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如今是冬季,对非常多中中草药来说并非合适的采撷季节。可胡春姐还是兴奋的吹了个口哨,她在这堆中草药中看见了白麦冬。
这蓖麻子可是个好玩意儿,古书《本草经目》上记载:“去寒热,养肌肤,益气力”。仅是她今日来山中仅是探探道,瞧有没啥发财的道子,并没带上铁锨,虽说照理讲这处山谷罕有人来,尘土松软,可究竟是冬季,土冻的有一些结实了,凭她这小胳臂小腿的,亦是很有意无力,挖不出白麦冬可入药的块根来。
胡春姐亦是不恼,乐呵呵的又拣了一些落了的野腊梅花,采了一些山菜,把筐子装的堪堪压弯了背,至此才一掌撑着手杖,深一脚浅一脚的缓缓下啦山。
方进了村口,便看见有个身穿褐色袄子的死小子朝她飞奔过来。
“春姐春姐,可算寻着你了,”那死小子瞧上去十岁出头的样子,戴着顶小帽子,帽檐上还围了圈深灰色的绒毛,瞧上去又暖跟又精神,可想这死小子的家人照料的他非常精细,“你快快回你家瞧瞧去罢,你小妹跪院中呢,这日寒地冻的,的多冷呀,跪出毛病来可咋办!”
胡春姐一听便急了,要向家跑,那死小子紧忙夺过胡春姐背上的筐子,“我先帮你拿着,片刻送你家去。”
“嗳,谢谢。”胡春姐原身主回忆里有这人,是村中平日玩的还算可以的小伙伴儿,叫程春明的,为人也是算老实。胡春姐担忧小妹,亦是不跟他废话,丢了手杖便径直向家中跑。
气喘吁吁跑至家中时,胡春姐感觉自个儿的心肝儿肺全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这具身子还是太弱了,营养不够,导致体能有一些跟不上。
胡春姐一眼便看见跪在院儿正中间的胡夏姐,小小的稚童背对着她,跪在冰寒的石板上,肩头一抽一抽的,瘦削的身形摇了下晃晃,显而易见快坚持不住了。滨哥儿的声响从正屋传来,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奶,你便饶了二姐吧。求你了奶!”
“夏姐!”胡春姐咆哮,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把小妹从地下捞起来抱住。
胡夏姐见是长姐,身子一松,究竟年岁还小,哭的委曲极了:“长姐……”
胡春姐原先疲累的身子中仅觉的生出了无穷的怒气。
这到底是咋样的至亲,非的把这一家人小孩儿全都磋磨至死才罢休么?!
“唷。春丫头回来啦呀。”竹帘一掀,胡姜氏似嘲似讽的话跟蛇一般钻入了耳朵中,一个小小的人影叫着“长姐”飞疾的从正屋跑出,恰是哭的满面全都是泪水鼻涕的胡滨城。
胡姜氏手掌上抄了个暖手,瞧着院中抱作一团的姊弟仨人,仅觉的心头爽快无比,抢在胡春姐张口前发了话:“你也不要觉的我这当奶的又虐待你们几个小的。你的先问一下,夏姐儿她干了啥。”
第22章 卖弄学问
话音未落,长房的竹帘也掀起来了,小姜氏愁眉苦脸的一掌撩着竹帘,一掌捶着腰:“诶我说春丫头,这夏姐儿也太毛手毛脚了一些,刷你们次房的几个碗,当心些也便罢了……居然把我们家中的碗全都碰碎了。大娘方才拾掇了半日,手全都划破了几道。”
她举起捶腰的手掌,给胡春姐看她手掌上几处包好的地点。
“长姐,我不是存心的……”胡夏姐小小的面上煞白一片,声响已哭的有一些黯哑,“我在水池边儿洗碗,不清楚谁推了我一把……”
胡春姐一把捉住胡夏姐出自本能藏起来的手掌上,血迹斑斑,居然亦是划了许多口子。
胡春姐挺直了腰杆儿,她的眼中好像有怒火在燃烧。
“咋,打碎我家的碗,我这当奶的还是不可以教训下啦?咱庄户全都是勤俭节省,夏姐儿这一刹那打碎了那般多碗,任谁讲出去亦是不会有半分话头。”胡姜氏讽笑一下,冷眼瞧着胡春姐姊弟仨人。
“你们此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呀,便夏姐儿这样一搞,打碎了多少钱呀……”小姜氏满面为难的瞧着胡春姐。
“多少钱!”胡春姐冷着脸,看着胡姜氏,“我把碗赔给你们。”
胡姜氏压了压弯起来的唇角:“家中的碗可许多,这全打碎了也是没地吃饭,又要去县城中买,来来回回又是人工又是路费的,至少一两银钱。”
胡春姐来回瞧着胡姜氏跟小姜氏那两张快要藏不住笑的脸,滔天的怒意最终化成了明媚的笑:“一两银钱是么?作梦!”
