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气氛凝固了一瞬,苏泽适率先开口,“孩儿不孝,今日去林家将婚事推迟了些日子。”
如料想的一般,苏母的声音直接拔高三个度,“你疯了吗,为什么推迟婚事?有什么事情你得先跟我们商量啊,你说,是不是林家说什么了?。”
苏父拉了拉老婆子,觉得她反应太激烈了。
一下甩开他的手,苏母的炮筒子转向苏父,“干什么,他这样不知好歹就是你给惯的。”
苏母一发火,苏父立马安静,他都习惯了。就是心里直嘀咕:惯得最厉害的不就是你自己吗?
眼见自己就要连累无辜的父亲,苏泽适将母亲的注意力拉过来,“不是林家的错,是我去青楼被林家知道了。”
“你去青楼,那是好人该去的地方吗?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念书?”苏母的眼神告诉苏泽适要是他说不清楚她现在就要冲过来打人。
这一波仇恨拉得瓷实,“孩儿知错了,以后不会再去。”
苏母原地转了一圈,见到柜子上的棍子就想拿过来,谁都知道她想干什么。
苏泽适倒是没事,苏父被吓得够呛,儿子长这么大他们什么时候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那么粗的棍子,打坏了心疼的不还是他们。
被丈夫拦住,苏母闭眼运了运气,觉得好点了才坐下。她也下不去手,这儿子她看得比谁都贵重,哪里舍得。
一时间没人敢说话,良久,苏母阴沉的声音响起,“你说清楚些,我听着。”
这就是没什么大事的意思了,苏泽适在心里狠松了一口气,他就担心他一说两位老人就被他给气晕过去了。
看来父母身体不错,苏泽适苦中作乐地想。一天经历两遭,他又如何能好受。
“前段时间好奇便想去青楼看看,年少不懂事,不知天高地厚,想给人赎身被赶出来了,结果却被小舅子看到了”,偷瞄了一眼苏母的脸色,苏泽适硬着头皮继续说,“先生念我年少,没退亲,只是要求婚事推迟到秀秀年满十七。”
躲是躲不开的,苏泽适担心的是苏母因此迁怒林秀秀,那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
虽说这事儿一看就是他的错,但身为母亲,总是会不自觉地找些借口不怪罪儿子,这是谁都没有办法控制的事情。
好在苏母讲道理,她也知道这次儿子有多过分,要搁她身上,立马退亲都不用商量的。更为重要的是,儿子娶林家姑娘本就是高攀,就这样林家还只是推迟婚事,的确仁义。
心里有了愧疚感,苏母看儿子那是多少个不顺眼,“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和你爹也没什么好说的,抽个时间厚着脸皮去为你这孽子道歉。”
说起这个苏泽适也很不好意思,可他也很清楚,这是免不了的,“儿子知错,劳累父母是为不孝,今日一错,孩儿幡然醒悟,日后定不会再犯。”
苏父苏母只以为这是儿子犯错以后为了减轻负罪感说的,并不是特别在意。
但苏泽适却是认真的,这是他给出的承诺。代替原主是他的任务,承担他的责任是他给自己的要求,时间是最好的证据,现在说什么都是空的。
看着儿子满脸臊红,眼里的悔恨都快溢出来了,苏母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还好,儿子还有救。
她活了大半辈子,这点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她就担心儿子毫不知错,那他就算是废了。
为着这突发事件,一贯利落的苏母也觉得头疼。挥挥手示意她不想说话了,扯着老头子回了屋。
就剩下他一个人了,苏泽适动动身子才察觉后背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湿了。
苦笑一声,也是,事情是原主做下的,但现在他就是他,自然做不到毫无负罪感。
这边回了房的苏父苏母也不好受,从前他们觉得儿子也就是懒些,只要能读书也没什么关系。可今天的事情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可能将儿子想得太好了,回想起以前的点滴,苏母眼里的泪水简直含不住。
多年夫妻,苏父也能猜到妻子的想法, “你别想那么多,儿子都知道要改了。”
“我知道,谁还不是盼着儿子好啊,就是怕他出去了吃亏”,苏母是真这么觉得的,她惯着儿子她愿意,可别人呢?
