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芷莘磕磕绊绊,但总归是把事情说得清楚。
但这个结果, 同样让江浩森震怒得瞪大了眼睛:“你是说,现在在休息室的是夏晚儿?!”
纪芷莘虽然外表柔弱,但也不是毫无城府的傻白甜。
通过江浩森的这番反应,她隐隐感觉到,自己应该是被这位伯父设计了!
而她又歪打正着, 将伯父设计的陷阱,转到了夏晚儿身上!
纪芷莘只是稍稍转了下脑袋,便觉得内心慌张不已。
她不敢再和江浩森呆在一起了,便匆匆道:“对不起伯父,我实在是晕船晕得厉害,就先离开了……”
说着,她不等江浩森同意就转身往甲板的方向去了。
今晚天气不差,甲板上设有灯光,应该是会有不少宾客的。
纪芷莘一边走,一边克制着自己没有回头。
她其实还挺好奇的,江浩森到底想干嘛?知道休息室是夏晚儿后,他又会怎么做?
好奇归好奇,她是不敢掺和进去了。
另一边。
冲出房间的林奕,实际并没有按照江浩森预料的,前去休息室。
他直接去了江梓苏的房间。
江梓苏身为新娘,按理说房间门口是有人守着的。
不过,林奕找过去的时候,她房间门口没一个人,房间门也是没锁的。
得到“请进”的指示后,林奕便直接推门而入了。
这是距苏镇一别后,他第一次看到江梓苏,看她穿着婚纱的样子。
那一身样式繁琐的纯白色婚纱,将她原本就足够精致美丽的面容,衬出了几分纯然的圣洁。
像是被一团清晨第一缕晨光笼罩着,整个人都是暖暖的,让人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就有种如沐春风般的美好感受。
难怪会有人说,穿婚纱的女人最美了。
林奕心里多少有些感触和欣慰,目光不自觉落到了蹲在江梓苏腿边的男人身上。
庄律是在帮江梓苏整理婚纱裙摆。
他动作温柔中,甚至带了些许虔诚,像一位最忠诚的信徒,奉上自己毕生的信仰。
只这一眼,就让林奕对庄律印象不错。
无关他是怎样的人,只在于,他对苏苏的真心。
江梓苏一看到林奕便笑着喊了声林叔,林奕倒也不和她客气,笑着问:“小两口聊什么呢,挺开心的样子?”
江梓苏正要开口,庄律已经主动起身。
他拎着她的裙摆,一边扶她到沙发坐下,一边应道:“在聊婚礼流程太累了,苏苏说这辈子都不想再有第二次。”
他这话说的,坦坦荡荡,连江梓苏差点都信了。
她挑着眉梢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刻意拆穿。
林奕笑了:“是,结婚这事,最好是不要有第二次的。”
说着,他又是话锋一转:“不过,如果真要走到过不下去的地步,也没必要想着完美主义或碍着面子,自身过得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江梓苏知道林奕这话主要是在说夏菱,便主动道:“江浩森和你说了什么?”
林奕丝毫没有诧异江梓苏对亲生父亲直呼其名,反倒是为了这一问题,眼色变了又变。
终于,他叹了口气,没有回答江梓苏的问题,反而是轻声问道:“你母亲……这些年过得好吗?”
他其实不太有立场问这个问题,原本也不打算过问。
是江浩森的那番话,实实在在地激怒了他,让他怀疑,这些年来,夏菱有没有在那种人渣身上吃苦头。
“抛开爱情这方面,妈妈这些年的物质生活事丝毫没有被怠慢的。不论江浩森内里有多禽兽不堪,但好歹也披了层人皮的。”
说到这里,江梓苏还笑了下:“更何况,他披的人皮,可能比林叔你还漂亮。”
林奕自嘲似的笑了声,眼里渗出丝丝苦意。
江梓苏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坐在奢侈的真皮沙发上,侧着身子,黑黢黢的眼睛盯了林奕许久。
许久后,才声音飘忽道:“二十年前的旧案,林叔还想翻案对吗?”
