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娓娓接过信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她跟王大军想的不一样。
林刚和崔小强虽说是两个宅男动手力不强吧,可是这两脑子瓜相当好使的。
林刚逻辑思维强大,总能找出计划里的漏洞,崔小强天马行空,鬼点子最多,虽说好多都不靠谱吧,但时有神来之笔。
能专门写封信给她,还不要王大军他们转达,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不过这会儿司娓娓不动声色地问,“王三爷爷给咱看了地方没有?”
这靠着河边修房子,肯定是有讲究的。
村里的王三爷爷,那就是个专门给人看风水的。附近村子里修房子,都是找的他,老爷子在村里的地位那是相当的超然,不过这几年村民们都搬出山沟,去了镇上和城里,老爷子也就没事做了,倒是有些落寞。
如今要动土破工,可不就用得着这位老行家了?
但老爷子八十来岁了,让人家爬高上低,受水路颠簸的罪,那肯定不行,好在当时还有无人机,把周边的地形都拍了下来,拿回去放给老爷子看,老爷子可以远程指点一番。
“看了看了,这是老爷子给咱画的图。”
司娓娓展开那张图,这是张打印出来的地形图,王三爷爷也与时俱进,拿红笔在上头标出了修村的位置。
那个地点离着河滩地有两三百米远,地势较高,背后有座山,跟司娓娓勘察过附近地形后想的差不多,只是朝向和规划有些偏差。
“好,就照老爷子给规划的开工!”
司村长当场拍板,四名苦力说干就干,十三岁的封大牛也卯足了劲儿干活。
当然了,司娓娓也不敢让他做那些背抬扛的重活,这些重活做多了会压身高,解放前好多老人个头都不高据说就是这个原因,至于另外三个小豆丁,司娓娓安排他们半天学习,半天做点力所能及的活,比如洗菜,送饭这些。
到了夜里,大伙全都睡在新规划好的村子里,虽说房子还没影,但篱笆墙是扎起来了,大伙扎起帐篷打开睡袋,在周边安排下捕兽夹,这一夜就凑和了。
司娓娓抽了个空,打开林刚他们写的那封信。
这一看,就愣住了。
阳平县衙后院内。
厢房里灯火昏昏,时不时有人出来进去。
而一道人影就站在厢房的窗外,看那个站姿,就写满了忧心和焦虑。
两个人从房内出来,脊背佝偻,垂头束手,却是走到那人影跟前,声音低沉。
“启禀三殿下,鄙人也是无能为力了。”
这站在窗外的人影,就是朝廷新派来平乱的三殿下。
三殿下和大殿下两个是亲兄弟,都是圣元皇后所出,而圣元皇后是当今皇爷的元配妻子,只可惜命薄早逝,留下两个未成年的儿子,一个十岁,另一个才五岁。
皇爷后来续娶了冯氏,冯氏又生了两子一女,再加上其他姬妾,当今共有六子四女。
卫皇爷打下天下以后,就追封元配诸氏为圣元皇后,冯氏则是现任皇后。
因此卫皇爷的六个儿子里就有四个都是嫡子,立太子这种事,就变得十分微妙,因此朝堂之上还无人敢提这事,大皇子和三皇子一母同胞,是天然的联盟,但即使兄弟同心,眼下的处境也有些艰难。
主要是卫皇爷虽然年近五十,却身板极为硬朗,才登基做了天子,后宫内时不时就有美人入宠,去岁就有两位小妃嫔生下两位公主,日后少不了还有更小的皇子出生。
而冯氏两子一女,二十岁的四皇子已经娶妻,十八岁的五皇子正在议亲。
冯皇后执掌后宫,尊为皇后,能为儿女带来的便利那真是太多了。
况且女子心细,给亲生儿子挑选的婚事都是能带来实实在在好处的,不像大皇子和三皇子,他们的婚事看着都是卫皇爷做主的,其实都是心血来潮,乱点鸳鸯。
至于几位殿下身上的职务和差事也是如此。
虽然大皇子三皇子都有些才干,可事半功倍,能捞到巨大声望和好处的差事总也轮不着他们。
就比如这次南五县之乱,摆明了南五县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方,十室九空,流民四散,还有盗匪横行,就算三皇子能把这乱麻般的局面梳理得整整齐齐又如何,这一片既不是鱼米之乡,也没有金银玉矿,更不是文人秀士倍出的宝地,实在是鸡肋无味。
更不用说,南五县破败不堪,一穷二白,想要稳定局面,得花费多少精力心血?
