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渐渐转热，心态也随着天气变得躁动不安。
小礼堂的门打开，上一组有个房依依认识的女孩子抽泣着出来，吓得房依依心脏一紧，下意识握住舍友的手：“要要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方若比房依依还高半个头，力气跟长相完全不符，她反手按住房依依肩膀，轻轻松松制住了房依依，方若面带笑容，声音甜美：“来都来了你还想跑？”
房依依：“……”
她至今仍未知道自己小白花一样的舍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小礼堂内传出一个声音：“下一组！”
方若站在房依依前面，勾了勾对方手指：“跟上。”
出乎房依依意料，小礼堂里只有三个人，一个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姑娘，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中年男人，最旁边还有一个超帅气的小哥。
帅气的小哥站在单反旁边，动作熟练地拆了电池，换上一个新的：“最后一组了？”
中年男人咕咚咕咚喝了半瓶水，说道：“应该是。”
说着，他打开报名表，问道：“有提前报名的同学吗？”
五人组除了房依依都依次报了名字，剩下一个房依依有些磕巴：“老师们好，我我是表演系大三的学生我叫房依依，很荣幸参加这次试镜。”
帅气的小哥闻言笑了一下，回到面前唯一放着黑色保温杯的座位上，拧开杯盖说道：“不用紧张，过来领片段吧。”
房依依上前领了自己的试镜片段，眼睛却不由自主盯上小哥桌面的保温杯，越看越觉得眼熟。
——想起来了。
房依依转身回到等待位置，她那六十岁的爷爷有同款保温杯，每天晚上拎着保温杯跳广场舞，被称为整个广场最时尚的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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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养生达人·叙对此一无所知。
这次试镜一共准备了十个片段，包括男女主在内的十个重要角色，挑的都是极具代表性的段落。
郑海平常时候看起来憨憨厚厚，试镜的时候脸一板能吓哭隔壁小孩，上一组就把一个小姑娘给吓哭了。
最后一组只剩了五个人，三男两女，最后两个女生抬起头的一刹那，不禁令郑海眼前一亮。
旁边莫莫一下子就清醒了，面试了这么多人，还是第一个拥有这么明显的女配脸。
五个人各自做了自我介绍，郑海特意记下最后两个女生的名字，把试镜片段给他们，沉声说道：“开始吧。”
试镜片段不长，每个人大概三分钟，郑海一边看一边在名单上写着简短的评语，等到最后两个女生表演完，郑海冷不丁凑过头去问谈叙：“小谈总，那两个女生我和莫莫都觉得可以，您觉得怎么样？”
谈叙“唔”了一声，他摩挲着保温杯，猝不及防对上最后一个学生的眼睛。
是紧张到自我介绍有点结巴的女生。
那双眼睛在接触到他的瞬间突然转开，谈叙不着痕迹观察了一下，发现那姑娘正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他。
——或许不是看着他。
谈叙低头，保温杯中飘着几颗茉莉花。
——那姑娘好像是在看他的保温杯。
眼神十分……怎么说呢，尽管谈叙不想承认，但对方的眼神竟有一丝丝的……景仰？
旁边郑海还在等待回答，谈叙压下心中好奇，他本来也没打算掺和选角的事情，点头说道：“不错，按你的想法来就行。”
郑海得了老板的话，从包里的剧本中拆下一页：“方若，房依依，你们两个合一段我看看。”
为了显得不会厚此薄彼，这一组剩下三个人也都拿到了第二个片段。
叫房依依的女生看上去是最紧张的，表演又是最放松的，跟方若就像是太极图的两端，有种微妙的契合。
莫莫看得眼睛发亮，随便捡了一张纸在背面唰唰唰写下灵感。
表演完毕，郑海努力压下嘴角的笑意，故作严肃说道：“好的，谢谢同学们来试镜，三天后我会将结果通知到你们。”
待到学生离场，郑海深深呼出一口气：“幸亏试到合适的演员了……”
莫莫把笔一扔摊在椅子上：“试镜好累啊，真不知道知名大导们是怎么做到试镜辣么多演员的。”
郑海收拾收拾桌子，回答道：“演员之间内部推荐啊，大导很少有会公开试镜的。”
谈叙老神在在不动如山，起身关了单反，开始走作为一个金主爸爸的默认流程：“时间不早了，请你们吃饭。”
