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寂静……
宋门的人,都不肯放弃矿脉的开采权。可是,宋友梅不肯移交。这是一个死结。
站在宋友梅的角度来看——
第一条路:妥协,拿一成收益,上交矿脉,从此买来自由。
第二条路:以宋泽权为人质,走出别院,自此反出宋门,飘零一生。
这两条路,哪一条路,宋友梅都不想选。
站在宋泽权的角度来看——
矿脉的开采权,已经是到口的肥肉,让他吐出去,绝不可能!忍痛拿出一成,已是底线。
至于自己的性命之忧,他赌大长老不会动手,因为他舍不下宋门、舍不下亲情!
双方进入僵持状态……
琉璃等得有点不耐烦,问道:“这个矿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都不肯放手?”
石学文比琉璃多懂一些人情世故,他从众人的话语中已经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琉璃一问,他便附在她耳边道:“这个矿脉出产黑耀石,可以说是个移动的金库。原本是属于宋爷爷的私产,但是这几年一直都由宋门掌管。现在宋爷爷身体好了,想收回矿脉,宋门不同意,所以不肯放他离开。”
琉璃瞪大了眼睛,道:“还可以这样?”
石学文看着她单纯的大眼睛,心中一软,点了点头。
琉璃右手一扬,一股土之气萦绕在手指之上。看到她身边开始弥散土黄色的气体,吃过亏的宋友松大叫一声:“不好!”便欲上前。却不料琉璃动作太快,那土之气已经越聚越聚多,扑向宋泽权,将他捆得严严实实。
宋泽权感觉自己被装进了一个□□袋,半点都移动不得,不由得大惊失色。他张大了嘴,想要说话,却无奈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说话!
琉璃喝斥道:“这么不讲道理的人,还理他做甚?”说罢,她上前一步,从宋友梅手里把宋泽权抢了过来,单手拎着这个人形大茧子,一马当先,走了出去!
僵局被琉璃打破!
唐墨染愣了一下,哈哈一笑,挽着宋友梅的手,道:“老宋,别发呆,走吧!”
宋友梅手上一轻,正有点蒙圈,被唐墨染一挽,顺势往外跨出一步。呆呆地看着娇小玲珑的琉璃,一手拎着宋门的掌门人,轻松地走在前面,半天说了一句:“好大的力气!”
石学文轻轻一笑,拖了宋泽楷,道:“走!”
就这样,琉璃雷厉风行,唐墨染和宋友梅一组、石学文和宋泽楷一组,四个男人跟在其后,就这样走出了宋门别院!
宋门的四位长老、两名武师,傻瓜似地看着掌门落在琉璃之手,被裹成了一个大茧子,头朝下拎在琉璃右手,就这样扬长而去!
拦不拦?掌门若在大长老之手,大家还敢拦,但在琉璃这个二愣子手上,谁敢动?万一她当真伤了掌门,这口锅谁来背?
琉璃一行五人出了别院,走过青石拱桥,宋友梅堂而皇之在桥中间站定,弯腰探身,敲下侧面青砖,取出一个油纸包,笑道:“我一直以为,我死了之后,它才会现于世。没有想到,我竟然有亲自取下它的一天!”
宋泽权虽然不能动弹,但他的耳朵可以听到声音,待得听闻宋友梅的笑声,他暗自懊悔:当初趁着宋友梅病重,他亲自把别院搜了一个遍,却无劳而返。怎么就没有想到,要检查一下这一座石拱桥呢?可恶!
四位长老眼睁睁地看着宋友梅将那油纸包纳入怀中,心知这应该就是大家抢了半天的黑耀石矿脉开采资质审批书。宋泽棂和宋泽椟有些眼热,对视一眼,道:“不能让他把东西拿走!”他俩正欲上前,却被宋友松大喝一声:“干什么?!没有看到掌门在他们手里么?”
宋泽棂大着胆子回了一句:“若是我们就这样让他们把东西拿走,掌门知道事后一定会惩罚我们办事不力!”
宋泽椟也点头道:“正是如此。刚才掌门即使被大长老拿住,也没有松口呢。”
宋友松展开双臂,拦住这两个年青的长老,骂道:“我看你们是失心疯了!刚才掌门在谁手里?现在他又在谁手里?这能一样吗?那个丫头就是个胆大包天的,我看她把天捅个窟窿,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若是她真的下了黑手,掌门倒是可以换,可是我的儿子呢?谁来赔!”
宋友松骂了一顿,还不解气,索性指着宋泽棂,怒气冲天地继续骂道:“我看你是黑了心肠,想篡位不成?巴不得看到掌门出事吧?你!”
