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武者看到这一切,嘴角渐渐泛起了一个讽刺的笑容:这个社会,就是这么功利!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值得守护!他右手感觉到何菊已经失去了意识,整个人渐渐往下滑落,抓在手上也是个累赘,索性一甩手,把何菊丢在走道之上。他脸上还挂着那一抹笑,整个人已经盯着左侧的舷窗,蓄势待发了!
眼见得中年武者准备一拳头打碎舷窗,让一飞机的人和他陪葬了。忽然,一只手从中年武者身后伸了过来,轻轻地压在他肩头,一个冷静的声音传来:“你是哪家的武师?”
事后,乘客们都说,当时心都要跳出胸口了,这一句话当真就如天籁之音,瞬间便让那名武者安静了下来。再看到说话的人——
“哗!犹如一道光,瞬间照亮了我的心。”
中年武者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从肩头传至脚底,整个人都定在走道之上,动弹不得。他心中一片苦楚,艰难地转过头去,看到是一张年轻帅气的面孔,眼睛极美,闪烁的光芒让人瞬间温暖。中年武者的声音还有些艰涩:“你是谁?”
石学文微微一笑:“青石武馆,石学文,玄级一阶武师。”
天呐!这么年轻的玄级武师!众人只觉得他宛如天神下凡,救万人于苦海之中。
中年武者为他气势所慑,讷讷而言:“齐钢,黄级一阶武师。”
石学文点头道:“失敬,我们聊聊?”他手上劲力流转,带着齐钢转过身,左手在背后冲李锦绣招了招,瞟了她一眼,道:“将你的同事急救一下,她只是闭气了,没有性命之忧。”
齐钢被石学文搭在肩头的手压住,只得和他一起往前走。他刚才情绪失控,想大闹一场,想拖着这一飞机的人一起赴死,此刻被石学文一干扰,死是死不成了,闹也闹不动了,心中五味杂陈,默默无语。
空姐们见石学文一伸手,便制住这闹事的中年武者,崇拜之心油然而生。一边在机舱之中收拾残局,一边悄悄讨论:“这个年轻的武师,真的太帅了!啊~我好想找他签名。”
经济舱的乘客见中年武者被带离机舱,向前排的头等舱走去,都长吁了一口气,知道危险已经解除。这一番死里逃生,得益于另外一位武师的出现,若非石学文出手,恐怕一机舱的人都已经死在天上了吧?想到这里,个个后怕,拍着胸口暗道:“以后,千万不要得罪一位武者……”
石学文和中年武者出现在头等舱,廖良才和陈东明有一刹那的慌乱,但见中年武者面无表情,浑不似认得自己的模样,便放下心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中年武者的故事,下一章会认真讲述。
第53章 伤心故事
廖、陈二人一见齐钢和石学文进到头等舱, 心虚至极,害怕被武者迁怒, 赶紧站起身, 道:“你们坐这儿, 你们坐这儿……”
齐钢的暴起伤人皆是起于激愤难平, 此刻被石学文左掌放在肩头,力道压制之下,只得平息了同归于尽之心, 心中酸楚:“我是个蠢人, 也是个衰人……做了一辈子好人, 却处处被人欺负,刚刚准备做一次坏人,偏偏又被高手所制。罢了!罢!随它去吧,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齐钢默然无语,对起身让坐的廖良才、陈东明连眼风都没有一个,倒是石学文看了一眼廖、陈二人, 面上似笑非笑,右手轻轻摆了摆,道:“行, 你们好自为之吧。”
廖、陈二人听着他这话意味深长,心跳如擂鼓。刚刚两人说话根本就没有避人, 估计石学文什么都听在耳朵里了。天朔集团聘请武师当保安,月工资只有几千;武师之子死于商场门面的广场,竟然只赔了五万。这个事儿若是传到武者世界, 必将掀起轩然大波。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善后?
想到刚刚自己还在心里暗暗鄙视:“别看长得帅,还不是个穷鬼?”
想到刚刚对方自我介绍说:“家里留了点产业,守着过活。”,两人还嘲笑了半天,以为是个无用的二世祖,真恨不得抽自己几耳光——
穷鬼?切!人家是个武者,是个一出手就制服了齐钢的玄级武师!
我让你看不起人!我让你狗眼看人低!人家那祖上,是武师!留下的产业,是武馆……
廖、陈两人内心世界波翻浪涌,面上却恭顺无比。他俩乖乖地让了开来,中年武者齐钢被石学文搁在肩头的手轻轻一推,坐进了头等舱的座椅之中。
石学文观察到他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方才放开手。齐钢觉得肩头巨力倏忽消失,整个人变得轻松,行动也恢复了自由,顿时心灰意冷,看着石学文,道:“你才多大?怎么就是玄级武师了?”
