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哲扑哧笑了出来,“大汗在的时候,我怎么也得装装样子才是,若一味不讲理,只怕大汗都不愿意留我了。”
所以啊这些日子科尔沁大妃根本就不敢来找她,也不愿自讨没趣。
多铎听闻这话才放心。
达哲尝了两块糕点,也不由问了几句这糕点在哪里买的。
她从前也没吃过这些糕点。
多铎笑着道:“你们都喜欢,那我以后多要人送过来。”
说着,他更是邀请达哲与青格、马喀塔一起去参观他的动物园。
提起动物园,达哲也是很有兴趣,从前就想着要去看看,不过如今这情形……她摇摇头,“还是别了吧,大汗和姐姐因为我的事儿烦心得很,我要是还四处乱跑,实在不合适。”
多铎道:“这好办,不叫他们晓得你出去不就行了?”
说着,他更是自顾自地出起主意来,“到时候你就对外说你在屋子里休息,自己换了侍女的衣裳出来,到时候谁还会去你屋子了找你不成?”
“叫我说啊,你们动不动染上了风寒是抵抗力太差了,要多运动,多出去走走,你见过军中有几个将士染上风寒呢?”
达哲觉得他这话还是有点道理的,从前她在科尔沁的时候经常出去骑马、跑着玩,来到盛京之后,每日就关在小小的清宁宫里,她也不知道她的姐姐每日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有点犹豫,还是挺想去的,“你,让我想想吧。”
说着,她又问了一句,“什么是抵抗力?”
她也就是这些日子话才说的溜顺了些,以为这“抵抗力”是他们金国才有的词儿。
青格和马喀塔也一脸困惑看向多铎,青格煞有其事道:“十五叔,抵抗力太差就会染上风寒,难能不能要人给我们买些抵抗力回来?这样,我就不会生病,也不用喝药了。”
多铎忍不住笑出声来,“额……抵抗力就是一种保护我们身体的东西,用钱买不到,比如你们好好吃饭,不挑食,每日多运动,这种东西就多,身体才会好。”
别说青格和马喀塔了,达哲都没听太懂,不过还是明白了,要想身体好就要多吃多运动。
多铎与她们仨儿说了会话,这才回去了。
回去之后多铎也没闲着,他知道如今的旱情只是个开始,不仅调派了将士守着粮仓,还得定时去粮仓检查,以防发生监守自盗的情况。
据他初步估计,他储备的粮食应该可以够镶白旗将士吃三年左右,而这次的旱情不过只是个开始。
多铎觉得有点头疼。
随着时间的推移,旱情是越来越严重,有些人已经开始请人做法,祈求老天爷开始下雨了。
多铎在这个时候接到了袁崇焕的来信。
袁崇焕首先点名了明廷旱情十分严重,再者说他们的赌约是奏效的,最后更是问多铎是如何知道这次旱情的。
在他们看来,世上的能人异士何其多,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也不足为奇。
袁崇焕并不相信一个十二三岁的娃娃会有这本事。
拿到信的时候,多铎看着上面的时间觉得很有意思,之前从京城送信来盛京差不多要十五天左右的时间,可这封信只用了九天就送到他手上,想必路上是跑死了好几匹马。
想必,明廷也很着急吧!
不过依照多铎对袁崇焕的了解,当初袁崇焕根本就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也没有对人说起他们之间的赌约,如今突然想起来,这才对外说,可已经没人相信明年旱情会更加严重。
多铎给他也回了一封信——首先对袁崇焕恪守赌约的行为表示赞扬,接着更是拿出了对皇太极的那套说辞,说是父汗努尔哈赤托梦给他的,要他们认真对待明年的大旱。
可想也不想,他就能猜到,袁崇焕的话根本就不起作用,当初这粮食只怕也没囤。
这下子,皇太极对多铎态度更好,甚至专程将多铎叫到书房,兄弟两人一起用起饭来。
如今金国的情形不算太糟,毕竟之前存了不少粮食,有粮在,那就不慌。
阿敏也与朝鲜谈判完了,如今正班师回朝。
有探子来报,说是明朝皇帝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
皇太极很满意,多喝了两杯酒。
多铎对这些一点都不意外,这都是史书上写的,他早就知道了,他倒是有点关心那位科尔沁大妃什么时候走。
在他看来,这位科尔沁大妃实在不是个东西。
前几日他没时间,派了那满给青格与马喀塔送了些糕点和吃食过去,没想到被科尔沁大妃见了,直接截了下来,那满向来是忠心耿耿,自然是不肯将这些东西给他,没想到科尔沁大妃直接要动手打人,若非玉儿及时赶到,那满就要遭殃了。
这件事最后闹到大福晋跟前去,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过他可是打定了主意,若是科尔沁大妃敢打那满,他可不会这么算了的。
不过经过这件事,多铎也有些懂了,为何人人都说蒙古人彪悍霸道,从这位科尔沁大妃身上就能瞧出来。
提起这位嚣张跋扈、毫无道理可言的科尔沁大妃,皇太极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我看她那架势,只怕短时间是不会走的……她那性子,并不得布和的喜欢,如今她倒好,整日呆在清宁宫,像是王母娘娘似的,叫人供着。”
很多人就是这样,自己过得不好,性子就变得偏激起来,若不是看在她生下几个孩子,只怕她这科尔沁大妃的位置根本就保不住。
多铎试探道:“那达哲是不会回去对吗?”
