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拼命地刮。
雨淅沥沥地下。
隔壁院子里,墙角下躺着的小王爷静静地享受雨水的冲刷
陈溪醒来时,雨已经停了。
天方蒙蒙亮,打更的邦子声由远到近。
凭着原主的记忆,陈溪起床喂鸡,抽了柴火准备起火做饭。
“阿嚏!”
接连不断的喷嚏声从隔壁墙传来。
“小王——公子,你怎么躺在这?天爷啊,小王,公子你发烧了啊!”
小厮惊呼声传入陈溪耳中,陈溪挑眉。
那臭不要脸爬墙的不会晕了一整晚吧?
那么大的雨都没拍醒他?
黑灯瞎火,陈溪没看清那翻墙贼人的模样,原主记忆里也没有这段。
想必是个猥琐男,看这院里孤儿寡母好欺负。
以为翻墙做什么陈氏都不敢声张,若传出去,陈氏百口莫辩只能以死明志,却不曾想这屋里早就换了主人,陈溪摸着下巴对着墙看了一会。
常言道,有一就有二,无三不成礼。
这人敢翻墙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加之她昨天无意中戳到了某些不好说的位置,墙那头的猥琐男若恶意报复也是有可能的。
于是陈溪的脑子里浮现出一连串的机关设计图。
作为一名注重逻辑的作者君,为了写好每一个细节,平日里多看些书也是正常的,陈溪收藏了全套的机关设计图,随便拎一段写书里,就能水好几百字——呃,是赢得读者的夸赞。
到哪儿弄这些材料呢
叮叮当当的声音从另外一边墙传来。
陈溪眼睛一亮。
从鸡棚里捡了俩鸡蛋,洗干净扔锅里煮着,趁豆儿还没醒,陈溪简单梳洗过便去了隔壁铁匠后院。
原主记忆,隔壁铁匠是个年方十八的小伙子,跟原主一家没多大关系,陈溪敲敲门,没人答应。
门半虚掩着,陈溪推门进院。
这院子比她住的那个大上许多,院子里有颗枝繁叶茂的大树,空地上摆放许多铁具。
一个十二三的小学徒正轮着锤子卖力打着铁。
“万师傅在吗?”陈溪问。
学徒专心致志,闻声吓了一跳,手里的铁锤一个不稳,正制作的铁锅瞬间歪了去。
“啊你这婆子怎这无礼,害我失手”学徒看着打偏的锅哀嚎。
自昨日师傅从屋顶摔下醒来后,脾气越发阴晴不定,小徒儿唯恐被师傅训斥,早早起来,没想到嘤嘤嘤!
婆子?!
陈溪每听到这个称呼就有种蛋疼的感觉,只想吼一句,叫小姐姐!
二十几岁凭什么一口一个婆子的叫着!
“不可无礼!”伴随着略带稚嫩的声音,一个小男人出现在学徒身后。
说小,并不是身高,而是年龄。
看起来不过十七八的年纪,身材伟岸披着粗布外套敞着怀,依稀可见结实的腹肌,刚过变声期的嗓音没那么粗粝,却是一派沉稳。
陈溪这壳子只到人家肩膀,不知是不是被炉火烤的缘故,他的脸有些红。
意识到这就是隔壁那位年方十八的小鲜肉本县唯一的铁匠传人,陈溪做了个拱手礼。
“万师傅,我想托你做点物件,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去去去,我师傅才不接你们家的生意呢,别挡着我们铺面,一身晦气——啊!”
一桶水从头泼下,小徒儿抹了把脸上的水,无辜地看着他黑着脸拎着桶的师傅。
师傅,不是您说隔壁棺材铺腌臜晦气?
不是您说棺材铺家的寡居坐婆克夫邢子平日里要少来往?
“滚!”万师傅一脚踢开碍眼的徒儿,犀利的眼给小徒儿一种错觉,师傅是要给他踹炉子里祭祖师爷吗!!!
“不方便就算了。”陈溪不卑不亢。
她不能拿现代人的要求对迂腐的古人,她现在这个身份对这些人来说,确有不详。
人家不愿往来她也不必自讨没趣。
“方便,你将样子说与我听。”万师傅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挪开眼,走到炉前拉风箱,借着灼热的炉火掩饰他脸上的燥热。
啊~溪溪为什么那样看着他,难道她发现了他刚刚溜过去做了坏事吗?
