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有沈瑜和陈丽,见效是最快的。
其实这事真的是怪他们自己,如果不是他们本来就愚孝懦弱,这个道具也不会在他们的身上发挥效果这么好。
说白了这个任劳任怨,不过是将他们的愚孝给扩大了几倍而已。
沈老太经常说一句话,苍蝇不叮无缝蛋。
她觉得很有道理。
她本想上前阻拦沈老头骂人再顺便做个人情,可是看到沈明溪走了过来,沈宝芝眼神闪了闪,朝后面退了退。
这沈明溪似乎真的不对劲。
没有两个哥哥在身旁,她的眼底依然没有一点惧色。
所以,她得看看情况再说。
而沈明溪却没有想到沈老头看大哥二哥去挑水了,竟然又忍不住跳了出来。
她自然是要开口的,“……爷爷,我只想问你一句,我爸到底哪里做得不好,让你这样骂他?”
“你这丧门星,我跟你爸说话呢,你没大没小的,插什么嘴?”
沈老头恶狠狠的咒骂着。
沈明溪不为所动,“爷爷,你不要以为我昨晚和今天早晨所作所为是心血来潮,我记得宝芝妹妹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话,那时我不大明白,但是现在我懂了。”
沈宝芝愣了一下,这怎么说着说着,还将她牵扯上了呢?
“宝芝妹妹和我说,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死亡,我们都想活下去,大房一家就必须有个人站出来,因为你们永远都不会开口为大房说一句公道话!”
沈瑜紧紧的攥着拳头,脑子里忽而清明,忽而糊涂。
他喃喃道,“小溪,别说了,这些道理大家都懂,可你还小,这些话不应该是你说出来。”
“爸,道理大家是都懂,但是,有的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拿人不当人,迟早都会遭报应的。”
“小溪……”
“他是你爷爷,我是他儿子,他骂我也是应该的,我是老大,就应该让着弟弟们……”沈瑜情绪忽然有些低沉。
沈明溪目光沉沉,怎么回事,刚才感觉父亲有点想明白了,怎么突然又说起这样的话呢?
沈明溪扫视了一眼沈老头,随后看向沈瑜,缓缓的说道,“爸,这事是我惹出来的,和你没关系,爷爷骂你是不对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无论是对父母还是对兄弟,整个县城都没人比得上你,你可以出去打听一下,靠山屯的人哪个不夸你。”
“真的吗?”沈瑜不确定的问道。
”爸,是真的,所以,以后这样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养好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沈瑜皱眉,沉思了一瞬,下一刻,眼睛里竟然有了亮光,还带着暖意,“好,小溪,爸听你的。”
令人意外的,沈瑜竟然痛快的答应了。
几个人都愣了一下。
尤其是沈宝芝,眼底里都是迷惑,这不应该啊。
而从沈明溪一开口到现在,沈老头愣是一句话没能说出来。
他的脸都憋成了茄子色。
谁说语言不是武器,有的时候锋利的语言就是一把利剑,可以毫不留情的刺向对方,眼前就是如此。
沈明溪也知道和沈老头和沈老太这样的人讲亲情讲道理是没有意义的,只要摆明自己的立场就可以。
她看向灶房,嘴角带着嘲笑,“爷爷,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吧,灶房里现在一团糟,天天将我妈骂的一无是处,可是结果呢,离开我妈,你们个个就跟个废物一样,连饭都要吃不上了!”
沈明溪又指着那一盆衣服,“爷爷,哪家都没有侄女儿给叔叔婶子洗衣服的道理,这要是说出去,我几个叔叔婶婶的脸可都没地方放了,所以,从现在开始,自己洗自己家的衣服吧。”
沈宝芝脸上终究是挂不住了。
因为此时的沈明溪,轻而易举的掌控了局面。
沈明溪拉着沈瑜和陈丽走了。
剩下沈老头气的浑身发抖。
正在这个时候,沈佳文和沈青山挑着水进了院子,沈青山的手里竟然拿着一把野生的铃铛花。
冲着要进草房的沈明溪喊着,“小溪小溪,这是你最喜欢的花,快拿去。”
第37章 手忙脚乱哭唧唧
沈明溪停住了脚步,沈青山几步就走过来,将手里的一束铃铛花递给了她,眉开眼笑的,“小溪,咱家屋子里不是有一个破瓦罐吗,你可以将铃铛花放在那里,你看,有好多花骨朵,可以开一个月呢……”
沈佳文看着妹妹怔怔的,眼底还有泪的样子,心里忽然闪过很多画面,明明这是自己的亲妹妹,才比宝芝大一岁,可是却早早的下地干活了,无论是吃的穿的用的都不如宝芝,而他和弟弟还总是犯糊涂,好玩好看好吃的只要是宝芝喜欢,总是先可着宝芝来。
这一把铃铛花就让妹妹哭了,可见以前他们有多过分。
“小溪,等夏收后,大哥带你去山里采果子吃。”
用保证的语气说完,这才挑着水进了灶房。
沈青山也将铃铛花递给了沈明溪,随后也跟上了大哥。
灶房里,季大菊一边干活一边骂。
沈老太阴沉着脸,和季大菊一样,脸上身上都是汗水。
大夏天的做饭不是好差事,因为灶房里实在是太热了。
在加上季大菊手忙脚乱的,干了这个忘记那个。
灶房里一地狼藉,简直不能看。
沈佳文和沈青山将水缸填满,沈佳文皱眉头看着季大菊,又看了看天色,“二婶,马上队里要敲钟上工了,这饭还没做好吗?”
