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心里形成了界限分明的阵营,一方是她,萧一鸣,霍知寒,另一方则是庄律。
除此之外,阵营之间密布着各种可以利用的棋子,以及她计划,想要从庄律那里赢过来的棋子。
正想得入神,却听到大门传来门铃声。
这很奇怪。庄律回来根本不需要按门铃,而他不是不让她接触到其他人的吗?
江梓苏慢慢吞吞从卧室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了眼,看到一位从来没见过的女士,年纪大概和夏菱差不多大。看上去气质温和,不像是什么坏人。
没有犹豫太久,她打开了门,才看到在温润女士的身后,还有一位黑衣大汉,而这女士站在他前面,明显有些紧张的样子。
而这两人,她确定自己都不认识。
“请问,你们找谁?”
前面的女士紧张得不敢开口,倒是站在她身后的壮汉主动解释:“江小姐不用担心,我只是听从我家少爷的吩咐,将这位杨女士送到这里来而已。”
江梓苏挑了下眉头:“你家少爷是哪位?”
大汉只两个字:“姓萧。”
“哦。”江梓苏不动声色打量了前面那位杨女士一眼,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又问那大汉,“你家少爷还说什么了吗?”
大汉依旧是面无表情陈述事实的语气道:“少爷只是说,如果您想报复庄少,只需要杀死这位杨女士即可。”
前面那位杨女士听到这句,不自觉就紧绷了身体,看江梓苏的眼神也带了恐惧。
江梓苏神色淡淡地扫过面无表情的黑衣壮汉与瑟瑟发抖的杨女士,慢条斯理道:“如果我不想报复呢?”
“杨女士就交到您手里,您什么时候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噢。”江梓苏漠然地点头表示明白,随即迎着那位杨女士进屋,而壮汉,则是被关在门外,具体走没走,她也没管。
“您好,杨女士。我是江梓苏,请问您叫什么名字?”江梓苏客客气气地将人引进屋里,到沙发边坐下,一边倒茶接待客人,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她的态度算得上礼貌,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眉宇间的冷淡。
杨茗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边,小声道:“我叫杨茗。”
刚刚壮汉的话还在她耳边回响,让她恐惧不安。尽管眼前这位江小姐看上去并不打算伤害她的样子。
可是,她从江小姐手臂裸露出的肌肤看出来,那一大片受过虐待后留下的细细伤痕,像是拿刀片划过的痕迹,可又比刀痕扭曲不平。
她一个安安分分的市民,长这么大连交通事故都没怎么经历过。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她光看着都觉得心颤心疼。
而这位江小姐神情又这般淡漠,让她觉得她是不是受过虐待之后,心理扭曲了?
她对这江小姐,既是同情怜悯,又是恐惧害怕,后者居多。
江梓苏倒好了温水递到杨茗的手边,注意到这位杨女士看她手臂处伤痕的眼神,她突然笑了。
接水杯的杨茗看到她突然展露的笑颜,吓得手一抖,水杯中的水差点洒出来。
江梓苏笑着安慰她一句:“别怕,我只是发现有趣的事情。”
杨茗端着水杯轻抿了口水,以缓解紧张。同时,害怕的情绪也不那么强烈了。
喝进嘴里的水温度是刚刚好,这让她觉得这位江小姐是个内心温柔的女人。
又听到她说:“我本来以为很多人藏着伤口是为了防止其他人担心,刚刚看你的表现才意识到。或许有些人,藏住伤口是为了防止他人害怕。毕竟——”
她顿了一下,弯着嘴角继续:“受过伤的人更容易去伤害别人吧?”
杨茗攥紧了手里的纸杯,看这位江小姐时,不自觉有了更多的怜悯,超出了恐惧。
她猜,江小姐的伤或许是和庄律有关?
所以刚刚那大汉才提到报复庄律?
杨茗深吸了口气,将纸杯放到茶几上,鼓起勇气主动看向江梓苏:“我能看看你的伤口吗?”
江梓苏微怔了一下。
她并不清楚这位杨女士的身份,但根据那大汉的言论,肯定是和庄律有关的。
萧一鸣要传达的话虽是那样,但他应该清楚,她不至于为了庄律而无缘无故杀个不相干的人的。
所以,把这位杨女士交到她这里来,肯定是有其他目的。
这位女士身上气质相当温和,虽然胆小懦弱,但丝毫不具侵略性。
想了想,她主动坐到杨女士旁边,朝她伸出自己的手臂。
杨茗轻轻接过她的手腕,这样细细一看才发现,这一条条的伤口,之所以不像刀伤那么笔直,竟然是因为——这是用指甲一下一下掐出来的!
