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涵笑道,“没事。你可以让先生点评。”
瑞生点了点头。也没再纠结那幅画了。
别看瑞生很喜欢画画,但他本人并不怎么珍惜画作。比如他的画作,他画完也就画完了,如果对自己学习有用处,或许他还会在乎一点。要是完成度很高的作品,他大概就会丢到脑后,半点不入心的。
另一边,张金贵将母亲偷来的画作拿去卖了。
同样是张瑞生的画作,因为画得不同,价格也有偏差,“那掌柜说他的人物画得不好。尤其是眼睛这块画得很差,所以只肯给三两银子。”
三两?张婆子差点乐出声。
她是真没想到一幅画竟能值三两银子。她一把夺过儿子手中的银子揣进怀里,想着下回一定要再去偷画。
等回了屋,张金贵从怀里偷偷拿了两锭银子交给柳彩春,“一共卖了五两。我骗了我娘。这二两你给收好。”
柳彩春喜滋滋收下,她还是头一回摸过银子呢,“这画可真值钱啊。那江氏还骗我们!太可恶了。好处可不能被她一人捞去。我们也要分一杯羹。我们怎么说也是瑞生的大伯父。江氏甭想撇开我们。”
张金贵点头,“放心吧。有银子在前面吊着,咱娘会尽心的。”
柳彩春会心一笑,还是她相公有办法。
这一家三口都打着撸羊毛的主意,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接下来根本没有任何机会。陈金虎就像铁桶似的,将张瑞生的房看得死死的。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想见孙子,行啊,直接将人叫出来见。或是站在窗口见。总之不能进他的屋。
张婆子气得要死,偏偏又拿他没办法。几次之后,只能怏怏不乐回了家。
九月初十是个好日子,陈老爷一早就请道士算过,是个天晴气爽的好天气,正适合成亲。
陈观大喜之日,张瑞生哪怕再不通人情1事故,此次也抽出时间前来参加。
江舒涵已经为他准备好了礼物,陈金虎将礼物奉上,跟在少爷身后进去。
瑞生在大堂里看到陈观,只是他怎么看都看不出陈观是在成亲,他偷偷问陈金虎,“今天真的是陈师兄成亲的日子吗?他怎么不高兴啊?”
陈金虎抽了抽嘴角。他其实很想晃晃陈公子的肩膀,大喜之日您能不能笑一笑啊。我家少爷可是不问世事,连他都能看出来您不高兴。您这是摆脸色给谁看呢。
您也不怕女方家看了不高兴。陈金虎都替陈公子愁得慌。
他同时又侧头看了眼少爷,还别说,他家少爷傻归傻,可少爷听话啊。让笑就笑,让干啥就干啥,绝对不会像陈公子这样撂脸子给人家看。
瞧瞧这大堂坐着这么多人,可声音却小得可怜,一个个全指着陈观嘀嘀咕咕,显见也是看出这门婚事陈观有多不愿意了。
揭盖头的时候,瑞生也被同窗们一块拥进去瞧热闹。
新娘子确实是个相貌平平的女子,配上风流倜傥的陈观,确实有些不登对。不过自古娶妻娶贤,大家面上都是恭喜陈观觅得贤妻。
陈观揭完盖头,像是完成任务一般,冲大家招手,“走,今天是我大喜之日,咱们喝酒去。”
说完,将新娘丢在喜房,搂着大伙到外面喝酒去了。
瑞生从来没有喝过酒,可陈观太过热情,非要他喝,如果不喝就是不给他面子。
瑞生笨嘴拙舌,不会找借口,被逼着喝了几杯,头回喝酒,脑子发懵,很快就醉了。陈金虎向陈观告醉,背着瑞生回了家。
他这边走了,其他人却还陪着陈观喝。
要是他们这桌也就只有崔郸个人幸免于难,主要他这人冷冰冰的,谁的面子都不给,陈观根本不敢闹他。
敬了两杯,崔郸喝过之后,也就放过他了。
其余人却没有这么幸运,陈观非要他们不醉不归。
一场婚宴闹到最后,新郎喝得酩酊大醉,连入洞房都忘了。
第96章
时间一眨眼三年过去。
这三年瑞生潜心研究画作, 他的白描技法也越发纯熟。
开春后,李馆主让精画坊所有画师都要外出至少半年以上的游历。
游历可以增加见闻, 可以切磋技法, 总比待在同一个地方敝帚自珍要好。
让瑞生和陈金虎一块出远门,江舒涵不放心,别看这孩子已经十九了,可他依旧是个万事不懂的纯真少年, 陈金虎没经过事,外面从来就不缺坏人。所以她决定带着陈金杏一块跟着。
瑞生当然乐意,倒是村民们知晓她要跟着瑞生一块出去游历都很不解。
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好在家待着, 整天瞎跑什么, 简直有违妇道。
可江舒涵也有话堵他们,放瑞生两人出去,要是出了事, 她怎么办?