是疑问句,但江梓苏的语气颇有些笃定。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林奕几乎没有过多的犹豫,便摇头否认:“不想。”
江梓苏眼里掠过一抹惊异,很快归于了然。
她大概知道林奕的顾虑。
二十年前的事,除了最直接的受害者是林奕,还有一个相当耐人寻味的角色——
也就是当年被猥亵的女童。
是当时还记不得事的江梓苏。
真要翻案的话,她难免会遭受异样的眼光。
甚至于,林奕的出现,已经翻起了旧案,在人群中引发了议论。
江梓苏的手指轻轻点在沙发扶手上,沉默了小半晌,沉声道:“行吧,这次就不翻旧案,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林奕大约知道她的计划,他深深地皱起眉头:“这样,对那位夏小姐不公。”
末了,他又深深吐了口气:“我不想你,也变成和你父亲一样。”
江梓苏挑眉:“我做什么了吗?”
林奕被问得一怔。
江梓苏继续笑道:“在休息室里下药的人,是江浩森。要害人的,也是他。我只不过利用了他设的陷阱,让他自食其果罢了。”
“而且,”江梓苏加深了笑弧,“可能要让林叔失望了,苏苏这辈子也做不成像林叔这样的大善人。”
林奕眉头皱得更深,深深地看着江梓苏。
末了,目光又转向站在一旁的庄律身上。
庄律回之以浅淡一笑。
他平素里的笑容总是轻浮邪佞,不太正经。
但此刻温温和和的笑容里,真真切切地包含了对江梓苏的宽容。
像在说:不论她是善是恶,他都无条件接受,包容。
林奕抿了抿唇,不再多说什么。
但很明显的,他身上攒着一股焦躁不安的情绪。
终于,约莫十分钟左右,林奕周身的躁郁之气归于平静。
他深深地看了江梓苏一眼,然后漠然转身离开。
江梓苏似笑似叹,她看了眼庄律。
庄律挑眉:“我去看看?”
江梓苏:“去吧,我这一身婚纱,懒得动了。”
庄律没有立刻离开,他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头,再直起身后,才悠悠道一句:“我不想和别人一起办婚礼。”
江梓苏仰着下巴看他,浅浅地笑:“嗯,我也是。”
庄律捏了捏她的手,姿态亲昵:“我也不想要这么多人的婚礼。等这次结束,我们办一场,只有两个人,轻松愉快的婚礼。”
他们的观念与人类不同。
人类的喜事,多是需要更多人来祝福。
而在鬼使眼里,那些祝福没有任何意义。
这场婚礼,在江梓苏眼里,也是意义不大。
包括庄律承诺的,她也没多大兴趣。
不过,她盯着庄律看了会儿,乖乖点头。
庄律笑了下,一时没忍住,又俯身亲她。
江梓苏翻了个白眼,又往人身上拍了几下,才算将人赶走。
庄律倒是不急,一边用手机呼朋唤友,一边慢慢悠悠走去了东区休息室。
休息室这边可正热闹着。
同是新娘的夏晚儿也是穿着婚纱,和江梓苏差不多的样式,标标准准的姐妹装。
只是此刻,她的婚纱已经被脱下,因着外人到来,整个人用婚纱挡住身子。
她面色酡红,哭得厉害,凄凄惨惨的泣声,听着像娇媚低吟,婉转动人。
休息室门口是刻意压低了声儿的议论纷纷——
“我的天,结婚当天……我只听说过闹伴娘的,还真没见过新娘子乱来……”
“啧啧,这是中招了吧?我闻着这休息室有催情香的味道,还没散……”
“管他是不是中招,结婚当天出这种事,这婚还结不结了?”
“怎么就不结了?这对不结不还有另一对吗?”
“不是,你们瞧,那‘奸夫’,有点眼熟……”
“卧槽?!!那是江总!”
议论声中爆出“江总”后,声音明显拔高了几个度,但很快又压得更低。
而那些低到极致的议论声中,难掩八卦的兴奋。
庄律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林奕,说明那男人也不傻。
而室内的狼藉中,其实只有夏晚儿衣衫不整,哭哭啼啼不成样子。
江浩森倒只是背对着人群,不敢见人的样子。
他原本只是想将夏晚儿带出这鬼地方,结果进了休息室,不仅没见到林奕,随后还立刻被人堵住门口,被迫上演了一副“捉奸”戏码。
这场景,和二十年前他设计陷害林奕时是多么相似。
江浩森哪还能想不明白,自己是被设计了!
他第一时间打开了休息室的窗,让催情香散出去。
又深深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僵硬的转身,面对门口众人,冷静道:“晚儿被人设计,还好我及时赶到,才没酿成大错。”
这话说出来,是有可信度的。
毕竟,这屋内香气浓郁,门口的但凡有点脑子,就知道这事不是简单偷情。
作者有话要说: 又断了一周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