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婆是贱民,不是贱货。”陈溪纠正。
【我怎么觉得你这壳子看着有点眼熟在哪儿见过?】
能不眼熟么,她穿过来的这个壳子,俨然就是低配版的陈溪。
脸是照着陈溪样子拓下来的,眼睛小了点鼻子塌了点皮肤粗糙了些,但轮廓还是能看出有些像她。
陈溪本尊就等同这个陈氏开了十级美颜后的效果。
坐婆主要是官府检查女性的,活的死的都能查,如果检查男性就得仵作。
坐婆都是贱民或是陈氏这种实在没有活路的才会做,社会地位极为低。
寡居多年的陈氏丈夫西征未回,留下个遗腹女——就是未来会黑化雪地里砍人的那丫头,推算时间,这会轩辕绪刚五岁。
原主为了养活这个会黑化的女儿,只能做世人都看不起的坐婆。
剩剩想不明白它怼天怼地的大大为毛会选这个身份过来。
【大大,你这女儿可厉害了,黑化后分分钟拿人当大白菜切,身边有这么危险的人物在,你咋不弄个厉害点的金手指?】
给未来的女魔头当娘,没点厉害功夫傍身怎行!
大大没选体术相关的金手指,她选了个谜一样的金手指?!
【嗅觉屏蔽外带人形香炉这是什么鬼啊?】
陈溪呵呵。
别以为她没写过悬疑文就不知道仵作职业最大的雷区是什么,就是那股入鼻难忘的尸臭味!
吃火锅时鼻子里还留着一股尸臭味,吃饭不香活的有什么劲儿。
嗅觉屏蔽了,自己再香喷喷的,吃嘛嘛香,多好。
自己闻不到,还自带熏香功能走哪儿香哪儿省的呛别人,她实在是太有公德心了。
【仵作最怕的,难道不是见血和面对死人?】
为毛它家大大的关注点永远跟正常人不一样?
“死人已是不能开口的弱势群体了,有什么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活着的恶人。
到达目的地临河村时,雨已经停了。
临河村口小溪边围着一群看热闹的百姓。
见知县来了,临河村的里长带头跪下一片。
人跪下去后,视野开阔了。
河边歪脖树下躺着一具女尸,树上还有根悬着的绳子。
里长偷瞄了下这位新上任的大老爷,心里泛起了嘀咕。
本就是个自缢的小案,何须劳烦大老爷亲自过来查看?
不敢怠慢,把案件经过详细讲述一边。
死者是本村的王氏,与丈夫住在村东头。
辰时,本村村民发现她吊死在树上,赶紧报备了官府。
仵作先是看看死去的妇人,又走到树前查看绳索,蹲下翻看泥土,过来禀报。
“禀大人,地上有‘暖炕’掩埋的炭火,绳索亦为单系十字,可确定是为自缢。”
“坐婆有何见解?”楼知县问,一双眼却是在人群里来回游弋。
这个新上任的知县之所以冒雨赶路亲自查看一宗“自缢小案”,纯属做戏给人看的,只因楼知县接到密报。
京城某位大人物微服私访路过这,为做出勤政的姿态,楼知县不惜冒雨来这么一出。
至于为什么“微服私访”的消息会连知县这种七品小官都知道,大家都懂。
轩辕绪传给她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一段详细情况,但陈溪猜,陈氏回复楼知县,这是自缢。
她的工作就是等尸回义庄后,查看妇女产处有无痕迹,以此确定是否存在通奸,判断死因是仵作的工作。
说白了,让她过来,就是让她安安静静的做个会说好某得感情的咸鱼。
“小的有不同见解。”
此话一出,现场鸦雀无声。
楼知县一双三角眼还在巡视人群,没看出谁像大人物啊
等会,这婆子说什么?
“这是一起谋杀案。”陈溪铿锵有力道。
楼知县根本懒得关系这到底是个什么狗头蛤蟆脸案件,人家只是想给大人物看看,他好棒棒,他好勤政爱民哦,见这个卑微的婆子竟说出这番话,楼知县心里小胡子直吹。
这哪来的婆子胡言乱语
“何以见得?”若不是为了给上级留个好印象,楼知县也懒得仔细查问。
仵作听陈溪说这个,脸腾一下气涨红。
“陈婆子,你休得胡言乱语,耽误了大人查案你可知罪!”
翻译过来就是,你个老娘们竟然敢怀疑老子看的不准?
仵作和坐婆的社会地位都不高,却又因男女有别,这仵作始终觉得他是要高出坐婆一大截的,平日里也没少欺负她。
这会子见陈婆子竟当众胡说,仵作只恨不得能抽她俩耳光。
“大人是当朝栋梁,深受百姓爱戴,怎能出现冤假错案?你这是陷大人于不义!”