石学文想到琉璃,眼神变得温柔,他伸出手,拍了拍齐钢的胳膊,安慰道:“慢慢来,只要有合适的功法,总会晋级的。”
齐钢摇摇头,双手死死地捧着包裹,道:“没有用的……没有用的……我答应过她,永远不再习武,就做一个普通人。”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中年潦倒的汉子,触动了石学文曾经的伤疤,他看到齐钢,就仿佛看到曾经在武馆苦苦支撑的自己,到处都是嘲笑与轻视,生活似乎永远没有光亮。石学文低声道:“这个包裹里,是你的儿子?”
齐钢伸手将包裹外面的帆布袋子打开,里面是一个黑色的、小小的骨灰盒。他轻轻抚着骨灰盒,眼泪夺眶而出,落在盒子上。
真的是一个非常悲伤的故事……
齐钢是齐门的一名武师,二十五岁便已在武学厅登记备案,成为一名黄级一阶武师。那时的他,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娇妻美眷,正是人生最欢乐的时光。一年之后,他的孩子出生了,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男生。按照门派的谱序,他给孩子取名齐景杰,期盼儿子也能成为一名武者。
他一心要出人头地,在武馆埋头苦练,因为没有时间陪伴妻子,内疚的他买了大房子,请了保姆,将妻子和儿子的生活安排得十分周全。可是,作为一名武者的他,将自己的时间都奉献给了修炼、竞技、提升,却忘记了,自己的家人更需要守护。
他请来的保姆,看着忠厚老实,没想到竟然暗藏祸心,趁妻子没有注意,偷偷把儿子杰杰抱走了!
当妻子打电话向他求救之时,他正在参加武馆的初选竞技,为获得参加市级武学大赛的资格而努力。等他回电话过去之时,竟然是医生接的,医生告诉他,妻子心急如焚四处寻找儿子,被疾驰而来的卡车撞倒,生命垂危。
齐钢赶到医院之时,妻子已经进入弥留之际,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眼睛里满是谴责与伤痛,只留下一句话:“一定要找到杰杰……”
跪在妻子的墓碑之前,他心痛欲裂、后悔莫及,他恨自己为了追求武学晋级,忽视了妻子与儿子;他恨自己请了一个蛇蝎心肠的保姆,竟然偷走了自己的宝贝;他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妻子,让她意外而亡。
他发下毒誓:此生不再习武,不找到儿子绝不罢休!
就这样,才二十七岁的他,便退出了武者世界,归隐普通人的生活。他四处流浪,打听儿子的下落,可惜他知道的信息太少,人海茫茫,一时半会哪里能够找到儿子?
后来,他捡到一个因为有先天性心脏病而被遗弃的男孩,起了恻隐之心,收养了这个孩子,取名齐寻杰。寻寻非常乖巧,做了手术后依然需要长期调养,不能剧烈运动。
为了稳定,他在天朔集团下属的虹发商场当了一名普通的保安,因为工作轻松,可以把儿子寻寻带在身边。却不料天意弄人,他带着寻寻在广场玩耍之时,恰遇小偷下手,他这边捉住小偷,那边便听说:儿子在广场奔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摔倒,意外身亡!
他不知道他应该恨谁,恨商场吗?恨那个小偷吗?恨那些在广场和寻寻一起玩耍的小朋友们?好像都不对……似乎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没有看好儿子寻寻。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不详的人,身边亲近的人都会遇到厄运。
他是京城人氏,妻子的墓地也在京城,这次他准备带着寻寻的骨灰,到妻子的坟前自杀,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累、太辛苦了……
说到这里,他面露苦笑,闭目长叹:“我早就不想活了,下了飞机你们就把我交给警方吧。这次幸得你拦住我,至少我没有成为一个恶人,将来在地下见到妻子,不会被她厌弃。”
听到这里,坐在隔壁的琉璃问了一句:“偷走你儿子的保姆,叫什么名字?”
齐钢心中一突,道:“我看了她的身份证,她叫吴春容。”
石学文“啊!”了一声,看向琉璃,琉璃点了点头。石学文伸出手,压在齐钢的胳膊之上,防他暴起伤人。他嘴角含笑,看着齐钢道:“齐兄,或许我们有你儿子的下落……”
齐钢看他们二人眼神不对,一颗心七上八下。经受了太多次失望之后,他早已对找到杰杰不存指望。青龙大陆横跨四个板块,下辖三十五个省,近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到哪里去找到那个偷走儿子的吴春容?他一个省一个省、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搜寻,共找到一千六百六十三个吴春容,可是……都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