莫莫早就听说隔壁“练习生”项目组每天吃香喝辣、宵夜不停，那群牲口为了显摆还故意几次经过她们部门，挥一挥衣袖只留下一片香气。现在终于轮到她享受了，于是她果断欢呼：“谈霸霸威武！”
第11章
三天后，《我是一个女配》的主要角色全部敲定，等待开机。
那边《练习生》还需要谈叙时不时盯着，这边《女配》也即将走上正轨，谈叙两边跑，忙得把杨清平出院这事给忘了。
自己办好出院手续，自己靠电子导航坐公交来到公司，却因为没有预约被迫蹲在锐翼娱乐门口无所适从的杨清平：“……”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彼时谈叙正在和郑海一起看场地，校方是一所私立学校，环境一流，合作过很多剧组，流程走起来得心应手，不一会儿就签好合同，郑海想给老朋友打个电话报喜，手机解锁便见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打开看，所有未接来电的名字全部是自己的老搭档。
郑海：“……”
坏，他把手机静音了。
半分钟后，杨清平的电话又打了过来，郑海秒接，声音中带着些许心虚：“咳……那个老杨啊……”
杨清平：“我今天出院。”
郑海：“啊？”
郑海嗷的一嗓子叫出来：“啥？你今天出院？”
谈叙走在旁边，冷不丁被突然放大的音量吓了一跳：“谁今天出院？”
电话那头听得一清二楚的杨清平：“呵，男人的友谊啊。”
脆弱！
郑海：“……”
谈叙：“……”
得知杨清平还在公司门口蹲着，谈叙默默给前台打电话，让人把他的未来摇钱树领办公室好生招待。
回到公司已经是下午一点，谈叙半路叫了外卖，刚好跟他一起到达，他拎着食盒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见杨编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开着电脑改剧本。
这是何等可歌可泣的敬业精神。
谈叙反思半秒，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拉开办公室的抽屉，拿出一张小小的卡片，缓缓推到杨清平面前，郑重说道：“庆祝杨编出院，小小礼物，聊表心意。”
杨清平低头看见一张体检卡：“？？？”
杨清平挣扎道：“我刚出院……”
暂时还不想再进一次。
谈叙不为所动：“每半年体检一次，公司报销，你自愿去，或者我押你去。”
杨清平：“……谢谢小谈总，我自己去。”
送出了体检卡，谈叙放下半颗心，最起码五年内，杨清平就算旧病复发也绝对躲不开机器的检测，谈叙打开食盒，愉悦问道：“吃了吗？”
杨清平默默收起体检卡，看着食盒上熟悉的某五星级酒店logo，收起笔记本，从善如流：“没吃。”
谈叙叫了三菜一汤，都是很清淡的菜色，他一边清办公桌一边说道：“郑导还在忙，等吃完饭我送你去公寓休息。”
公寓房租是郑海提前预支了一笔工资付的，保密性不错，两室一厅，两个单身汉刚好够用。
杨清平道了谢，大有债多了不愁还的架势，反正他和老郑是被这位小谈总死死绑定了。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更何况小谈总哪里是送炭，根本是直接建了一个暖房！
谈叙当然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见他楞了一下，问道：“不合口味吗？”
这家酒店原本不做外卖的，奈何谈叙是他家的vvvvip，杨清平还在住院时，谈叙就订了两个周的外卖服务送到医院病房，结果他自己倒忘了杨清平出院这回事儿。
不知道是不是手术的原因，杨清平吃饭细嚼慢咽，等到咽下去才评价道：“好吃，精准，就是少了一点人情味。”
谈叙被这个描述惊呆一瞬，他吃饭从来不挑，路边摊小作坊什么都能下嘴，忙起来泡面两口能吸完，周围同事一个比一个豪迈，有的吃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这辈子安安稳稳，倒不知道不觉把这个毛病改过来了。
谈叙一口汤下肚，不由得疑惑：“你们做编剧的，说话都这么抽象吗？”
杨清平解释道：“好吃是真的好吃，厨师是真的厉害，他能够将火候发挥到极致，每一份调料都在合适的位置，整道菜的味道不多一分不少一分，这就是精准。”
“但是平常人做饭是不会这么精准的。”
“明白了，”谈叙总结，“没有仪式感。”
杨清平：“……”
杨清平：“这样说……也可以。”
吃完饭把餐具饭盒收起来，杨清平打开电脑包，一边拿东西一边问道：“小谈总有没有考虑过做一部美食纪录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