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毕竟也是京郊的村子,跟楚家沟一样,青砖瓦房很普遍,可土坯房也不少,沐含家就是四间的土坯房,就连围墙都没有,只是用竹篱笆围着,而且在村尾,比较偏。
沐家是外来户,沐含的爷是打猎好手,当初就是凭着这份手艺攒了钱,才在李家村安了户了,沐含的爹爹沐有武也是打猎的,不过手艺没有沐含的爷好,且在沐含的爷去了深山打猎,一去无回后,沐含的爹爹不再进深山了,可还是出了意外,从山上摔了下来。
沐家只有两亩旱地,粮食不够吃,又因为沐有武的伤,更是雪上加霜。
沐含的娘刘紫丹因为刺绣眼睛越发不好,家里就越发困难了,沐含是老大,本来是不想去女学,想留在家里做活的,不过在听了刘紫丹的劝说后,才去考了女学,没想到一考就上了。
沐家在李家村的地位因为沐含的出息,高上了一些,邻里之间想帮的人更是比以往多了,沐家的日子相对以往算是越来越好了。
“大丫,你怎么来了?”沐有武正在院子里收衣服,他也就能干这么省力的活了,“不是说去楚家沟不……”
沐有武本能的问话在意识到自家大闺女不是自己回来后就停了,也想明白了,“大丫,快请你同窗进屋来坐。”
第641章 不是大问题
沐有武有点忐忑和不自在,他就站着没动让沐含请花清荷一行人进屋,自己则偷偷看几眼华丽的马车,不懂为何自家大闺女会带同窗来家里,现在这时辰又很尴尬。
留晚饭怕她们回去太晚,住下来,想来是不太可能,可不留饭又说不过去,对了,早些吃就是了,那得快些去准备了,只是家里没什么好东西,这……
“爹爹——”沐含过来直接扶住沐有武,也打断了沐有武的思绪。
“啊?”沐有武慢一拍的反问。
“爹爹,今日来了一位很厉害的大夫,我们进去让大夫好好看看。”沐含双眼发光的看着沐有武道。
沐有武一愣,随即有些心酸,自己的身子骨让孩子操碎了心,可家里哪里……“大丫啊,爹爹已经好了,你瞧,都能下炕了,还能做些小活,好了,不需要看了。”
“爹爹,刚刚那位大夫还在楚家沟救了一个从山上摔下来的小娃子呢,医术厉害着呢,说不会有后遗症的。”沐含激动道。
沐有武眼眶湿润的摸了摸沐含的发顶道,“孩子,爹爹已经这个年纪了,大夫也看了不少了,药都当饭吃了,现在已经好了,不需要再吃了,人大夫都说了是药三分毒不是。”
“爹爹,是我同窗家里的人,知道我担心,今日特地从楚家沟绕来李家村的,爹爹不让人大夫看看吗?”沐含撒娇道。
沐有武有些慌张,他看得出来花清荷几人的穿着,那都是贵人家里的,没想到今日为了自己这个残废特地来;可慌乱的同时心里也欢喜,自家闺女这是得了贵人的青眼了,自己是沾了闺女的光了。
“太麻烦你们了,快,屋里请,大丫,给你同窗倒些甜水。”沐有武这态度让沐含欣喜的直奔厨房,沐有武则自己把人领进堂屋里。
一瘸一拐,沐有武走一步心里就有些难受,自己给闺女丢脸了,可尽管如此,仍一步一步的挪到堂屋门口,屋里一身淡杏色粗布麻衣的刘紫丹端坐在位置上,目光没有焦距,微微转动着头低问,“武哥,有客人上门了?”