用被子蒙住头,苏父的瓮声瓮气地说:“想通了就睡吧。”
过了一会儿,还真传来震天响的呼噜声,苏母只觉得自己被一口气哽住了,不甘心地踹了老伴一脚,结果人家翻个身继续睡。
想着想着自己也随着这呼噜声睡着了。
苏父苏母睡着了,苏泽适还是眼睛睁得登亮,习惯性地计划未来的生活走向。
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但大致方向还是要有的。
想来想去他也就能读书了,原主最大的优点就是读书还行,他不能玩崩了。况且他还没试过科举考试呢,任务者就是要有勇于尝试的优良品质。
根据原主的记忆,读书人也是有赚钱的途径的,可以抄书,可以写话本,还能选择开个私塾。
他现在太小了,也没钱,开不了私塾。写话本也不现实,读书人需爱惜羽毛,以后说不定就会成为他身上的黑点。
那就……抄书?可想也知道这个挣的钱非常有限啊。
苏泽适有些头疼,翻来覆去半夜也没有别的点子,那就看看再说吧。
第21章 科举文的渣秀才(5)
第二天早上苏泽适是在一片鸡鸣声中醒来的。
开门见到的便是家里的公鸡站在院子里的树桩上,身姿优美,迎着初阳打鸣。
雨后的清晨,空气中带着令人舒适的湿润,新的一天就这样来临。
打理好自己,揉着因晚睡而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晃进厨房,准备看看苏母的状态是否还好。
哪料到苏母刚看见他就往外赶,“你怎么又来了,都说了不要进厨房,想吃什么跟娘说。”
动作和语气出乎意料的自然,苏泽适以为再不济二老也会气上几天呢。
揣着满满的温暖,苏泽适提着水桶去屋后打水。苏家的水井就在屋后,平常都是提水灌满水缸,要用的时候很方便。
苏父躬着腰在侍弄菜园,见到儿子还以为眼花,从前儿子不去学堂都会睡到辰时左右。
想了想觉得可能是他犯了错还会收敛两天,便没再注意他。
苏泽适灌满水缸后转身又去帮苏父拔菜地里的草,这些他都会做,速度自然不慢。
看着他弄一行儿子能弄一行,苏父这下可真是惊讶:不应该啊,他们可从来没舍得儿子干农活,昨天就已经是破例了。
不过他也没有阻止苏泽适的意思,他是真的觉得儿子的性子有些问题,不能这么惯下去了。
苏家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吃早饭的时候苏母就发话了,“一会儿收拾收拾跟我们去你先生家。”
喝粥的手顿了顿,苏泽适自然知道是去做什么的。
该难受的昨天已经难受过了,只是想想强势了一辈子的苏母要低着头去赔礼道歉,还是觉得有什么堵在心里。
虽说他也知道林家的人都很好,不会与他们为难,但低头了就是低头了,苏母肯定不高兴。
察觉到儿子的情绪,苏母就笑了,“行了,不是你自己说的知错能改什么什么的吗?别这样,你知道心疼娘就行了。”
深吸一口气,苏泽适郑重道,“爹,娘,你们相信我,肯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摆了摆手,苏父苏母都没特别在意,嘴上倒是安慰他,“行,我们知道了,那你好好读书,别再去那些地方了。”
去了林家苏泽适几个小辈理所当然地被赶了出来。
苏母还特别交代了林川要跟姐姐在一起。苏泽适没吭声,这是正常的,他估计未来都会是三人行。
出了门林川眼巴巴地看着苏泽适,他一点都不觉得这么站着很好玩。
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苏泽适想跟小未婚妻说说话,但不用想也知道,等下林母肯定会问小豆丁,小小一个人,根本不会辨别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随时都会埋雷,到时候他可就要哭了。
林秀秀注意到了苏泽适略显僵硬的表情,脸颊微红,只是眼睛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苏泽适逗着怀里的小舅子,“你自己去玩泥巴好不好?”
林川一脸严肃,“我早就读书了,不是小孩子了。”还一脸担忧傻子的表情看着抱自己的未来姐夫。
回想一下,这小子读书好像的确很不错,林父还亲口说天份与他相当呢。
所以……他在林父心里的评价还是挺高的?苏泽适无意识地摸了摸下巴。
回过神来发现小姑娘似乎很高兴,这倒是他的荣幸了,能博未婚妻一笑,有何不可。
两家父母谈话的时间,苏泽适带着姐弟俩去了街上。
原本是打算问问他们喜欢什么掂量着荷包买一些的,结果两人出乎意料的体贴,买了两串糖葫芦便说想去书铺。
大概能猜到姐弟俩的想法,苏泽适有些感动,又有些羞愧,他现在的确是没什么能力。
书铺的老板认识林川,几人一进门便招呼他们,“林小公子是来看书还是买书?”同时询问地看向苏泽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