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沈随风声音温和，“对了，你脸上的疤……”
他有些歉意，“抱歉，刚刚替你擦脸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
“什么？！”程幂猛地抬起头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脸，光滑一片。
真的掉了。
“你有没有想起什么。”她紧张地抓住他的手，眼神急切。
沈随风有些许茫然，“我应该想起什么吗。”
程幂定定地看了他两秒，手缓缓松开。
不是师父吗。
上次慕之寒就是看到了她的真容，所以想起了前世的事情，为什么沈随风没想起来。
又或者，每个人想起来前世的情况都不一样。
邓姬华和吴智宸就不一样。
“没什么。”
……………………
慕容集团总部大楼。
慕之寒坐在办公桌后，盯着手机上程幂和沈随风抱在一起的照片，一动不动。
这个动作他已经保持了半个小时，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空气却透着说不出的悲凉。
落寞，如影随形。
为什么她的温柔，从来不属于他……
第165章 慕总醋坛子翻了
脸上的疤掉了，程幂没有回学校，而是先回家。
找慕之寒再要一块。
刚走进慕家大门，就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似乎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了谁不高兴。
程幂哪怕心情不好，也察觉到了异样。
一路上佣人见到她都仿佛看到了救星，两眼希冀地跟她打招呼。
程幂微微皱眉，走进大厅，当看到坐在沙发上那个面色阴沉的男人时，瞬间明白过来。
若换作以前，她肯定吓得双腿发抖扭头就跑。
然而今天心情不好，只觉得烦躁，想离得远远的。
她走了过去，语气有些低沉，“我脸上的疤掉了，你还有没有新的。”
慕之寒抬起头来，脸色陡然变得可怕起来。
刚刚还是黑云压城，现在直接风雨欲来，缓缓眯起的双眼中染上一层寒霜。
“今天去了哪里。”
程幂没来由一阵烦躁，她现在真的很烦，不想应付他喜怒无常的臭脾气。
“在学校。”
话落，慕之寒身上的戾气又重了几分，以至于空气中的温度都跟着下降。
“学校？和谁在一起。”
“蓝胭，杜谨月。”
“脸上的疤怎么掉的。”
“洗脸的时候不小心蹭掉了。”她有些不耐烦，“你问那么多干……”嘛。
话还没说完，慕之寒已经站了起来，阴森可怖的脸色，仿佛一头即将狂化的野兽，吓得程幂脸色一变。
她本能地后退一步，面露惊恐地看着他，“你……你想做什么。”
慕之寒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然而这样的平静下，却是令人头皮发麻的紧张。
“怎么，忙着和情人幽会，没空关心一下自己的花边新闻？”
程幂被他的话弄得莫名所以，突然想到什么，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论坛。
她和沈随风的热搜已经盖了十万楼，照片非常清晰，有她紧紧抱住沈随风的，也有沈随风将她打横抱起，走得公司的。
脸色微微一变，“这个…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嗯？”
程幂害怕地后退一步，这反应更是刺痛了慕之寒的眼，他冷冷一笑，“怎么？很怕我？和沈随风抱在一起亲亲我我，却对我避如蛇蝎？嗯？”
他步步上前，程幂被逼得步步后退，腿碰到后面的沙发，一个踉跄跌坐在沙发上。
他居高临下，压迫感更重，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她头顶，令人心生畏惧。
“我……我只是……”
心虚的反应，如同一把尖刀，刺痛了慕之寒的眼，也扎伤了他的心。
他脸色越来越冷，像是一头被伤得千疮百孔的猛兽，用早已伤痕累累却仍然尖锐的利爪，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保护那颗鲜血淋漓的心。
他是太子，他是慕之寒，他有自己的傲骨，哪怕是输，也绝不会让自己的狼狈摆在人前。
脸色阴森可怖，半是自嘲半是讽，“程幂，你就那么犯贱？！没有了吴智宸就去找个替身寻安慰？天下男人都死光了吗你非得执着一个废物！”
第166章 放过她，谁能放过他呢
程幂脸色猛地一变。
替身二字，如同一把尖锐的刀，狠狠扎入她的心脏。
心里某根紧绷的弦断了，疼痛入骨，悔恨噬心。
慕之寒的话再次提醒她当初有多愚蠢，错把吴智宸当替身，却害死了她最爱的是人！
程幂猛地站了起来，通红的眼眶写满愤怒，“是啊，我就是犯贱！我就是找替身！关你什么事！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这是重生以来，她第一次对慕之寒发火。
