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涵想了想,“我也拿四个吧。咱们再买几头牛,总拉板车,咱们只能露宿荒野。上回的事,不能再遇到了。”
就拿昨晚吧,他们就是睡在半道上的,叫几个壮劳力守夜,但是大伙真的太困了,根本撑不住。
半夜有狼叫,大伙全都吓醒了,一夜都没睡好,天不亮,就起来赶路。
族长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行吧。就这么办。
商量完这事儿,门外传来敲门声。
许仲文开门,屠户和花媒婆站在门外,“你们咋到这边吃饭啊,这里面饭菜多贵呀。”
都穷成啥样了,居然跑这边吃饭。刚刚那粮店掌柜告诉他们,他们还以为粮店掌柜在跟他们说笑呢。
族长起身,“大伙都来了吗?”
“都在门口杵着呢。”也不敢进来啊,他们一个个造成那个样儿,进来都怕脏了人家的地儿。
江舒涵啥也没点,但是来这地方,就不可能一点钱都不给。
她给小二一把铜钱当赏钱,问他这附近哪儿有脚店。
那小二给几人指了路,送他们出去。
出了门,花媒婆拉着江舒涵的袖子,“你刚刚吃啥了,给人家那么多铜板?”
“我们借地方用用,特地给的赏钱。”
花媒婆一副你烧包的表情。
江舒涵拍拍她肩膀。
到了粮店,族长示意几个壮劳力往板车上拖粮食。
结完账,族长手头那块碎银子快要花没了,一样糙的粗粮,份量一样,价格却贵了三成。
“这怎么越往南走,粮食反而越贵了呢?”
要知道江南可是渔米之乡,就算全国闹干旱,南方也会有雨水。可是这边粮价却比张关还要贵。
族长想了想,“估计这边的商人已经知道蜀地干旱的事情了。”
这儿离蜀地不算远,商人逐利,估计想将粮食运到蜀地那边高价卖出。之所以这边比张关贵,是因为张关县令算是个比较能干的官员,严格控制物价。所以商人不敢随意涨价。这边县令刚死,价格还不由着商人随意定吗?
定好粮食,他们直奔脚店。
这次一共定了十一个房,每个人都能进店休息。
这些壮劳力们听到大家都进去休息,连连摆手,“哎,这不行,咱们得省着点花。”
有人抓抓头发,“是不是咱们快到襄州了呀?”所以才可着劲儿花?
族长笑而不语,依旧掏钱定房间。
女人们去灶房蒸干粮,各家出了两个管事人挤进族长家的房间。
当大伙看到两个金锭摆放在席子上,一个个都愣住了。
普通老百姓别说金子,平时连银子都少见。这会看到有两个金锭,屠户下意识拿起一个放进嘴里咬。
金子是很软的金属,只要是真的金子,一定能咬动。
大伙目不转睛盯着这金锭看,待看到屠户从嘴里拿出来,上面有两个牙印,一个个瞪圆了眼睛,“哎哟,妈呀,真的是金子。”
声音有点高,其他人下意识朝他嘘了一声,示意大家小声点。
财不露白,当心招贼。
大伙纷纷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声音。
屠户压低声音问,“族长,这金子哪来的呀?”
族长看了眼江舒涵,嘴角勾了勾,“是嫂子挖坑挖到的。”
“哎哟,我的娘咧。嫂子这运气真是绝了。”几个大男人纷纷朝江舒涵翘大拇指。
江舒涵摆了摆手,“我只是碰巧了,要不是族长让我挖深一点,我真未必能挖到。”想到县衙后院的事情,她不免有些唏嘘,“可惜咱们去的太晚了,县令贪的那些银子早就被人抢走了。”
要知道这县令可是个大贪官,可她进后院的时候,没看到有人抬箱子,只看到那些人抢日常用的东西。估计杀了县令的那伙人早就将贪污款全部抬走了。
还有县令的那些家眷家丁,她一个也没看到,估计也一块抓走了。
花媒婆摇头,“这就已经了不得了。要是搁俺们,连这点金子都找不着。”
其他人连连附和,“对,这就不少了。”
江舒涵笑笑,转移话题,“趁天还没黑,咱们赶紧拿这些金子买牲口。这个县城没了县令,朝廷很快就会派新县令下来。咱们还是早点逃吧。”
主要他们是外地人,要是被本地人推出去当罪魁祸首,那才是真的冤枉。
大伙连连点头。
现在有钱了,他们也不用担心牛再被人抢去。而且自打后头有张关县拦着,他们一路上也没遇到多少难民。
江舒涵看了眼屠户的脚,“还得买鞋。”
