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鸿扭头瞪向平安:“我挨打的时候你不来帮忙,这时候又说什么风凉话。”
平安苦笑:“我也想啊,只是没来得及,下人房离那里有一截距离呢,又没人来通知我。少爷,您不知道,谢公子才惨呢,隔老远都听见他的惨叫声。”
叶锦鸿没吭声。
平安不知道叶锦鸿与谢迁已经起了嫌隙,自顾自往下说:“我走的时候,谢家正忙着请丈夫,谢公子叫得可渗人了。您说,要不要送份礼过去?”
在平安看来,谢公子这就是受了无妄之灾,不赔礼道歉能说得过去吗?
“送什么礼?他也配!”叶锦鸿不耐烦了,冲平安发脾气,“我是你少爷还是他是你少爷?不上药了,滚出去。”
平安吓了一跳,赶紧缩着脖子退出去。
叶锦鸿越想越气,把谢迁大骂一顿,平安在外面听见了,这才知道两人这是闹翻了。
骂了有小半个时辰,叶锦鸿心里的气才顺了一些,躺在床上无事可做,就想找本闲书来看,在书架上来回找了两圈,都没找着。
他的小黄书呢?
“平安,平安!”
平安赶紧进来,垂首听吩咐。
“你动过我的书?”叶锦鸿目光沉沉,仿佛平安只要敢点一下头,他就能砍了他的脑袋似的。
“没有没有。”平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少爷您是读书人,书多么宝贵啊,我从不随便碰的。”
也对,平安是和自己一起出门的,叶锦鸿让他立刻去打听一下,看看书房还有谁来过。
平安很快就打听到了,叶锦鸿一听是苏婉容来过,顿时蔫头搭脑的,不用问,准是被苏婉容给没收了。
他摸了摸鼻子,自己都感觉自己灰溜溜的。
第58章
虽然苏婉容棍子挥得好,毕竟是个女子,从小又没干什么活儿,手上能有多少力气?
因此,谢迁虽然被她按着打了一顿,最后也只被大夫诊断为皮外伤,静心养个十天八天也就好全了。
玉姨娘趴在谢迁的病床前,哭得眼睛红红的,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掉,偏偏又压抑着不肯发出太大的声响,顶多偶尔细细地抽噎两声。
谢迁见了这副美人落泪图,心就软成一片:“别伤心,大夫也说了,我这伤好得快。”
谢太太最看不得他们这样,粗鲁地把玉姨娘往后一扯,然后凑到谢迁跟前,放开嗓子哭嚎起来:“老爷,我可怜的老爷啊,一片好心请人吃酒,怎么就招惹了那只母老虎,把你打成这样,让我们怎么活……”
谢太太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什么美人,上了三十岁以后嘴巴越来越刻薄,本来有四分的容貌,她只要一张嘴,又得跌掉两分。
再加上有玉姨娘在这里对比着,她美不过人家,就连哭也让谢迁觉得厌恶。
谢迁皱眉,拍着床板大骂:“你这是嚎丧呢?你家老爷我还没有死!”
“呃……”谢太太吓得打了个嗝,赶紧闭了嘴。
玉姨娘垂着头,在肚子里暗笑,又埋怨苏婉容下手实在太轻了,应该着实多打太太几下,最好专朝着她的嘴巴上打,敲掉那满嘴坏牙才好呢!
谢迁吼完,也觉得有些不妥。
她再怎么不好,总是占着正妻的名份的,私底下怎么打骂都行,当着小妾的面还是应该给她留点面子。
于是,他挥挥手,让玉姨娘先出去,然后吩咐谢太太:“我渴了。”
谢太太被他吼了,心里正有些紧张不安,听见还要自己泡茶,就松了一口气,赶紧倒来一杯热茶,亲手捧着喂他喝。
谢迁坐在床上,背后塞着两个枕头,喝完茶,一时想起刚才那一场混乱,就有些羞恼。
羞恼过后,又觉得有一种别样的滋味在心头。
他活到现在,还是头一回被女人追着打,若是个长相丑陋的悍妇,他直接就是几脚踢过去了,可这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啊,他也算见识过不少的女人了,容貌能与叶少奶奶相比的,还真没有。
被那样的美人追着打,他还真就舍不得跑,挨几下又怎么了,只要能讨她开心就行。
想着想着,他的嘴角就含起一丝笑意。
谢太太只当他被打傻了,赶紧去摸他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发了高热。
谢迁头一歪,躲开她的手,满脸不高兴。
谢太太讪讪的,没话找话:“这事说到哪里都是叶少奶奶不对,我还挨了她一下呢,果然是乡下人,蛮不讲理,粗鲁得不得了。该找叶家赔医药费的,这都多久了,叶少爷回家也不打发个人过来瞧瞧,这么不声不响的,难道这顿打就白挨了么?”
