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靖怡有些不高兴了,“怎么不能了?难道他们不坏不恶毒?”
季秋阳低头看着纸上,什么恶毒继母,渣男爹爹。这是作为女儿能写的?可随即他又看到上头自打六岁母亲去世十年未曾去过外祖家这两句。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说到底姜靖怡只是个自幼丧母被继母养大的孩子,若是继母良善悉心教养,怎么也不会养成这般模样,远的不说,只姜家二姑娘,便是姜靖怡继妹,在镇上也是小有名气。与眼前的姜靖怡却是天差地别。
以前的时候他只瞧的见姜靖怡的无礼和不知羞耻,却没想过她长成这样的根源。
季秋阳摇了摇头提笔将姜靖怡的话原封不动的写上了。
见他如此姜靖怡颔首继续道,“还有渣男爹爹娇宠恶妇,靖怡不知不觉间竟失了本性,忘了母亲在时对靖怡的教导,听信恶毒继母的谎言,做下许多错事,还与外祖家生分多年不见。”
“如今靖怡已经嫁人,继母曾说会通知外祖家,可昨日婚礼却未曾见到外祖家亲人。靖怡心中想念异常。而靖怡今日写信也情非得已,靖怡自认不配得到母亲嫁妆,但靖怡也不忍母亲嫁妆落入奸人之手。故写信于外祖父和舅舅,恳求外祖父和舅舅明日能到姜家一叙,顺便将母亲嫁妆带回贺家。”
姜靖怡说的把自己都感动了,季秋阳手拿毛笔奋笔疾书,一气呵成,看神情也无原先的轻视,反倒因为姜靖怡的话有了改观。
兴许这女人顿悟了,不然怎会如此大度让外祖家将嫁妆带回。
旋即他又觉得不对,若真是如此,她又何必在嫁人后才写这信?嫁人前为何不写?怕不是希望外祖家的人来帮她要回嫁妆吧。
季秋阳心中有了猜测,抬头审视的瞧了眼姜靖怡。
迎着他的目光姜靖怡不慌不乱,还挑了挑眉,“莫不是被我说的感动了?”
季秋阳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不接这话反而问道,“还有吗?”
姜靖怡笑了笑,继续道,“明日靖怡在姜家等候外祖父和舅父。此致!落款想你们的靖怡。”
落下最后一笔,季秋阳忙不迭的把笔洗净放回原处,生怕姜靖怡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让他写上。
既然姜靖怡要拿回自己的嫁妆,那他也不好不配合,便问道,“明日可需要我帮忙?”
瞧着他一派君子坦荡荡的模样,姜靖怡起了逗弄之心,她故意走近几步,离着仅有一步之遥时突然出声,“你想怎么帮我?”
随着她的靠近,季秋阳身子往后仰企图离她远一些,可他本就靠在书桌前,往后仰的时候胳膊难免撑在桌子上。两人的姿势暧昧,而姜靖怡活像当街强迫良家女的恶少……
季秋阳就是那个良家女……
樱桃瞧着这一幕害羞极了,连忙打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噌的就跑出去把门给关上了。
关门声打断了两人,季秋阳的脸腾的就红透了,随之而来的是羞恼,“你起来。”
“好啊。”姜靖怡若无其事的应着,果真站直了身体,而后往旁边挪了一步,笑眯眯的看着季秋阳道,“夫君是不是觉得妾身貌美如花,看着我的脸心就噗通噗通直跳?”
“休的胡言乱语。”季秋阳心生恼怒说了这话慌忙拉门出去。
脚刚迈出去就听见屋内姜靖怡的娇笑声,季秋阳的脸更红了。
季秋阳慌张的出去瞧在姜靖怡眼中就是落荒而逃。许是因为她的确有让季秋阳心动,也许只是因为季秋阳是君子,被她这样的行为惊吓到了。
看来这人最好不要这么撩了,万一真撩出火来,到时候她还怎么过她的潇洒日子。
姜靖怡敛去笑意将书信收进信封而后写了收件人拉开门出来。
樱桃原本在跟云氏干活,见姜靖怡出来了,连忙跑过来待命。但姜靖怡却不是找她,而是找季冬阳。
“大嫂,大哥可在家?”姜靖怡笑眯眯的看着云氏,让自己看着更温柔一些。
云氏不疑有他,“出门给人送板凳去了,估摸也该回来了。”
话刚落,季冬阳进来了,后头跟着脸上尚且发红的季秋阳。季秋阳看都不敢看姜靖怡一眼,直接往堂屋去了。
姜靖怡对季冬阳道,“大哥,明日是我回门的日子,有些事需要我外祖家帮忙,能劳烦大哥帮忙跑一趟送一封书信吗?”