尖锐的指甲,一下一下掐得这么深,划出这么多长长的伤痕,行凶的人该是多有“耐心”啊!
这样的行凶方式,该比直接用刀要嗜血残忍多了吧!
这得多丧心病狂啊!
杨茗呼吸都有些不稳了,声音发颤:“这……都是庄律掐、掐的?”
她之前都一直尊称庄律为庄少不肯改口的,这时候却是不自觉直呼其名了。
简直不敢相信!
她以为,就算庄律因为庄夫人的偏心和打压而失落堕落,也不至于……
她以为,那孩子不管在怎样的处境下,都是个善良的好孩子的。
怎么……
她不相信,所以想从江梓苏那里听到否认的回答。
江梓苏却没有回答,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好奇地问:“您是庄律的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您?”
“我……”杨茗开口想解释,但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是庄律什么人呢?其实什么都不是啊。她只是当年被庄夫人利用后赶出帝都的普通女人而已。
她稍显苦涩地笑了笑:“我勉强可以算是庄夫人的旧识吧。”
江梓苏心思百转,觉得这女人应该是庄律的人生线里另外衍生出来的人物。
按照萧一鸣的说法,似乎还对庄律挺重要的。
第72章 从眼到心
翡翠山庄。
梅澜比谁都更清楚杨茗对庄律的重要性, 所以,才会在杨茗失踪的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了庄律。
与此同时, 梅家的势力,也在想尽一切方法,试图在最快的时间找到杨茗, 并确保她的安全。
只是,她原以为,有能力将人从她的翡翠山庄带出去的人,应该不会这么轻易让她找到人才对。
却没想到,不到几个小时的时间, 她就找出了杨茗被人带去的地方。
江梓苏现在住的地方,是托严云清帮她找的房子, 也并没有刻意隐瞒住址。
梅澜因为格外在意庄律的情绪, 所以从来没有私下主动找过江梓苏,也没有主动查她的住址。
但是,并不需要去查,只要有心,很容易就知道,江梓苏的住址——那个, 和庄律一起住的,普普通通的小区住宅。
按理说,查到杨茗是被带去江梓苏那里了,梅澜应该立刻给庄律打电话告知,之后再听从庄律的安排才对。
但其实, 以庄律对她的信任,有的时候,她行事之前没有告知庄律,也不会被责怪。
这一次……
梅澜犹豫了片刻,决定自己带人去找杨茗,装成并不知道那里是江梓苏住的地方的样子。
出发前,她故作不经心地换了身衣服,化了精致的淡妆,一如往常的高贵优雅,身后还带了两个保镖。
江梓苏正在家里,任由好心的杨女士帮她的伤口上药。
细细软软的棉签,轻轻涂抹,有清凉的感觉,还有点痒。
杨女士大概是个挺有爱心的女人,上药时认真仔细,顺便还和江梓苏加深了感情。
她一边上药,一边轻声教导:“女人一辈子,经期疼,第一次疼,生孩子疼……注定要疼的地方太多了,平时,就更应该要好好爱惜自己才对。”
江梓苏认真听着,想到了自己在酒店房间的第一次,确实是被撕裂一般,疼得发颤。
后来的经期,也是疼得腿软站不住。
如果将来真的要生孩子,恐怕才是真正的疼。不是有人把疼痛分级时,把母亲分娩时的痛,归纳成最高一级的痛嘛。
这样想来,她还真的庆幸自己酒店那次之后用了避孕药。也是多亏了庄律的提醒,否则,她初来乍到还不一定想得到。
而爱惜自己这件事,倒是真的。苦肉计,这一次就算了,以后还是不要再用的好。
“谢谢伯母。”
杨茗抬眸看了江梓苏一眼,止不住地心软心疼。
这么乖顺的小姑娘,还不是爹生娘养的,伤成这个样子,当父母的看到了,得多心疼。
她想多问问,可自己没立场的,觉得不妥,只好多安慰几句。
江梓苏也是想问问这位伯母的事,但看她明显不想多说的样子,也没再问。
乖乖享受人的照顾,顺便等着庄律回来。
只是,没等到庄律回来,倒是又一次等来了按门铃的声音。
她吹了吹手臂上已经上药的伤口,站起身,“我去开门。”
杨茗点点头,觉得这姑娘只是初见时有些冷漠,相处下来才发现,她心地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