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少年抬头, 一模一样的脸上闪过如出一辙的诧异表情, 却皆未多言, 少羽转身便去寻了钦差大人。
徐康泰得了信,欣然同意, 让少羽代为辞别后便带着蓝衣卫果断离开。
坐在离去马车内的徐康泰不仅没有不满反而松了一口气。
那位爷同圣上的关系可是比亲兄弟还亲, 脾气看着温和,实则难以捉摸,且规矩颇多, 同行一路上他少不得提心吊胆。
思及于此,徐康泰长长舒了一口气,眼下终于能放松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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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梅眼见着张太医嫌弃万分的将药扔出去,将晏琮的脑袋小心揽在怀里, 紧张的问。
“不知这药有何不妥?”
张乐池冷哼:“这种药只能让他暂时感觉不到疼痛,实则分外危险,再用下去,过不了多久你就等着他瘫痪吧。”
虽然只是短暂的相处,林青梅却已经摸清楚了这个张太医傲娇的小脾气,知晓他这样说话必定是有办法了。
求这位太医办事马屁绝对是第一首要。
于是林青梅真情实感的吹嘘。
“张太医可不是那些庸医可比,想必是一定有办法的!”
张乐池眼里微不可查的多了几分骄傲,对上林青梅的眼睛之后,忽然瞪眼。
“别对老夫用激将法,没用!有是有,只是我那种特殊的生骨膏方子,其中有一味药千金难求,清香玉莲听过吗?只有在生骨膏中加入……”
林青梅眨眼:“巧了,家中还有十六朵!”
张乐池微微惊讶,顿了顿问道:“你是晏长鸿的儿媳妇?这是晏长鸿的儿子?”
林青梅更加惊讶,这个清香玉莲这么出名吗?一提名字就猜到她公公头上?
她婆婆说那清香玉莲既能入药,又是美容养颜圣品,已经让人惊讶了。
却没想到还能生骨,这可真是神花!
张乐池见她欣喜忍不住再次泼她冷水:“你可知道这清香玉莲是什么价值?”
林青梅毫不在意的点头:“千金一朵嘛!”
这有什么的,晏家财大气粗,婆婆疼晏琮,全部用来做生骨膏也没什么的。
张乐池看林青梅表情就知道她一无所知。
“我上次用到这花是在慈宁宫!”
林青梅除了惊讶都没有别的表情了,晏家不是一个小县的富商吗?怎的生意还做进了皇宫的?!
张乐池觉得面前这个蠢笨的妇人简直让人没眼看了,白了她一眼:“你不知道晏家每年的清香玉莲要上贡给宫里?”
“上贡?”
林青梅一愣,她还真不知道啊。
上贡了小傻子还怎么治?
深吸了一口气,林青梅想了想,试探的问:“每年有规定多少朵吗?”
张乐池打开一盒紫黑色的药膏低头嗅了嗅,头也不抬:“不知道,我估计不少于十朵。”
林青梅喜上眉梢,清香玉莲摘下后只要插在婆婆送来的那种特质液体中短时间也不会枯萎,所以算上自己房里那朵。
“那还剩下7朵!”
张乐池低头费力的用木勺子鼓捣着药盒里浓稠的膏药,吩咐道。
“把衣服给他脱了。”
经过刚才一番,林青梅对张太医信心倍增,对他说的话也言听计从,乖巧答道:“好。”
林青梅艰难的解开捆着晏琮的绳子。
小心的解开他的外袍,露出白玉般肌肤的锁骨,然后是亵衣,眼看就要露出……
林青梅一惊,心跳如擂鼓。
小傻子看着瘦,没想到还挺有肉,她咽了咽口水,飞快瞥了张乐池一眼,然后拉紧晏琮的领子,盖住。
张乐池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林青梅伸着脖子和张太医大眼瞪小眼。
张乐池翻白眼:“不是你夫君吗,还不敢看了?”
林青梅耳朵微红,低声道:“不是……”我是怕你看。
她不敢说完后面的话,担心说出来张太医绝对翻脸走人。
不过张乐池见她欲语还休的样子,自觉看穿一切。
他张乐池一生放\\荡不羁最爱唱反调,人越怕什么他就越喜欢逼人做什么。
于是看到林青梅害羞不敢看,他恶趣味上头,将药盒塞林青梅手里。
“你给他擦,全身都要擦遍,仔细的擦,直至全部涂黑,不可遗漏一寸……”
“噔噔噔——”
忽然马车外面被敲响。
二人谈话被打断,同时回头,来人是金叔。
“少奶奶,那位大人临时改道去石县,派人来问咱们要不要一同回石县,正好顺路可以护送咱们。”
林青梅拿着药,有种诡异的错觉,那位大人物是因为自己一行人才改道去石县的。
见林青梅不说话,金叔忍不住劝:“少奶奶,那山匪还未抓到,安全为上咱们不去一道……”
金叔的话在理,林青梅点头应了,她本就不是在犹豫是否同道之事。
张乐池叮嘱了林青梅擦药便抬步下去。
传话的少凡一见他下马车便上来拉人,张乐池到退一步靠在马车上,急吼吼。
“你个臭小子!住手啊!”