大家齐齐看向屠户。他的鞋已经不能称之为鞋。木板当鞋底,麦草当鞋面,再用麻绳裹着脚,一直缠到腿弯。就这脚底的麻绳时不时还会被磨破,他还得停下来,重新换麻绳。
其他人比屠户好不了多少。他们脚上穿的是草鞋。只有族长和江舒涵两家当初因为提前出来,两家的包袱都被埋到山上,走的时候,挖出来正好用。
后来粮食被抢,钱全交了入城费,他们更没法买鞋子。
哪怕族长后来要到一百两程仪,这些人也不好意思问他要钱买鞋,实在是张不开嘴,毕竟大伙一路吃喝都指着这一百两,钱得花在刀刃上,不能浪费。
现在不一样了,手头有钱了,江舒涵不忍心看见大家穿这么简陋的鞋。
大伙看着江舒涵的目光多了些感激。
族长点头答应,向各家女人统计,各家要多少双鞋子,要多少码。每人两双,统计好后,他叫了几个壮劳力一块出去添置东西。
女人们到灶房烧水洗澡。自打出了寿安,他们就再也没洗过澡,头发都打结了,造得比叫花子还要惨。
江舒涵累得不行,让两个儿媳妇忙活,自己先回房间歇息。
累了一天,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她真的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过得这么惨。
没有肉,没有鱼,每天粗粮下肚,就连大米粥都成了奢望。
江舒涵四仰八叉躺在木板床上,睡得香甜。
第20章
江舒涵站在小公寓里,一阵香味直扑到她鼻端,勾起她肚子里的馋虫。这是红烧鸡翅的味道。她闺蜜夏夕的拿手绝活。
她寻着香味飘进厨房,夏夕正穿着围裙掀开盖子铲鸡翅,想尝尝看有没有入味。
鸡翅酱色浓郁,刚刚出锅,还冒着热气,夏夕怕烫到嘴,迟迟没有下嘴。
江舒涵馋得直流口水,凑过来,“我尝尝。”
说完,也不等夏夕反应,迫不及待拿了一个塞进嘴里。
一股热气从肉中涌出来,带着味浓香醇的肉汁儿,她全身的细胞都跟着一起舒展开了。吃下一个香气四溢的鸡翅,嘴里仍有余味。
她砸吧砸吧嘴,一副意犹未尽的馋嘴样儿。夏夕却是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不减肥啦?”
减肥?江舒涵恍然想起她之前加班,饮食不规律,暴饮暴食,胖了两斤,立志要减肥,决定晚饭后只吃一根黄瓜和一个西红柿,就啥也不吃了。
现在想想,她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太傻了,明明这么多美食摆在她面前,她却偏偏虐待自己。
现在傻了吧?想吃也吃不着了吧?
江舒涵头摇成拨浪鼓,“我不减肥了,我以后再也不减肥了。”
说着,她拿起一双筷子给自己又夹了一个鸡翅,正当她往嘴里塞,突然耳边传来---
“娘?娘?”
“嗯?谁在叫我?”江舒涵迷迷糊糊被人推醒,砸吧两下嘴,肉香味渐渐散去。
她的鸡翅?谁把她鸡翅抢走了?
睁开眼,张氏抱着花儿站在床边。
花儿洗得干干净净,因为瘦弱而显得特别大的眼睛此时正滴溜溜地看着她,对视两秒,弯着小身子拼命想要凑到江舒涵面前。
江舒涵抖了个机灵,彻底醒了。
对哦,她穿越了,二十六岁的未婚女青年变成四十多岁的老大娘。
“娘,花儿想吃鸡蛋了。您能不能跟族长叔说说,让他买几个鸡蛋,蒸点蛋羹给孩子补补。”
江舒涵愣了愣,“他们回来了?”
张氏点头,“回来了。买了四头牛。”
江舒涵蹙眉,“怎么才四头啊?”
一头牛十八两银子,他们有二十两金子,起码能买十一头呢。
张氏细声解释,“这边一头牛要二十两银子。比咱们老家那边贵。族长还买了些粮草。钱得省着点花。”
说话的时候,眼神躲闪了下。刚说要省着点花,她又要给花儿吃鸡蛋,好像在打自己的脸。
但是花儿一直蔫蔫的,小脸蜡黄。她这个亲娘看着心疼。
江舒涵揉了揉眉心,是啊,牛也要吃东西的,他们等同于又添了四张嘴,想了想,“我们不找族长。我去给你们买。”
张氏疑惑地看着她,“您还有钱?”钱不都交给族长了吗?
江舒涵分到金子这事,不打算告诉其他人。原身很想给小闺女找个好人家,这钱可以留一部分给小闺女成亲时当压箱底。要是儿子儿媳知道,肯定不让。在后世,她可见过太多因为财产分配起争执的人家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