是的,除了捅破人家窗户纸,他又做了点别的坏事。
淡定淡定,一定不要被她看出端倪,打死也不承认。
做人还是需要些底线和尊严的,他不能轻易就吓腿。
她若怀疑,全都推到隔壁的隔壁那不要脸的货身上
第109章 呆萌铁匠仵作妻(11)
刚做完坏事儿回来的小铁匠心虚,怕被陈溪看出端倪,只能佯装淡定。
眼角余光见陈溪只站在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小铁匠鼻尖冒了心虚的汗。
陈溪不知此人内心那些花里胡哨的想法,只觉得这古代少年真稳重。
在她的年代十八九的男孩还是学生,在这年代却要担负起养家糊口的重担,满脸老成,小小年纪就生了副冰块脸,看着严肃的狠
啊,她在看。
她还在看
肿么办?
她是不是发现他刚溜过去把她家院子里所有能看到的铁具,包括但不仅限于铁锹、铁爬犁、铁桶,都破坏掉了?
小铁匠色厉内荏,脸上酷酷心里虚虚哒。
为了制造跟溪溪见一面的机会,他绞尽脑汁。
昨夜送药的举动似乎没打动她的芳心。
锲而不舍的男人便想出了这么不要脸的手段。
跑过去给她家里所有能看到的铁都弄坏了。
这样她便能主动找他
现在她就在他眼前站着,可心里好虚怎么破?
小铁匠强稳住自己拔腿欲跑的冲动,并此地无银地给自己打气。
他可不是那般惧内的男子。
只是担心溪溪会跟戳那臭不要脸的一样给自己也来一下
想到昨天看到的那一幕,小铁匠那啥一紧,反应在脸上就是越发严肃。
“万师傅,你”不勉强吧?
陈溪看这家伙越来越严肃,迟疑地问。
“不。”惜字如金的男人感到她探视过来的目光,紧张的汗顺着额头往下落。
肿么办,肿么转移溪溪的注意力,有了!!!
男人刷一下,脱掉披身上的外衣,打赤膊,轮着铁锤叮叮当当。
他记得溪溪在现实里,很喜欢看有线条的男人?
铁匠打铁是不能着上衣的,如此自然又流畅,骚气又不失风度的行为,真是太流弊了。
铁匠的内心是这么夸赞自己的。
这这怕不是个心理扭曲的?一言不合就轮锤子?
陈溪是这么想的。
“你有何要求?”
“我想托你打几个物件,大概是要这样的”
陈溪把自己的要求一一说给他听。
“你这婆子,打这些做甚——”小徒儿也想脱掉身上的外套,拧一下被师傅泼的水,却被师傅凌厉地视线扫得双腿发软,渐渐消声。
“不可无礼。陈娘子你请说。”
其实,更想把陈字去掉。
娘子,啊哈~you will not get hurt~
铁匠心里情不自禁地出现这个优雅地广场舞旋律。
全然不顾一边下巴要掉的学徒。
啊喂!师傅您真不是摔坏了脑壳吗?
娘子那难道不是称呼未婚女子的?隔壁这位叫她一声婆子都是看得起她,至于这般尊敬,莫非师傅他想——
骤然,小徒儿明白了什么,看看不苟言笑的师傅,再看看风韵犹存的隔壁徐娘半老的陈婆子,难道?
这徒儿的视线忒无礼,怎就非得把他和溪溪凑做堆?他和溪溪那是原配,还用得着凑?——内心戏颇多的铁匠暗爽再心,却依然意思意思地矫情一下。
“大体就是这样,万师傅可有不懂?”陈溪被这诡异的师徒看得莫名,说完要求只想快点离开。
“无。”他惜字如金。
“费用不知怎算?”
“不急。”
给自己媳妇做点小东西,要什么钱?
更何况只听溪溪这描述,铁匠就知她要干嘛,巨型老鼠夹子改良版嘛,夹死隔壁的隔壁臭不要脸爬墙的,她不说他都愿意做啊。
无耻的小铁匠忽略他昨晚也爬墙,也在“臭不要脸”的范畴中。
风韵犹存的陈娘子走了。
心神荡漾的小铁匠硬是把好端端一个锅敲击出了娘子,啊哈的节奏。
小徒儿眼看那锅从歪了一锤便成歪了无数锤,再配合师傅脸上那恐怖如斯的表情
“师傅,你怎会对隔壁陈婆——陈娘子如此礼遇?”
“你猜。”
那锅都要被他敲出爱心的形状了,满满的都是爱啊。
“我猜这徒儿不敢随便说,要是冒犯了师傅,师傅又该踢徒儿了。”
就知道这些世俗眼光阻碍他和溪溪在这个世界的幸福!
也是,溪溪这个世界的身份选的是有些一言难尽了,但那又怎样!
并挡不住他you will not get hurt的火热之心~
“但说无妨,为师绝不责罚你。”
古代婚礼怎么办才显得隆重?
十里红妆够不够?
溪溪会喜欢凤冠霞帔吗
“徒儿猜师傅您如此礼遇陈娘子,定是合过八字。”
“嗯。”娘子,啊哈~我们为啥那么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