胡姜氏跟小姜氏瞬间变脸。
胡春姐搂紧了弟妹,瞧着几丈外的所谓亲人:“一个碗,亦是不过五厘钱罢?家中爷奶,大伯父大娘,小叔,小姑妈,再加之海城堂兄,慧姐堂姐,潞城堂弟,没旁人了罢?统共四十五厘钱,加之人工费路费,满打满算七十厘钱顶天!奶张口便要一两银钱,令人家晓得了,还觉得咱家的碗镶银边儿的呢!”
胡姜氏跟小姜氏惊呆了,她们还没算出统共要多少钱呢,就这样一小会的功夫,这死丫头便把钱算出来啦?不会是蒙她们的罢!
“春姐算的没错。”
随着声响,一个身段颀长的男子迈步进了院儿门儿。
胡姜氏跟小姜氏的眼一刹那便亮了:“海哥儿!”
男子轻轻笑着,对着胡姜氏跟小姜氏拱了下手:“奶,娘亲。”
来人恰是胡家长房的骄傲,胡海城。
他今日恰好休憩,从乡镇中回了家中,还没进门便听着隔房的堂妹胡春姐语涉算术,侃侃而谈。
胡海城特特瞧了一眼那起先一向不起眼的堂妹。
小娘子亲还是他回忆里的面黄肌瘦,如若村中非常多女孩那样。
可好像又是有哪儿不一般了……
是了,那双眼……那双眼好像蕴藏着无穷怒火,要把这家焚烧殆尽一般。
胡海城蹙了蹙眉,他刚到家,还是不清楚家中发生的所有,张口道:“春姐,你此是干啥……”
胡春姐至此才草草的跟胡海城打了个招呼:“大堂兄。”
第23章 管不着
她一掌搂着快要哭的闭过气去的胡夏姐,一掌搂着抽噎不住的胡滨城,直截了当的对着胡姜氏道:“片刻我会把钱给奶送过去。奶你不要忘记了我们已分家了,倘若夏姐跟滨哥儿平日有啥不对的地点,你仅管跟我讲,自有我这长姐来管教!”
胡春姐撇下话,径直带着俩孩儿走了。
胡海城楞住了,眉角愈蹙愈高:“分家?”
胡姜氏听出胡春姐话里的意思了,此是令她别多管闲事儿!她刚要破口大骂,见宝贝孙子有疑问,把险些脱口而出的脏话丢到了一边儿,先跟胡海城把分家这事儿好生讲道了一通。
自然,以胡姜氏的角度来瞧,胡春姐姊弟仨自然而然是没心没肺忘恩负义养不熟的白眼儿狼,胡姜氏好一顿指骂。
小姜氏啥全都没说,仅是站立在一边,慈蔼的瞧着儿子。
胡海城愈听眉角蹙的愈高,听着最终已是忍无可忍:“荒唐!真真是荒唐!春姐这妮子到底是谁给她的胆量,居然敢带着小弟小妹单成一房!真真是胡闹!”
他在院中大步的转了一圈又一圈,显而易见心烦极了。
胡姜氏瞧着孙子的模样,有一些蠢眼,觉的自己好像是办了啥错事儿,嘴硬道:“他们爱分出去便分出去呗,奶瞧着那一家人丧门星,心烦。”
胡海城停下步伐,带着最终一丝盼望,问道:“分家这事儿,走户贴了么?”
倘若没走户贴,他还可以说是小孩儿不明事理胡闹,不管咋着先把面子圆回来。
“走,走了。”胡姜氏再咋也晓得,事儿不大对劲儿了,讲话也略结巴了一些,“怎,咋啦?”
“家中不养幼童,恐座师觉的我刻薄。”胡海城仅觉的脑门红筋直跳,他深切吸了一口气儿,道:“算了,事儿到现而今,分便分了吧。届时倘若上边儿问起来,仅推说二老给不明事理的孙女儿伤透了心才决意赶他们出房,啥丧门星之类的话,奶你从此别再讲了。”
胡姜氏见孙子郑重其事儿,虽有一些不大理解,可也接连保证:“不再讲了。”
小姜氏听了个一知半解,可见儿子眉角紧锁的样,也晓得事儿好像牵扯到了儿子身体上,心中对次房那几个孩儿又恨上二分。
……
胡春姐领着胡夏姐跟胡滨城回了次房,胡夏姐进了屋便又要给大姐跪下。
胡春姐一把拉住胡夏姐,眉眼严肃:“你晓得你今日错哪儿了么?”
胡夏姐的泪水又漫上了眼圈:“夏姐不应当,不应当不当心……”
胡春姐疼心疾首的轻轻拍了下胡夏姐的胳臂:“夏姐,你个蠢孩儿,咱已分家了,你不必再怕那老妖婆啦!你记住,往后不管发生啥事儿,胡家的人要找你茬儿,你千万不要乖乖的听他们的话,仅管闹,他们没资格管教你,凡事儿有大姐给你撑腰!”
今日胡春姐气急了,径直“老妖婆”仨字骂出了口。
胡滨城在一边举起小手:“滨哥儿也给二姐撑腰!”
胡夏姐眨了眨眼,泪水便接连成线的滚下,她却是努力现出个大大的笑颜,开心的应:“恩!夏姐晓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