皇太极点点头。
多铎这才放心,“那就好……听说达哲是因为父汗死了才来的盛京,我要是她,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来盛京的,有那样的嫂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皇太极多喝了几杯酒,话也变得多起来,“若我和科尔沁大妃一样,岂不是你也要逃走?”
这是玩笑话。
可多铎却不敢把它当成玩笑话来听,皇太极只怕一只脚踏进棺材里,脑海里想的都是怎么算计他,“怎么会,科尔沁大妃是达哲的嫂子,和她没有血缘,怎么会真心实意对她好?”
“大汗和我不一样,大汗您是我的亲大哥,平日里对我好得很,又是给我写牌匾,又是给我赏东西,我哪里舍得走?”
这话听得皇太极心情大好,举起酒杯道:“来,多铎!”
多铎因在替父汗努尔哈赤与额娘阿巴亥守孝,所以并没有喝酒,却还是以奶茶带酒,同他喝了一杯。
酒过三巡,皇太极渐入主题,“……这次旱情多亏是有你提醒我,要不然,只怕八旗将士已经开始吃不上饭了。”
第38章
多铎就知道皇太极没这么好心邀自己一起吃午饭的, 敢情是在这里等着自己,他庆幸自己方才死活不肯喝酒, 要不然现在怕是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大汗不必谢我, 这都是父汗提醒我的, 要谢, 等咱们下次去祭奠父汗时好好谢谢他老人家。”
皇太极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 “是啊, 从前父汗在世时最疼的就是你们兄弟两人。”
说着,他更是举起酒杯,遥想当年往事,“打从开始记事儿,父汗就不苟言笑,对我们有诸多要求, 我前面有褚英, 有代善, 还有莽古尔泰这些得父汗看重的儿子,对我来说, 还是有很大压力的,只想做的更好, 懂得更多, 父汗才会多看我一眼。”
“没想到你们兄弟俩儿出生后,我才懂,有些人什么都不做也会得到父汗喜欢, 还记得你刚出生时,父汗抱着你,你尿到父汗身上,父汗也是哈哈大笑,说你小子得好好管教……”
这些事儿,多铎都不记得,所以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谁知皇太极话锋一转,只道:“可是多铎啊,你相信世上有鬼神之说吗?明廷人很信这些,可我向来是不信的。”
“听说这次旱情也是如此,明廷皇帝自己身体都不行了,还率着道士、和尚,带着一群文武百官这里拜拜那里拜拜,若那些和尚道士真的厉害,为何一开始就没有算出今年会有旱情?可见这些人啊都是些江湖骗子。”
多铎知道他怀疑自己,但只要自己死不承认,皇太极也没办法。
他微微颔首,极为狗腿道:“对,大汗您说的有道理。”
“可是我不懂了,虽说你是父汗最为疼爱的儿子,但如今我才是金国的大汗。”皇太极捏着白玉酒杯,似笑非笑看着多铎,像在开玩笑,又像是在认真的,“你说,父汗怎么没有托梦给我?”
多铎忍不住在心中排揎,这人难道连这些东西也要争?
他想了想道:“可能是大汗您心里还是有些惧怕父汗了,所以父汗没有去找你吧!”
谁知道皇太极脸色却倏地严肃起来,“我害怕父汗做什么?”
多铎:“???”
他很想脱口而出,不是你将才跟我说的,你小时候害怕父汗吗?现在跑来问我做什么,难道是做了亏心事,怕鬼敲门?
多铎索性无赖到底,“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不是您说的小时候父汗对您要求严格的吗?”
说到这儿,他觉得皇太极好像有点喝多了,所以想要将这次谈话的主题掌控在自己手上,夹了筷子菜,有意无意道:“大汗我看您和袁崇焕一样,对父汗托梦给我的事儿不大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