户部给拨下来的粮草银钱,本来就大大不足,偏偏一问过去,就有无数的借口。
什么开国之初,国库空虚,各处都是要钱粮的,就这还是艰难筹措出来的呢……
最后三皇子没办法,只好用自己的一些私产换得了些粮米,又收了大皇子一些赞助,这才能有了些底气,来到南五县这个混乱之地。
谁知道还没到地方呢,只在路上,就遇到了生死危险。
就在那个荒村,他只不过驻足不到半个时辰,随从送上茶水,他和亦师亦友的岑先生共坐对奕,岑先生先喝的茶水,他还暂时未动,就传来了不妙的消息……
原来荒村本不荒,是因为盗匪路过,将村民屠杀一空,还将尸首扔进了井水里。
那茶水,就是……
而那个负责提水的士兵,在事发之后,就服毒身亡,显然,这是个早就被收买好的奸细!
匆匆离开青羊村,他是逃过了一劫,可十几位接触过那水的士兵,和岑先生,都中了尸毒。
也不知道是不是岑先生喝的是茶水的缘故,不像士兵们急症暴毙,岑先生却是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迁延至今。
如今两位经验丰富的军医都束手无策,难道说,他又要再失一得力臂膀?
第56章 外洋神药
“两位医官,难道就再也没有别的法子可想了么?”
一位将官显然也是听说了这个噩耗,匆匆走进小院,急切地望向那两位医者。
这两位医官都是摇头叹气,“惭愧!”
他们虽说行医多年,却都是在行伍里做医官,处理的多是外伤,似这种尸毒入体,实在不是他们的专长,虽说殿下不惜耗费各种珍贵药材和补品,然而对于岑先生,却都药不对症,只能眼看着生机日断,无计可施。
那位将官犹豫了下,却转向三殿下拱手抱拳。
“殿下,末将在去往应祥县的路上,遇到几个商贩……”
三皇子心情苦闷,并不想听什么故事,只是这郑将军是他忠心部下,他只得耐着性子听完。
“那几个商贩先前在省城做过买卖,据说是从外洋贩货回来的,家乡就在南五县……”
三皇子听到这儿,才想起什么,“哦,那个掌中宝镜便是从他们那儿来的吧?”
他在省城的时候,虽说并不是受宠皇子,但那些地方官员们也不是都了解皇家内幕,因此还是极力巴结的。
除了送美人的,就是送重礼的,除了美人他没收之外,重礼他都笑纳了。
为了南五县的灾荒,他都快要把宅子当了,收点礼贴补一下自然也不为过。
他虽不富裕,好东西还是见过不少的,寻常金珠玉器之类,难入他法眼,倒是那个掌中的小镜子,挺有意思的。
他不但自己喜欢,还想着送一个给自己的正妃,因此派随从去买一个来,谁知道随从一打听,那小镜子是几个从外洋回来的小商贩所带,已经被一家银楼给包圆了。
那银楼得了这些稀罕物,压根就没往外头出手,直接就都送了礼了。
其中一大半就都流向了京城,余下的十来个虽还在省城,但都落进了各官家内眷手里,不可能再流出来了。
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好和女眷抢东西,所以买不到自己就不要了呗,只是那外洋来的商贩却给他留下了个印象。
郑将军点点头,“正是。这次属下在半路上遇见,他们赠了几包外洋来的药。说是对症有奇效,里头有治风寒的,有治高烧不退的,也有腹泄不止的……末将这次从省城买药材回来,也想着这件事,正好身边有个护卫吃坏了肚子,就给他一粒药,谁知一天就起了效……所以,岑先生的病……”
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这话,他在肚子里憋着没说出来。
但那意思三皇子是领悟到了的。
三皇子僵了下,心中纠结了几息的工夫,叹了口气,“常善,你把那些药给两位医官看看,若是无毒,便给岑先生试试吧?”
岑先生就是干烧不退,人昏迷不醒,眼瞧着生机越来越弱,性命危在旦夕,既然如此,万一那外洋来的药真有神效呢?
两位医官互相看了眼,都有些不赞同的意思。
那外洋蛮子,也就会个奇技淫巧,做点新鲜的玩意,至于医药一道,还能有什么好东西?
可想出声阻拦吧,又说不出什么好理由来。
总不能说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不让岑先生试一试吧?
毕竟他们长年在军中,也知道这位岑先生对于三殿下来说,那是亦师亦友,而且足智多谋,一片丹心,是三殿下倚重的心腹人,既然三殿下执意要试,那他们也只好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