到最后, 江舒涵还是跟着一块走了。
她为此还特地买了一辆马车,本来她想到镖局雇镖师陪同,可陈金虎说镖师价格太贵, 不如与人结伴。
没两日, 就有几人主动上门找瑞生同走。
瑞生挑同伴也有他个人喜好, 喜欢能够一块进步的。
于是江舒涵进了县城,就看到了崔郸和陈观。
陈观就不必说了,他画的仕女图,瑞生赞不绝口。
倒是崔郸主动跟瑞生搭伴让江舒涵颇觉意外。
这孩子不是最心高气傲的吗?他怎么会跟瑞生一起走呢?
虽然江舒涵心中疑惑, 但脸上没表现出来。
崔郸出身极好,带的护卫,丫鬟,仆从也是三人中最多的。
这三人每到一处必定停下来欣赏当地美景,而江舒涵和陈金杏就会到处闲逛,打听哪儿有美食,买回后与大家一块品尝。
就这样磕磕绊绊走了好几个县。
这天晚上他们赶了好久的路才路过一家客栈。
客栈小二见这么多客人登门,立刻上前接待。
一整天吃的都干粮,好不容易能吃口热的,大家便让小二将好酒好菜端上来。
小二欢喜得跟什么似的,忙去灶房吩咐大师傅们给他们做点好吃的。
坐了许多的车,陈观和崔郸都有些闷,向掌柜打听,问问此地有何美景。
瑞生坐在边上一言不发。
掌柜倒是介绍了几处,其中有一处更是赞不绝口。
原来此地有一处桃花潭,就位于县城东面,那里满山遍野都是桃花,尤其是山中有一处潭水是文人墨客常去之地。
三人听了心向往之,就连江舒涵听了都心动不已。
第二日她也没急着去逛街,而是跟着大伙一块去欣赏美景。
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清风拂面,桃花纷飞,不是仙境胜似仙境。
几人都看呆了,尤其是江舒涵这个后世来的,从来没看过这么原生态的美景,碧蓝如玺的天空,周围是一片粉色桃花林,美得冒泡。
就在他们玩得不亦说乎时,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娇喝声,“哎哟!”。
江舒涵怔了怔,金杏眼尖,一眼就看到潭边石头那儿坐着一位女子。
这女子容貌娇艳,初春的天明明不热,她却着一身薄烟翠白纱,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白皙丰满的胸脯,粉面桃腮,弯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瞧着人的时候十分勾人心弦,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眉头微蹙,樱桃小嘴娇艳欲滴此时却紧紧抿着,正焦急地冲他人呼救。
如此美丽的女子引得不少男人驻足观看。只是却无一人上前伸手。皆因大家都猜到此女身份有瑕。
崔郸只轻飘飘瞄了一眼就飞快移开,连眉头都没动一下。瑞生还没开窍,这么美的姑娘在他眼里还没有桃花来得好看。
倒是陈观却是眼前一亮,理了理衣襟,含笑凑了过去。
跟着他的下人也都见怪不怪,立在一旁等候。
金杏冲江舒涵小声耳语,“陈公子也太多情了……”
这女子一看就是出身青楼的,他竟然还上前勾搭,也太不懂得避忌了。
江舒涵摇头失笑,示意金杏说话注意些,可别让陈家下人听到,让人听了不喜。而且总归是人家的事,与他们无关,说那么多做什么,凭白得罪人。
金杏讪讪住了嘴。
江舒涵一行人在桃花潭一直待到天黑方才离去。
崔郸和瑞生是被美景所迷,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房里画画。而陈观却是迟迟未归。
金杏听到陈观那些下人嘀咕,说是陈观留在县里有名的怡红楼不回来了。除了他的贴身小厮留在那边伺候,其他下人都回来了。
金杏见江舒涵听后无动于衷,有些担忧,“夫人,您就不担心陈公子教坏少爷吗?”
江舒涵还真没想那么多。瑞生现在一心痴迷画画,根本没动凡心。陈观就是想教坏也教不了吧?
江舒涵摇头,“你这话说得不对,这种事不好管,父母管得越严,孩子越跟你反着来。就算他暂时听你的,等你没了,他总有自己作主的一天。何苦呢。”
她这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瑞生也就是没这个毛病,要是有了,她可能也会头疼吧。
金杏却觉得江舒涵说得有道理,便也没再多想。
他们在此地停留了三天,崔郸和瑞生都各画了一幅桃花潭的画作。两人也就各自的画作了一番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