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适知道儿子的想法,他完全没有跟他说什么弟弟还小,应该怎么怎么样的想法。孩子成长是需要时间的,只要保证他不长歪了,怎么想通的并不重要。
大儿子鬼精鬼精的,学堂分了甲乙丙三个班,都是学认字背书的,根据掌握的速度分的。
他在甲班算是最小的,结果却成了一众孩子的头头。淘也是真的淘,就没有一天老老实实的,总是闹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苏泽适不会管他怎么跟小伙伴相处,惹事了错的就罚他站墙角,被冤枉了就带他去说清楚,认真地陪伴他成长。
四岁之前管他的都是母亲,自从姜春莲怀孕后不知不觉地就成了他大部分事情都是父亲经手的,父子俩越来越亲近。这样的亲近体现得最明显的就是他什么都敢跟父亲说,哪怕是打架,一度让苏泽适有些尴尬是不是应该教育他不准使用暴力解决问题。
结果经他观察发现,村里的小孩一个个的都皮实,讲道理这套行不通,反而是让苏毅带头他们还能少热些事,至少苏毅在他的教育下知道什么样的事情是碰都不能碰的,这就可以了。
在孩子的教育上他花费了诸多的时间,也没有被辜负,苏泽适很欣赏自己的大儿子,很喜爱尚在襁褓的小儿子。
一个年过得没什么不同,依旧是热热闹闹的。只是姜信云远在京城,没能回来过年,让几位老人有些遗憾。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个年就这样过去了的时候,一件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
半夜三更的苏家的门被敲开了,苏泽适睡觉一向警觉,院子里有人说话他就醒了。
小心翼翼地起床,没有吵醒身边的媳妇。苏瑞的奶水是姜春莲自己喂,每天夜里都要起来几次,根本就睡不好,尽管苏泽适也会起来帮忙,还是抵不过她一颗慈母心。
披着衣服开门,“王伯,谁来了?”
“我,姜信云,深夜打扰实在是……”
没等姜信云说完苏泽适就意识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大哥,咱们另外找地方说话,请”。
两人一路寂静无声地去了苏家的偏房,那边离正屋有一段距离,不会吵到他们。
刚坐下姜信云便忍不住了,“妹夫,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找到这里来,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也就敢跟你商量了。”
“别急,你已经回来了,人好好的就没什么事解决不了”,苏泽适声音放轻,尽力安抚姜信云明显焦虑的情绪。
苦笑着摇摇头,“这回我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好好的了。”
听到这话苏泽适脑中的警钟敲响,“你先说是什么事,咱们再商量看看怎么办。”
“上头要变天了,我算是跟座师有关系的,上错了船。”
这下苏泽适是真的头疼了,这明显就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事情啊。
没等她开口,姜信云自己便继续说,“我也不是不清楚,但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不是一句空话啊,现在唯一好的便是我不算出众,辞官回乡了。”
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狼狈,姜信云的声音中透出悲凉,“我那个妾室是顶头上司送的,回来的时候没想丢下她,只是没想到她那么狠,直接拿了我带的所有银钱跑了,现在才是真的身无分文。”
苏泽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室内一时间静默下来。
“或许你回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呢?你及时抽身,只要不再被牵连,一家老小的性命至少是保住了。你的进士功名也还在,教导学生绝对是够的,要是愿意还可以去江南学府当教谕。”
这话是真的,姜信云是二甲进士,只要他愿意,少有学生会拒绝这样的老师。
姜信云认真思索着他的话,觉得也不是没道理,只是忽然之间从云端跌落下来,不免失落。
他也不是什么庸人,时代如此,寒门子弟难以出头,可他的心性才学都算上等,很快下定决心,“江南学府我就不去了,正好咱们不是办了一个学堂吗?我便执教于此吧,说不定哪一天我还能培养出几个新朝进士呢?”
说着心潮澎湃,心中又有了新的希望。
苏泽适也觉得可行,要是这样,造福的可能便是整个县的学生,一个小小的县城,又有几名进士呢?
