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辛摸摸肚子进行胎教:“以后生下来可别学你爹,你要当个品性端正的小王子呀。要是你也能继承我的衣钵学会画画就好了。”
她这胎教进行得有点早,但所幸是自己无趣打发时间。景辛瞧着画上的火锅又进行教育:“以后你也要像哥伦布一样搞一条新大陆,给你妈带点辣椒种回来。哦,你妈估计不能陪你长大了。”
景辛没再画画,回寝殿眯了一觉起来,听长欢说沈清月在外等她。
她起身去见,沈清月也未与她见外,开门见山道:“妹妹,我想来请你为我说说情,为何王上如今不许我出宫去猎场了。我是在玉屏山中长大,见到那头老虎尚且可慰我思乡之情。你能不能帮我去求求王上,让他许我出宫?”
景辛感到为难。
她是想保沈清月,但这不代表她要去破坏戚慎的计划。
“姐姐,那日我同王上一同出宫也遇了刺,你一人出宫,王上许是不放心的。”
雪糕还有两支冻在冰盒里,景辛吩咐长欢呈上来。
“姐姐走来路上热吧,你尝尝我做的雪糕。”
沈清月心不在焉,瞧了那雪糕一眼勉强夸了她一句心灵手巧。
景辛递给她,她正想说自己近日不吃凉的,忽然被它奶甜的香气冲得胃中一阵恶心。她连忙以袖掩面。
景辛却愣住了,但很快收起这份震惊。
这是怀孕了?
依小说里沈清月一次就中的剧情,她断定错不了。但还是想再确认,问:“姐姐是食欲不振么?那我再交代我的宫女给你做一碗山楂羹……”
“不用,我只是月事不爽,不吃寒凉的。”
沈清月未再求她,随意闲谈几句后便离开了。
景辛略沉吟,也不打算再继续留在宫中,怕不好面对沈清月的求助。
她第二天做了饼干给戚慎送去。
这饼干都是用心形磨具做的,烤出来每块都是一颗小心心,有的加了果干,有的加了杏仁脆。
戚慎见到这样的形状略诧异。
景辛笑着解释:“王上,这是心形呀,我们心脏的形状呀。”
戚慎道:“为何要做心脏饼干?”
啊啊啊,直男破坏了一切浪漫!
“不是心脏饼干,这就是心一样的形状,代表臣妾把自己对王上的爱意藏在了心里,还交付出自己的真心呀。”又是一通乱哄人,她说,“这叫爱心小饼干!”
戚慎薄唇轻轻勾起,尝了一块说好。
景辛站在御案前,双手托腮撑在御案上看他:“您喜欢臣妾的心吗?”
戚慎说喜欢。
她微笑:“这个心也是臣妾的名字哦。”
戚慎眸光微动,咽下指尖这块饼干,不着痕迹抬眸,微微眯眼叫她心心。
她愣了下,有些不好意思:“您要这样叫臣妾吗?”
戚慎将她拉到怀中,未曾像平日那样挑动她,只是轻抚了下她隆起的小腹。
“不喜欢寡人这样唤你?”
“……喜欢。”景辛道,“王上,王宫炎热,臣妾想了下想明日就去别院避暑。”
戚慎敛眉答应:“寡人会派精兵护你。”
景辛小心留意起他神色说:“可否请王上不要为难沈清月?男人的事,女人也许是无辜的。”
戚慎嗤笑一声,不置可否,挑起她一缕发缠在指尖转圈。
景辛等了许久不听他开口,只好道:“这饼干可以存放些时日,臣妾做得多,不在宫中您也有得吃。”
翌日,景辛离开前交代成福,宫中若有变动必须第一时间告诉她。
成福说从王宫到别院要一个时辰,便让她带上了两只信鸽。
一切打点妥善景辛便随着队伍出发了。
队伍沿途穿街而过,百姓纷纷避让跪礼。她的车驾声势浩大,前有虎贲几十,后有卫兵二百,左右携仆成群,太医与乐师、御用膳夫也随行在侧。
戚慎这是怕她无趣,特意给她带了乐师吗?