因为对这个男人与生俱来的恐惧，也因为对废他双腿的愧疚，在他面前她一直伏小做低，夹着尾巴做人。
然而心里的疤被他血淋淋的撕开，终于击溃了她所有的防线。
看到她发火，慕之寒先是一愣，随后就是更燎原的怒火！
怎么，就那么爱吴智宸那个渣男？
为了他竟然有胆朝他发脾气！
胸腔中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撕扯着，压抑的火烧即将喷发，慕之寒铁牙紧咬，“程幂！别忘了你现在是谁老婆！不知廉耻！”
“我就是不知廉耻怎么了！我还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不知检点你满意了吗！那么有意见离婚啊！我又没逼着你娶我！”
“离婚你想都别想！”
慕之寒阴森的眸中是熊熊怒火，为了个渣男竟然要和他离婚，下辈子都别想！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猛地将人拉进怀里，一手禁锢她的腰，一手恶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
“离婚你想嫁给谁？沈随风那个替身？还是吴智宸那个废物，嗯？”语气阴狠，带着丝丝血腥气，“程幂，就算是死，你也是我的鬼！”
“放开！”也不知道哪来的愤怒，程幂一把挣开他的怀抱。
发丝凌乱，眼尾染红丝，“慕之寒，你能不能不要对我管东管西！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管我！我让你管了吗，知不知道你很烦！
我看到你就烦，烦透了，不仅烦还恶心，一点也不想看到你，满意了吗！可以滚了吗！
放过我吧，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我，把腿还你行吗！把命也给你可以吗！能不能滚啊！”
程幂对着他崩溃地怒吼，声嘶力竭，歇斯底里。
把胸腔中所有的压抑，所有的愤怒全都吼了出来。
吼完后，却发现慕之寒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那双终年冷沉烟雾不散的的凤眸，此时似乎蒙上了一层晦涩苍凉，隐含看不透摸不着的悲寞痛心。
他似乎陷入了某段回忆中，整个人都笼上了悲伤。
这样的表情，如同一把利刃插入程幂的心脏，很疼很疼，疼到窒息。
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心里泛起丝丝懊恼。
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终只有无力的一句话，“放过我吧。”
说完扭头冲进夜色中。
慕之寒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却没有追出去。
身影踉跄，高大的背影挺直，天塌下来都压不断的傲骨，却透着无尽的悲凉与落寞。
她说，放过她。
可，谁能放过他呢。
第167章 傻瓜，我从来没怪过你
管家从外面进来，看到慕之寒定定地站在客厅，明明那样笔直，他却感觉到了沉重和压抑。
那个背影令人心酸。
“什么事。”良久，慕之寒才淡淡地开口。
依旧是没有起伏的音色，带着他惯有的冷意。
可管家却从这平静的声音里，听出了悲凉与沧桑。
“少爷，少夫人跑出去了，外面那么黑，要不要去追？”
慕之寒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再握紧。
“不用，让她……走吧。”
一句话，几乎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
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他踉跄着跌坐在沙发上，盯着空荡荡的客厅失神。
这别墅很漂亮，低调奢华，就如当年的太子府，气派威严，像一座华丽的牢笼。
牢笼里，只有…他。
高处不胜寒。
无处不荒凉。
管家见此，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退了出去。
慕之寒坐在沙发上，定定地盯着刚刚程幂坐过的地方，似乎在看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放她走吧，只要她过得开心……就好。
哪怕他的心再死一次……
轰隆隆——
外面突然雷声轰鸣，紫色闪电划破黑沉沉的夜空，狂风骤起，大雨倾盆而下。
夏天的雨季，暴雨说来就来。
慕之寒猛地站起身，冲进雨幕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