“你个兔崽子,做好了也没你们的份!”不等沈老太骂呢,季大菊咬牙切齿一脸狰狞的指着沈佳文骂了起来。
“二婶,你再说一句没我们的份!”沈青山走过来,眼睛里带着怒气一字一句的道。
高大的身躯瞬间挡住了灶房的门,季大菊吓得后退了几步,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不过却真的有点害怕了。
可是,她是长辈,要是被这两个兔崽子给吓唬住了,她还有何颜面?
可没等她张嘴呢,沈老头愤怒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老二家的,做饭,佳文青山你们也出来。”
沈家的早晨一直以来都是有条不紊的。
不等大家起来,陈丽就做好了饭,小溪洗好了衣服打扫了院子,鸡和猪也都会喂完。
沈佳文和沈青山也将水缸挑满。
主屋的人,比如沈老太,需要做的就是看着陈丽干活,然后锁好放吃食的碗柜。
而其他人,只要忙自己的就好了。
可今天,除了佳文和青山将水缸挑满,其他的都乱了套。
没人喂鸡,两只母鸡满院子的找食吃,两只猪饿得嗷嗷叫……
那大一盆衣服,还泡着呢……
而季大菊蒸出来的二合面窝窝头因为没有放好面碱,成了一团死嘎达。
她干活慢还起得晚,再加上只有一口锅,所以,别说猪食了,就连稀粥也没做成。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
沈老太本想不给大房吃的,可是,这个心思在她的脑海里转了一圈,就不得不放弃了。
那三个丧门星已经疯了。
所以,沈家的院子竟然诡异的安静起来。
沈老太不得不跟着忙着,惹得吴招娣羡慕的开口酸了起来,“哎呦,这二嫂命可真好,做个饭还有咱娘在一边帮忙……”
沈军脸色一黑,在沈老太发火前将吴招娣拉进了主屋。
沈老头吃着噎嗓子的窝窝头,看着连口稀粥都没有的早饭,忽然的想起了沈明溪的话——天天将我妈骂的一无是处,可是结果呢,离开我妈,你们个个就跟个废物一样,连饭都要吃不上了!
忽然心里一惊。
不说陈丽,只说那四个劳力。
假如他们也不做了,那这沈家是真乱了。
老头眼神阴沉沉的,心里想这该如何处理大房的事情。
沈明溪几个到没有那么难以下咽,好赖不计可以吃饱了。
很快的,到了上工的时间,早晨没有喝粥自然不用刷碗,沈明溪看着狗蛋和丫丫,还是将他们领走了。
放在家里,沈老太没准会将怒火发在两个孩子身上。
暂时不能冒这个险。
沈瑜脸色似乎好了一些,他的身旁是陈丽,她的一颗心始终是不安的,不过当走出沈家大门的时候,却忽然的平静了。
她回头看去,发现这沈家的房子似乎是蹲在晨光里的一只怪兽,让人厌憎和惧怕。
如果和丈夫还有孩子们能离开这里,她想,死了也会含笑九泉的。
心里就不由得想起了小溪的提议——分家。
一颗心,忽然的变得火热起来。
她看着走在前面的女儿,眼底忽然有了一丝亮光,而这个时候,沈宝芝已经追了上来,她戴着草帽和手套,一幅要下地干活的样子。
路上的人越来越多,都是去大队部的,热热闹闹的,而沈家早晨的事情很快传到了沈三爷的耳朵里。
他磕了磕烟袋锅,嘴角带着笑意。
有些欣慰。
这人啊,别人帮你一万次都没有,还要自己立起来。
不过天气眼看着要不好,所以,这小麦今天和明天一定要都抢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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