沐有武满脸柔和的看着刘紫丹笑道,“是大丫的同窗来了,都是年龄相仿的小姑娘呢。”
刘紫丹听了很高兴,右手扶着几子慢慢起身,“快,快坐啊。”
花清荷几人心里都有些沉重,她们知道沐含家里过得不是很好,可没想到会这么艰难,而且看着沐含的爹娘消瘦、不便利的身子,心里都不得劲,一行人有些沉默的落座。
“沐叔,婶子,沐含的性子果然是像你们,这么活泼开朗。”戚夏水笑着说着讨巧话,“沐含在女学里可得先生欢喜了,上课也认真,人也勤快,住的屋子那是打扫的整整齐齐的。”
“对啊,我们跟沐含姐姐很要好的,每天午饭都是一块儿吃的,都在沐含姐姐住的屋子里,吃完饭还能探讨探讨学识,帮助我们共同进步。”花清荷笑着附和。
……
沐含端着托盘进堂屋,听到的就是爹娘和同窗们欢声笑语的交谈声。
“来,喝糖水了。”沐含给花清荷几人都放了一个陶碗,沐有武和刘紫丹面前没有。
花清荷一行人没想到会来李家村,什么东西都没准备,只想着让当归再来看伤病的时候补上,这般想着,花清荷就给沐含使了眼色,该做正事了。
“爹爹,这是当归大夫,别看当归大夫年纪轻轻,医术可好了,我亲眼见到的,唰唰几针,那么大一血流不止的窟窿就不流血了,爹爹你让当归大夫给你瞧瞧。”沐含请当归坐在沐有武边上。
沐有武不好意思的把打了补丁的衣袖拉了拉,露出干瘦的有些白皙的手腕。
农家人那个不是晒得黑黑的,沐有武现在很是羡慕别人的肤色,他也想出去劳作啊,结果呢,现在家里两亩地全靠自家半大的小子和小闺女,沐有武真的很无力。
当归坐下细细把脉,两只手都把了,然后看向沐有武有些跛的左腿,“沐叔,给我看看你的左腿。”
沐有武见当归是这般年轻的姑娘,本能的存了逃避的心思,可当归已经蹲在自己身前,自家大闺女还殷切的看着,沐有武就把左腿往前伸了些,低声说道,“好些年了,也就下雨的日子难受些,其余都好全了。”
当归直接把沐有武的裤腿往上捋了捋,屋里的人自发的移开视线,沐有武这般年纪都难免红了老脸,“当归大夫,已经……”
当归直接上手一寸一寸的摸沐有武伤过的左腿,沐有武难为情的挣扎,“当归大夫……”
“嗯,我看好了。”当归心里有数,放下沐有武的裤腿后起身,坐下,“不是大问题。”
“啊?”沐有武、刘紫丹和沐含三人神情一致的看向当归,沐含眼中隐含激动,“当归大夫,我爹他,他能治好?”
“嗯。”当归点了点头,“身子骨虚弱了些,不过不是大问题,我开些药调养些日子,等左腿治好了,能走了,每日都适当走动,慢慢劳作起来,身子骨会好很多,就是……”
“就是什么?”沐含急切问道。
“治疗左腿会吃些苦头,断腿的滋味沐叔尝过的,要想治好,这条左腿我需要打断后重接。”当归说道,“之所以跛了,就是当初没有接好腿骨。”
“能,能治好?”沐有武不敢置信道,“我这腿还能正常走路?以后能劳作,能……”
“都能,只要熬过了治伤期间的疼痛,之后就都会好了,所以沐叔,要治吗?”当归笑问。
沐有武欣喜过后有些冷静下来了,“这个治伤吃药得需不少银钱的吧,我们家……”
“爹爹,多少都治,治好了就能挣回来了。”沐含打断沐有武的话,神情坚定道。
“我这儿的诊费可以用你们家里的特产抵的,不贵,不贵。”当归摆手道,“更何况我们每日一块儿吃饭,虽然我不是女学的学生,也算半个同窗了,说这些可就见外了。”
第642章 我还是能治
沐叔,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身子养好,其它的都没有这个重要。”花清荷跟着劝说道。
“爹爹。”沐含直视沐有武,眼底泛着湿意。
“武哥,我们治,一定要治。”刘紫丹已经泪流满面了,她真没想到沐有武还能犹如正常人一般行走的时候,还能干活,想到沐有武也只有三十出头而已,可样貌……
刘紫丹现在看不太清楚,对沐有武的最后印象停留在躺在床上,消瘦犹如四五十岁般模样,受着伤痛的折磨,双眼里原本炽热的眼神都有些消淡,想到以后那双深邃的眸子能恢复如初,刘紫丹就喜悦的收不住眼泪。
“娘,你不能哭的。”沐含忙活的倒了热水来,用感觉的布巾细心擦拭刘紫丹没什么焦距的眼睛。
“我瞧瞧。”当归接过沐含手里的活计,细心的翻看刘紫丹的双眼,就是哭多了,引起双眼各种疾病,但还不至于瞎,不过再这样下去,真要瞎了。
“真不能再哭了,你的双眼已经很干涩了,越哭越干,以前肯定不注意,哭过手乱揉,不干净的帕子乱擦,时间长了留下眼疾了,现在看东西迷迷糊糊几乎看不见了,不过……”当归咧嘴笑道。
“不过我还是能治好呢。”当归话一出口,沐家五人都怔愣住了,屋内三人,屋外刚走过来的一个年约十二岁的少年,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两人身上背着柴火,手里还抱着,不过手里的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我娘的眼睛能治好?”十二岁的沐梁回过神来,放下背上的柴火就冲进了屋子,认真看着当归,双手紧张的握拳,但还是坚定的低问。
“嗯,我医术很好的,半个月能看见了,不过真不能再哭了,不然大罗神仙都没办法了。”当归严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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