说她心机重,故意给她长姐为难,最后还扣上一顶她不及时回去侍奉母亲的罪责,当真是让他无法辩驳。
姜靖珊尚未哭诉扮可怜,就见姜靖怡从车上下来了,眼眶微红似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用旁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当日我娘的嫁妆便是被母亲扣留,哪怕我是姜家的长女嫁妆也只有几箱子不值钱的东西,你们母女欺我辱我,如今却来说想我想的生病,这话说出去又有谁信?”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只说我娘那间嫁妆铺子,过去的十年间清水县的人都只当那铺子是姓马,而不知道真正的主人是姓贺,更有马家舅舅时常过来挪用银钱,为了你母亲的颜面,也因着这些年的情谊我们姐弟都未追究,也让舅舅他们不追究。只是没想到我们的退让竟让妹妹和母亲如此的不快,竟当街想要给我难堪,我命实在是苦!”
她一番解释周遭的人明白过来,难过前段时间布庄突然关了门,原来是有这回事,还真有人见过马二柱去弄钱,当即喊道,“这明摆着就是恶毒继母侵占继女的嫁妆吗。”
“马家实在可恶,居然还有脸找来,多亏解释清楚,不然咱们还当姜掌柜真的是那等不孝母亲的人呢。”
姜靖珊一句话未说便被姜靖怡说尽,站在那里被人指指点点难堪极了。她身子摇摇晃晃险些就要摔倒在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唉,罢了。”姜靖怡看着姜靖珊道,“虽然我不知你为何一定要去我家住一晚,但你已经来了我也不好真的让你自己在外,你且与我回家去吧。”
看热闹的人对姜靖怡的印象是爽朗痛快又美貌,何曾见过她这等形容,一时间纷纷夸赞她仁义。
季秋阳扶着姜靖怡道,“那我走着便是,让她上马车回去吧。”
姜靖怡抬眸瞥了姜靖珊一眼道,“你姐夫身子不好,走不得太远的路,就这么段距离你自己走着也行的对吧?毕竟你都从大桥镇走到这儿了不差这一点了对吗?”
听到姜靖怡说他身子不好,季秋阳顿时面露不满,可瞧着姜靖怡那情真意切的表情他张了张嘴又没说话反倒抬手掩唇咳了两声。
姜靖珊脸抖了抖,“自然。”
自然是不想走的,但是好歹能去看看了不是吗。
姜靖怡眨眨眼高兴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说着反过来扶季秋阳,“夫君,快上马车。”
季秋阳被扶着上了马车,见徐再贤还在一旁便问,“徐兄还未走,可是想去我家做客?”
徐再贤顿时露出兴趣来,可惜季秋阳又道,“唉,在下身子不好,便不招待了,想必徐兄也急着回家去,快回去吧,免得伯母担心。”
马车帘子放下来,遮挡住外头的一切视线,姜靖怡眼中的笑意更盛,“原来你还是这样的季秋阳。”
季秋阳挺直了腰背,面色红润哪有虚弱的模样,他含笑瞧着她,“可开心了?”
眼神中满满的宠溺,让姜靖怡险些齁到。
姜靖怡瞥开目光撩开车帘子瞧了眼外面,姜靖珊果然委委屈屈的跟在旁边走着,忽然抬头忘了马车一眼再瞧见姜靖怡的时候突然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