季冬阳自然没有不应了,去洗了手道,“交给我便是。”
季秋阳停下脚步开口道,“不用,大哥你去忙,我去送便好。”
“你?”姜靖怡狐疑的看着他,“来回一趟你能行?”
季秋阳脸一黑,顿时想起这个女人有多可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季秋阳耿直脸:永远不要问男人行不行这问题
第4章
脾气再好的男人也容不得别人说自己不行,季秋阳就是如此。
季秋阳虽是书生,但出身农户,每年麦收时节书院放假的时候也会回家帮家人做农活。所以他虽不比季冬阳那般身强体壮,但在书生中绝对算得上佼佼者。
姜靖怡语气中的嫌弃和怀疑不要太明显,季秋阳的脸直接就黑了。
季秋阳双眸又深又黑,盯着姜靖怡的时候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女人,不讲究以夫为天也就罢了竟敢用那样的眼神瞟他,不用问都知道她心里是如何想的。他咬牙道,“如何不行?”
姜靖怡其实也就是怀疑一下,毕竟百无一用是书生嘛,可既然戳到人家自尊了,她也不好再怀疑下去,只要能将信送到谁去不行。况且季秋阳还是她的夫君,他去送信更显诚意。
“那有劳夫君。”姜靖怡勾唇笑了笑还朝季秋阳福了一礼。
季秋阳鼻端应了一声,也没耽搁带了信便出了门。
清水县在清河县旁边,但大桥村所在的大桥镇离着清水县更近一些,二十来里地走的快些两个时辰也就到了。季秋阳去过清水镇,出了门熟门熟路的就往那边去,正巧路上遇见有人赶车,问了问价钱花了两文钱坐着车去了。
到了清水县的时候尚不到中午,季秋阳摸了摸怀里的钱最终还是去买了一包点心又打了一壶酒才往贺家去了。
以贺家的身份他这点礼品自然是寒酸,但季家家境本就不好,出门时也没带多少银钱,只买这点东西身上已经空空如也。
不过季秋阳倒不计较这些,反而在想到了贺家如果贺家问起姜靖怡的事儿该如何回答。毕竟他和姜靖怡名义上是夫妻,旁人不知道他们的协议,自然将他们看做一体。贺家是姜靖怡的外祖家,哪怕十数年不见恐怕也会问关于外甥女的事情了。
姜家在大桥镇是富户,家里人多嘴杂传闻自然不少。
传的最广的便是姜家有两女,都是绝色美人,只是姐姐是草包美人啥都不会,为人刻薄恶毒,在外的名声臭大街,而妹妹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人人称赞的好姑娘。
季秋阳虽不是人云亦云之人,但姜靖怡是怎么嫁给他的却让他无法释怀,甚至更坐实了对方刻薄恶毒的名声,用不知廉耻来形容也不过分。
那日他其实也是被同窗骗去,谁能想到一个闺阁女子竟直接扑到他身上喊他阳哥。当时不等他回神,身边早就不见的同窗都出来了,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出这大丑永生难忘,他那同窗到底什么心思他也能猜出一二,日后清算定然会有,但眼下需要解决的却是姜靖怡的问题。
他自己都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为了那个女人纠结。
若是今日之前,他可能会实话实说将两人的婚事在贺家面前铺陈开来,但今日之后,他心里却在猜想姜靖怡当时碰瓷他是不是也是情非得已。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他季秋阳既然已经娶了她,哪怕两人有君子协定只做表面夫妻,他也不该在外人面前说于她不利的话来。待他日姜靖怡愿意离开,也好嫁个好人家,总好过带着坏名声再过不好的日子,也算全了他们夫妻一场了。
季秋阳收敛心神,上门敲门。待和门房说明身份,那门房便一溜小跑进了内院禀报去了。
贺家富庶,宅子足足有三进,在清水县这样的贫困小县来说已然不错。季秋阳等候的时候自己也忍不住纳闷,这样人家的女儿当初怎么就嫁了姜地主那样的人,而且在女儿去世后对外孙女不闻不问。
他原本的打算是将信送到就走,谁承想门房压根没听他说什么直接把他晾在这跑进去了。
没多久,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身穿天青色长袍头戴纶巾的中年男子快步从里头出来。而后面更有一女子唤他的声音,“老爷,您慢些走,等等妾身。”
季秋阳一愣,旋即猜测该是姜靖怡的舅父贺延夫妻了。
只是贺延此时的形象与季秋阳想象中却多有不同。当下商人地位并不低,穿衣打扮多喜金银饰品,衣着华贵。但眼前的贺延却只着了青色长衫,让人看去不像商户,反倒像读书人了。
“你就是靖怡的夫君?”
季秋阳愣神的功夫贺延已经大步到了跟前,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才满意的点头,“长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