谢迁身上还疼着,听见她说苏婉容的坏话,他很不高兴,板着脸道:“这和叶少奶奶有什么相干?”
谢太太瞪大眼,不敢置信地反问:“怎么就和她不相干了?难道打人行凶的不是她?”
你恐怕是被打坏了脑子吧?
谢迁默了默,强行把这口黑锅按到了叶锦鸿头上:“我们哪回出去玩,没提前和你说?这事说到底还是怪叶少爷,一定是他瞒着叶少奶奶,偷偷跑出来的,这才惹得叶少奶奶大发脾气。”
自己男人的尿性如何,谢太太还是知道的,他不就是看人家长得漂亮,所以打人也变成了一种情趣么?
谢太太不屑地撇了撇嘴,道:“所以我才说乡下人粗俗没教养,哪有女人要男人的强的?别说出去喝花酒了,丈夫要是看中了谁,这做妻子的就得主动把人抬回家,和小妾一起好好伺候丈夫才是正理。”
“嗯,这一点你做得最好。”谢迁点点头。
谢太太得了这句夸赞,脸上就有些得意,下巴也抬得高高的。
没承想,谢迁话锋一转,又道:“你也说她是个乡下人,你见过几个乡下汉子有小妾通房的?能把肚子填饱就不错了。她从小见到的就是一个汉子守着一个老婆过日子,这猛地听见叶少爷在外边吃花酒,自然就恼了。”
谢太太暗暗地翻了个大白眼。
这要是换成自己,别说打他一顿,就是不小心声音高了些,他都要甩脸子给自己看,然后十天半个月不进自己这屋,只和小妾嬉笑过日子。
谢迁:“我听叶少爷说,叶少奶奶的亲娘很早就去世了,她爹为了不让儿女受后娘的折磨,就这么一直单着,这份勇气,连我都要佩服他的。”
谢太太低头抠着自己的指甲。
那的确是该佩服的,自家这个男人,你让他半个月不沾女人,他都能急疯的。
“所以,你也别总说她没教养,亲娘死得早不是她的错,多么可怜哪。”
谢迁越是这样说,脸上的怜惜就越重,心里也觉得苏婉容打人的样子实在是惹人爱,多么鲜活呀。
谢太太咬了咬牙根,强笑着问:“那现在怎么办?”
她也就是随口这么一问,不想谢迁却认真地想了想,道:“总归是我请客惹出来的祸事,凭白害叶少爷挨了顿打,你备份礼,派人送到叶府去,给叶少爷压压惊,再叫叶少奶奶消消气。”
谢太太一听这话,恨不能把手里的帕子拧烂。
怎么自己挨了打,到头来还要给行凶者赔礼?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可是,在这个家里,谢迁的话就是天意,是圣旨,谢太太不敢反驳,闷声出去准备了一份普普通通的礼,再派下人给送过去。
谢家下人上门,是平安出去接待的,问清楚后就去禀报叶锦鸿。
叶锦鸿正趴在床上养伤,一听见是谢家送来的,又听了下人的传话,尤其最后一句请叶少奶奶消消气,他就恨得不行。
“还回去还回去,不许收。”
平安问他跑腿的下人要不要打赏几个小钱,叶锦鸿把眼一瞪:“赏猫赏狗也不赏他。”
平安领命去了,谢家的下人只好原样捧着礼回来。
谢迁沉思半晌,说:“这是恼了我了,也罢,等我伤好了再亲自上门同他说。”
谢太太才不管这些,她只知道送出去的礼又回来了,家里又省了一笔破费,是个好事。
过了几日,谢迁养好伤,下贴子请叶锦鸿去外面的酒楼吃酒,叶锦鸿拒了。谢迁又亲自来叶府,门房早就得了吩咐,只推说少爷不在家。问去哪里了,就说去乡下查看田产去了。
三推四拒的,谢迁也回过味来,买了几样礼去找陆松,请他在中间当个和事佬。
陆松不瞎,那一天,谢迁本来就不应该去拉扯叶少奶奶的,你和叶锦鸿玩得再好,那也是别人的妻子,平时相互见个礼也就罢了,哪能动手动脚呢?
陆松收了礼,就替他跑了一趟,叶锦鸿这回没有借口不见,让人请他进来。
陆松进来,一看到叶锦鸿就笑,打趣他:“伤好了没?”
“哪有什么伤,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打在我身也痛在她心呢。”叶锦鸿挺直腰,努力维持自己在外人眼里的脸面。
陆松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道:“你倒是好了,谢兄倒着实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叶锦鸿挑挑眉,他才不会告诉他自己也一直躺着呢。
陆松:“我们三人一向玩得最要好,怎么我听他说,你最近有点躲着他的意思?是不是生他气了?你跟我说,回头我骂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