宋泽棂被他这么一骂,哪里还敢接嘴,脖子一缩,嘴里嘟囔道:“篡位?我可不敢……”
就这样,宋门几位长老半点不敢阻拦,任由琉璃一行人如飞一般到了山顶停车场,那里整整齐齐排着六辆挂着唐门标志的银色轿车。唐德宏与两位唐门长老正站得笔直,安静地等待着。
看到唐墨染,唐门众人发出一声欢呼。唐德宏急急上前几步,笑道:“父亲,我们回去吧!”
两位唐门长老身份尊贵,平日里难得外出,今日若不是唐德宏诉说父亲性命有忧,他们根本不可能踏足西山。看到唐墨染安然无恙,长老们松了一口气,再看到唐墨染带来的人,却皱起了眉毛。三长老唐墨雨冷哼一声,道:“老七,你在搞什么名堂?怎么把宋门的大长老给带出来了?”
九长老唐墨岚也问了一句:“七哥,你这是……到宋门抢人么?这丫头手上抓的是谁?”
唐墨染眼睛一瞪,道:“问这么多?赶紧走、赶紧走,回家了再细说!”
唐门一向团结、护短,听唐墨染这么一说,又见他们身后的确有宋门长老追随其后,看着好像真的是唐墨染在宋门惹上了不得了的麻烦。唐墨雨一摆手,司机迅速把一辆大车的车门打开,让唐墨染一行人上了车。
宋友松在后面心急若焚,叫道:“唐长老,你们走便走了,好歹把我儿子放了啊。”
唐墨染看着琉璃,笑道:“丫头,你这把人抓来了,应该如何善后啊?”
琉璃手一松,将宋泽权这个大茧子放在座椅之上,耍赖道:“这不是你唐门要的人吗?你们处理啊。”
唐墨染哈哈一乐,虚虚一点琉璃的额头,道:“好了、好了,将他放了吧。俗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趁现在送走,我们一走了之!”
琉璃点头道:“你说了算!”她那小胳膊一伸,已经抡起宋泽权,举至车窗,作势要丢。
宋友松一看,慌忙叫道:“小心……小心点!”
琉璃大叫一声:“走!”司机是唐门的黄级武师,年青机灵,油门一踩到底,车子如剑一般窜了出去。但见“嗖——”地一声,一个土黄色的人形巨茧飞出了车窗,在空中卷起一阵尘土,遮了众人的眼睛。
宋友松和宋友柏大叫一声:“儿子(掌门)!”同时飞身而起。那大茧却越飞越高、越飞越高,根本不按照预期往下坠落。宋门两位长老只得双手下压,借力飞起,追随着大茧而去。地上还有两名长老,也赶紧双足点地,疾驰而去。
时机正好!唐门六台车接二连三地奔驰在山道上,就这样开出了西山。
大茧飞出十米之后,终于减缓了去势。但听得“啵!啵!”两声,大茧破裂,土黄色的土之气迅速散退,消失在大气、尘土之间,似乎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宋泽权稳稳地落在地上,满面铁青,双手紧握,咬牙骂道:“这该死的唐门!”
待得汽车开在了去往京城的康庄大道,车内陡然爆发出一阵爆笑:“哈哈哈哈……”
唐墨染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连笑边道:“我的天!琉璃你这一扔简直是鬼斧神工!”
宋友梅笑得比较端庄,左手握拳放在嘴边,道:“宋泽权这次当真是踢了块铁板!”
宋泽楷早就把平时的端方君子模样丢在了脑后,笑得前仰后合直打跌:“能够看到掌门被拎在一个小姑娘之后,象袋垃圾一般扔出车窗,此生无憾呐、此生无憾!”
石学文伸出大手掌,轻轻地拍了拍琉璃的脑袋,赞叹道:“好姑娘!好身手!”
琉璃有点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嘟着嘴道:“这个宋泽权,难道不可恶吗?我这已经是非常非常客气的了!”
听到她这么一说,唐墨染点点头,忍住笑,道:“的确。你们是没有见过这丫头杀人,说杀就杀了,眼睛眨都不眨!”
石学文瞪了他一眼,道:“唐老!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啊。我们家琉璃杀人,是在踢馆之战,为了救我才动手的!被你一说,好像琉璃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一样。”
唐墨染被石学文一瞪,有点不好意思,连连点头,承认错误:“对、对、对!琉璃这丫头,最是心善,她杀的都是该死之人。”
宋友梅对琉璃越发好奇了,他坐在椅中,安静地看着琉璃,声音很温柔:“孩子,今日之事,真是多谢你了。若非你出手,我下不了狠心,我们也走不出西山。若非你出手,我不可能堂而皇之将矿脉开采的权利收回来。若非你出手,我的身体也不会恢复健康……”
他还没有说完,琉璃打断了他的话,表情很严肃:“宋爷爷,刚才在你那里,我说了一句话,结果被那个掌门给岔开了。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