楼知县捋着胡子嘴角含笑,不错不错,还可以夸得更响亮些,夸到大人物耳朵里,重重有赏!
“坐婆不妨说来一听,说错也无妨,本官恕你无罪。”
“大人且看!”
陈溪抓起死者的手,“大人学富五车博学多才,小的在大人的光辉照耀下推断出此女定为他杀!”
仵作瞪圆的眼爆涨的鼻孔仿佛说着,这么不要脸又毫无节制地拍上级马屁,良心不会痛吗?
楼知县被陈溪毫无节制的彩虹屁夸得心花怒放。
只是他一双眼都要看成斗鸡眼了,也没看出陈溪举着的那只手除了有些伤痕之外还有何不妥。
陈溪把所有功劳都堆他身上,知县不懂又不好发作,只能捋着胡子示意她继续说。
第102章 呆萌铁匠仵作妻(4)
仵作跳出来争辩。
“这妇人舌头外伸,若如你所言是他杀死后再吊,绝不会有这般特征,这单系十字口又需悬空方能致死,妇人脖上勒痕向上亦说明这是自缢。”
“你说的这些,英明神武的大人岂会看不出?大人早就看穿这一切,你莫不是对大人有所怀疑?”
仵作差点晕过去,见知县脸色一沉,双膝一软忙跪在地上。
知县什么都听不懂,唯独听懂了陈溪对他红果果的赞美,看仵作便是十分碍眼。
对陈溪的话更加信了几分。
【大大,你这么会挑拨离间,不去宫斗剧里浪一下真是屈才。】剩剩觉得它家大大是宝藏gril。
不仅能当绿茶本色出演白莲花,挑拨离间和拍马屁的水平也是一绝啊,真特娘的是个人才。
“正如这蔑视大人才华的贱奴所言,妇人脖子上的勒痕向上舌头外伸,符合自缢的判断,但她却是被人以绳索套头吊在悬崖上,勒死后拖至此处。”
手指头上的抓痕就是挠崖壁留下来的。
“你有何依据?”跪在地上的仵作问。
“你还敢怀疑大人!这都是大人破的案!大人的眼就是依据!”
知县一挥手,把这质疑本官的贱奴拖下去打几板子!
安静了。
陈溪继续说道。
“地上有暖炕痕迹,诸位可曾想过,阴雨连绵,木炭随时会灭,自缢者不求今生只图来世,脚踏热土自缢来世方可衣食无忧,怎会不挑个好天自缢?大人适才一直望天,小的才有了灵感。”
楼知县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
他只是看看何时放晴,这婆子想忒多
“又见大人的视线一直盯着这妇人的鞋,猜大人定判断出这妇人鞋袜干净未沾染泥泞,所以——”
陈溪把话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一心想要邀功的知县竟还不开窍。
尴尬不失礼貌地继续笑。
古代的官儿这么好当吗?不需要简单的培训上岗吗,司法考试都没有简单的推理都不会,这铁饭碗拿的忒轻松。
陈溪心里吐槽,嘴上还要保持着狗腿。
“我见大人一直看着马,便知大人揣测她不是走过来的,她是死后被人抬过来的!”
楼知县:我没想那么多!
“大人圣明!”陈溪说完一众百姓跟着拜。
“陈氏,你查案细心,深谙本官,回去有赏。至于仵作下次再犯一并罚过!”楼知县心满意足地嗅下这些彩虹屁。
陈溪把所有功劳都堆他身上,楼知县也产生了他似乎很有才的错觉。
陈溪看向被揍了几板子又被恐吓的面色煞白的仵作,嘴角带了一抹冷笑。
【大大,你跟个小仵作较什么劲啊。】剩剩看不懂大大这番操作。
原著里没有关于这段的描写,但凭它对陈溪的了解,大大绝不是那种主动进攻的反派。
不惹到她头上,她绝不会出手,这并不是大大有多慈悲,纯粹是她懒。
“会咬人的恶犬不分大小。”
犯溪爷怒者,无论大小,一律拍死。
哪怕是仵作这种小人物,也不一定是无辜的。
一行人离去后,不远处的树林,一个身影从树上跳下来。
本想来个潇洒落地,却因雨后地滑面朝下摔去。
“小王爷您没事吧?!”小厮忙把人扶起。
“遇到这娘们我就特倒霉。”揉揉被摔疼的鼻子,看着陈溪离去的方向。
“您说什么?”小厮没听懂。
小王爷自醒来后,就常说些大家听不懂的话。
唇红齿白的小王爷轻轻捋了下额前垂下来的发丝,邪气地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