王室别院处在王宫后的佘山上,王宫自西方圆三百里都被划为天子圈地,道路宽广,沿途绿树成荫,每隔几米便有禁卫值守,一直蜿蜒到别院。
这与王宫的距离并不算远,但因为别院的许多宫殿都建在山腰,爬山的时间占去了多半。
景辛坐在轿中倒是不觉得累,只是辛苦了抬轿的卫兵。
到了宫殿前,她下轿才见整座别院的卫兵数量多到与王宫无异。穿来那天她好歹还记得没有这么多卫兵。
朱云志提着药箱来她的月华宫请脉。
景辛本来想睡觉的,朱云志道:“是天子的口谕,每日必须请脉三次,怕娘娘您累着。”
景辛懒得多言,递出手去。
这明明是怕他儿子累到。
她也把挽绿一起带过来养伤,毕竟此处没有王宫燥热,等朱云志请完脉,景辛吩咐他也为挽绿仔细瞧脉。
别院的日子也惬意,每日听听乐师弹琴,自己也慢慢把琴练上手了。因为地势高,山中又有清泉流水,这里格外清凉不少。景辛没事就去清泉旁看彩虹,水流自高处喷涌流下,经过阳光穿透,水汽中冒着一道小面积的七彩弯弧。
她架着画架每日画一幅风景画。
五日过去,成福的信鸽没有来,她带来的两只信鸽也每天都在林中飞得很自在。
又过两日,景辛终于收到信鸽带来的信。
成福字迹潦草,但尚且还能认清,说戚慎暴怒将宫女朱玉杀了,秦无恒没有像往常一样恭敬有礼,退出紫延宫后第二日也没有上朝。
成福本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事,但今日顾平鱼与几位武将在紫延宫听令,连他都被屏退,故而才觉事态不妙。
……
月夜之下,少宰府灯火如常,但若仔细留意,不难看出庭院角落侍立的诸多侍卫。个个带刀且健硕,岿然不动,俨然如宫内禁卫。
主厅大门紧闭。
秦无恒在等人。
他不曾想通是哪个环节出错。
自那日诸般请戚慎出宫都不曾得到应允,他便已觉不对。
沈清月如今出不了宫,他虽在各大宫门皆有心腹,可除了传信,他几乎没有任何办法接沈清月出宫,除非杀入宫门。
他无法料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杀入宫门是这种原因。
自得知景辛离宫去往别院,他便知事情暴露,该要行动了。
这种行动比计划里脱离他掌控,但他不惧难,他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手上的名册里有他确保能拉拢的重臣,几个心腹早到,皆是玄衣戴笠,进入大厅才取下斗笠。
他面容严沉,一一对应名单之人,最后进来之人是卢雍,而后顾平鱼也终是来了。
秉灯彻淡结束已是子夜,秦无恒送走众人,也收起承盟书。这承盟书上是他用自己的血所写下的承诺,他若成功,必定许诺诸位高官加爵。
众人散后,贴身侍卫秦萧入室道:“大人,各府皆已安插眼线,若谁人存异,未入宫门属下便可先将其灭口。”
秦无恒踌躇满志,低笑了声。
又过去三日,他发现他的盟友的确没有异动。
他去练兵场如常清点骑兵,他那个刚愎自用的表哥尚且不知,这些骑兵早已被他策反,成为他的将卒。
从练兵场出来,他换上官府入了王宫。
紫延宫依旧任他无阻畅通,戚慎也如往常那般,懒散靠在龙椅上,连御案都成其搁脚的脚蹬。
如此残暴之人,怎堪为王?
秦无恒照旧汇报政务。
戚慎漫不经心在听,手上在玩他曾送的人偶玩具,将几个人偶摆在庭中玩耍,喊一旁侍立的朱玉看茶。
戚慎换了个姿势往一旁靠,朱玉来不及收回手,手上斟了七分满的茶顷刻漾落,洒在御案上头的奏折上。
朱玉惶恐跪地:“奴婢该死,求王上责罚!”
“不过区区奏疏。”戚慎嗤笑一声,漫不经心端起茶,又问他,“你的政务说完了,还有何事?”
秦无恒微微一顿,敛眉藏下眸底锋芒:“臣来时去了一趟猎场,那老虎病恹恹,兽师医治无用,不知沈主子可有法子?”
头顶半晌未见声音,秦无恒抬起头,戚慎靠在龙椅中眯起觉来。
那一张脸俊美非凡,毫无帝王的威压,却又在残暴嗜血之时满身修罗之势。
“王上。”
藏下心头的恼羞,秦无恒喝道:“哥哥。”
依旧未曾理会他。
秦无恒喝了一声“天子”。
戚慎这才睁开一只眼,漫不经心道:“阿恒还未离去?”
“臣弟方才所言……”
“杀了吧。”
秦无恒眸色一变,杀虎,还是沈清月?
戚慎似笑非笑睨着他:“没听明白?你方才朝寡人汇报,寡人小盹了片刻。宫女就在寡人身边,竟不曾出声提醒,不该杀?”他容色淡漠,“拖下去。”
龙椅两侧的虎贲精卫上前拖走朱玉,朱玉惶恐看向秦无恒,却听一声骨头断裂声响在殿中,一眨眼的功夫,朱玉脖子已被拧断,连痛苦的呼救都不曾发出。
秦无恒勃然大怒,袖中拳头紧攥。
他恨不得上前掐住戚慎脖子叫他认错,可到底还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