第15章 种田文的渣混混
去京城当官的姜家大郎突然回来了,一时之间人们议论纷纷,碍于他还是整个姜家最出息的人,倒是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等知道他要去学堂当夫子后就更没人敢说了。
姜父姜母刚开始也想不通,还跑来找女儿哭诉了一通,但姜春莲劝过后姜母又觉得儿子留在身边更好,不说孝顺他们,就说大孙子姜彦就该在父亲身边长大,她看着长大的孙子,不比那些阿猫阿狗生的好啊。
这话也就是事情已成定局后安慰自己的话,前途大好的儿子突然来干了秀才的活儿,姜母还是难受的,就是苏父苏母也一度可惜。
不过话说回来,姜信云到了这小小的乡下私塾教书,可算是成了大新闻,也有许多人将孩子送了过来。
姜信云倒没有一棒子打死所有人的说不是苏家庄和姜家村都不收,考察过别的地方送来的孩子的资质,合适的姜信云也会收下。倒不是说瞧不上不能读书的孩子,只是他觉得别的地方过来学堂都太远,折腾孩子也折腾大人,如果不是为了考科举,就近找个学堂就可以了。
苏毅在大舅哥手底下念书,苏泽适无比放心,他虽有意无意地教导苏毅,但更多的是教他做人的道理,科举那一套他并不熟练。
原本还计划让儿子大些了就送去县里上学的打算也完全改变,准备就在村里定居。
至于县里的铺子,苏泽适没准备靠着那个铺子了,上次来买方子的有人见确实买不了,联系他买蜜饯出去卖。
最终苏家定下的合作伙伴就是福记点心,他打听过了,那是王府世子的私产,跟他们合作比较安全,不管上面的人怎么打架,都牵扯不上他这么个小喽啰。
苏泽适跟家人商量后决定独家供货给福记点心,价格定下,他们卖多少和怎么卖都跟他们没关系,只是福记还要求了他家只能是供货商,不能对外出售。
苏泽适算了一笔账,他们自己能卖出去的数量肯定比不上全国都有店的福记卖的多,他们卖出去的价格肯定高,但给苏家的定价也不低,就是他们准备在店铺里卖的价格。
福记还说派人上门取货,还免了他们运出去的功夫,怎么都是划算的。
周县令那两成他也没想收回来,对方只要不走就有用处,要是升官了用处就更大了。
结果福记胃口大,他们今年做的全包圆了还不够,苏泽适又跑了两个村收果子,赶紧赶慢地又做了一批。
他是个喜欢考虑以后的人,总是想着现在能多挣一点就是一点,苏毅和苏瑞长大了要钱,苏父苏母年纪大了要是生病也要钱,他还想着等以后孩子们大了带着父母和媳妇去看看大好河山,享受生活呢。
想着想着,原本还想去检查一下今年田里的鱼沟和鱼坑的,又回身进屋了。
小儿子快五个月了,从眼睛都睁不开的小婴儿变成了能学着坐起来的小婴儿了。
苏泽适不偏心,两个孩子他都很喜欢,并且时常告诉家里的人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不能拿两个孩子作比较,他们肯定会有不一样的地方,作为大人自然会对孩子的性格和习惯有一些偏向,他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
不论有多少事情没做,他每天都一定会抽出时间听大儿子跟他分享他的事情,并不觉得儿子幼稚,这只是成长必经的阶段,作为父亲要慢慢扶着他长大,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小儿子还小,陪他的时候也是在陪着妻子,他也不吝啬花时间,每天都抱着他走两圈,至少现在苏瑞被他抱着是会笑了。
从去年冬月开始,周围的村子基本都学了苏家在田里养鱼,好一点的会跟苏家打声招呼,更多的都是直接开始。
苏父担心别人学去了今年自家的鱼卖不出去,苏泽适倒是不担心,他还劝苏父说这个法子能让更多的农家人过得更好。
其实苏父苏母也是很善良的人,他们有些私心是人之常情,后来还主动教外村来询问的人怎么做,看着这样的父母,苏泽适觉得现在的生活非常幸福。
后半辈子也不求什么了,就等着儿子长大了再说。
再过了两年,苏家索性将肥料方子也献了出去,没想到还得了个“仁义之家”的称号,不是皇上赐的,居周县令说是爱国爱民的俞丞相说的。
苏泽适对这些没什么感觉,历经的世界太多,他对皇权的敬畏并没有那么浓重,追求功名利禄的心也不重了,所求不过是“安心”二字。
他的表现太过平淡,惹得苏父苏母一度不满,那可是丞相啊,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大的官呢。能得他一句夸赞,苏父将传家宝献出去的心疼似乎都消失了。
看到父母这样激动,已经三十多岁的苏泽适没忍住问了一句,“爹,娘,你们是不是希望我能够当个官给你们挣来荣华富贵、光宗耀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