却毫无抵抗力的被拉到华贵马车前。
车内的人远远瞧见这一幕忍不住笑了:“咳咳、少凡不得无礼。”
少年闻言瞬间乖巧,收手:“是,义父。”
张乐池拍着被拉皱的衣服,吹胡子瞪眼,对马车里的人也没了尊敬。
“不知道娄大侯爷还有何事吩咐?”
车内的人对他的不敬也不恼,只问他:“那位晏家公子如何了?”
张乐池拍衣服的手顿住,语气惊疑:“侯爷……?”为何这般关心晏家少爷。
一个是一人之下的京城权贵,一个是穷乡辟谣的商人之子,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
车内人对他的疑惑一无所有,反而问他。
“有何不可说的?”
张乐池见人避而不谈,也不做多问,直白道:“神仙乏力,活下来已是不易,随时都可能瘫痪,而且脑袋出问题了,怕是难治。”
车内的人气息一顿,马车木门被打开。
车下众人一惊。
“义父/侯爷!”
一个面色有几分苍白,目光却暗藏锐利的高大男人被搀扶着走出来。
“娄嗣,你是嫌弃活太久了吗!”
张乐池瞪眼,指着男人大骂。
两个少年匆忙上前搀住男人的少年同时回头瞪向张乐池。
张乐池不甘示弱:“瞪什么瞪!再吹几次风你们就等着给这个不要命的送终吧!”
此话一出激得两个少年红了眼,双双忍不住握住剑柄,跃跃欲拔。
男人看了两个少年一眼,声音平和却威严:“好了。”
张乐池也收了声。
“你说那晏家公子回天乏术……乐池,你也无法子吗?”
张乐池一边指挥少年去拿披风,一边思索:“我可以治他的身上的伤,脑子治不了。”
娄嗣披上披风,眉眼一抬:“我记得你说过你有在民间有一个惺惺相惜的西洋郎中,擅于这方面的……”
张乐池早在看见晏琮之时便早就想过那位西洋郎中,只不过那位治病的手法惊世骇俗,治好了倒还好,若没治好可就……
他不想节外生枝。
见张乐池的神情,娄嗣便猜到结果了。
“那位晏公子的病就当是我拜托乐池你了,多费心费力。”
张乐池惊奇多时,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了。
“莫非那晏公子是您遗落民间的私生子?”
这话一出两个少年也偷偷打量了娄嗣一眼,显然也是好奇已久。
少年的小动作没有瞒过娄嗣,侯爷看了张乐池一眼,神情怪异的一笑。
“你就当做是我遗落民间的私生子去尽心便是。”
第24章 擦药
林青梅待张乐池离开便将金榜和绿环叫上马车,让二人帮忙一同搬动睡得死沉的晏琮一同擦药。
仲春时节, 天气微凉, 只能稍微揭开晏琮的衣服, 不能脱\光以防着凉。
张乐池给的药很奇特,用木勺子在皮肉上推开,很快就渗入皮肤了一般,变成一层薄薄的黑膜状,不消片刻便被将皮肤染成了黑色。
林青梅轻咳两声。
“绿环闭眼。”
绿环不知林青梅何意, 却还是乖巧闭眼。
林青梅这才目不斜视的将药仔细往胸口两\点涂抹去。
毕竟是张太医吩咐的“不能遗漏一寸肌肤”。
见胸口涂抹完,金榜搭手帮忙掀开腰腹间的衣物。
林青梅看着面前劲瘦又块块分明的腹肌,不由暗赞,小傻子不是个书生吗?
身材好像还不错, 一时间虎狼之言在心里疯狂跑马。
她想将手伸进了药盒, 然后……
最后到底还是不好意思, 最后还是用了木勺子。
来日方长嘛。
看过了晏琮的肌肉,终于理解为什么他搬动起来这般沉重了, 实心的!
等将全身的药擦完。
马车里的三个人累得喘气。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通知说要上路了。
背靠大树果然好乘凉, 一路顺利,行至中途,队伍忽然停下, 缘是之前那位大人物派出去捉拿匪徒的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