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琉璃没有醒,她有呼吸、有心跳,就是……没有灵魂。
石学文转过头,恶狠狠地看向莫心辙:“你!你杀了琉璃,你害死了你自己的女儿。”
莫心辙还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什么琉璃,什么女儿?我只是顺手帮你们赶走了一个异界灵魂。”
这一下变故陡生,莫唯也措手不及,她察看了琉璃的情况,渐渐从心慌意乱的状态中恢复了冷静,道:“她的灵魂被强行驱逐,人还没有事。先护着这个身体,我们再来想办法。你别急,会有办法的。”
石学文狂跳的心,渐渐生起了希望:“你不是会灵魂召唤术?你赶紧把琉璃的灵魂召唤回来吧!”
莫唯摇摇头:“我只能以自身为容器,召唤灵魂,而且这个灵魂是谁,我并不能掌控。”
石学文看向莫心辙,语带哀求:“你,你是她的妈妈,你来想办法。”
莫心辙这个时候,脑子才慢慢灵活过来。她从床上跳了起来,狂叫道:“妈!妈!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待听完莫唯的话,莫心辙又痛又悔,在屋子里团团乱转,嘴里叫道:“我的宝宝、我的宝宝,她竟然长这么大了!我该死,我该死啊。”
石学文抱着琉璃,冷冷道:“要死,也得先把我的琉璃还回来再说!”
莫心辙坐在冰冷的地上,摸着琉璃的脸,喃喃道:“我来想办法……让我想想,灵魂召唤?不行!灵魂束缚?不行!灵魂献祭?唉,也不行!”她抓着头发,尖叫道:“我的脑子里,只有这些,我想不出办法!”
莫唯看她情绪激动,怕她疯病又犯了,忙扶她起来,柔声安慰道:“别急别急,我们慢慢想办法。”
石学文等待了半天,见这两个女人束手无策,一颗盼望的心,渐渐冰冷。他抱起琉璃,走出卧室,越过茶室,穿过长廊,来到了总部大楼的广场。
唐墨染一看这情形,大惊失色,冲将上来,急问道:“怎么回事?琉璃怎么了?”
石学文面沉如水,道:“先回去,我们路上说!”
等到莫唯和莫心辙跟着跑出来,石学文一行人已经离开。莫心辙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母亲:“妈,我是不是做错了?”
莫唯叹了一口气,道:“你啊!总是这么莽撞。”能够怎么办?自己心疼莫氏女的命运,对女儿呵护备至,却养成了这么一个性子,酿成今日之祸,怎么办?只能尽量弥补,努力想办法救活琉璃了。
终于回到青石武馆,石学文方才松开手,将琉璃安放在床上。这一路上,千里奔波,他一直不肯撒手,他得保证琉璃即使是昏迷之中,也要得到最好的照顾。喂水、如厕、擦汗,他事事亲力亲为,绝不假手于人。唐墨染想劝他休息一下,他却无论如何不肯闭眼,就怕一闭眼,琉璃回来了,自己却不知道。
石学文牢牢地记得,琉璃曾经告诉过他:“如果我真的回去,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回来,你等着我。”
石学文看着琉璃紧闭双眼,伸手抚了抚她额角的碎发,弯腰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道:“未来世界科技发达,琉璃,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我等着你!”
事实上,未来世界的科技虽然发达,却没能及时送琉璃返回。
琉璃提交了申请,要求回到原本穿越的世界,却不料被教授告知:当初预定的穿越地点,是古代武侠世界,她之所以会到达青龙大陆的天启1020年,是因为莫琉璃的灵魂召唤,在时空乱流之中被强行转换穿越方向所致。琉璃要去的时空,坐标点不清晰,无法准确到达。若是贸然穿越,琉璃的灵魂有可能会消失在异时空,这一点,教授们也很抱歉。
琉璃很惶恐,她每天机械地训练、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等待着教授们的研究成果。光脑小七并没有跟着回来,这让琉璃在未来世界的学习变得艰难起来。即使是好友珍珠的安慰,也不能让她的内心平静下来。夜晚,抱膝仰望着广袤神秘的天空,琉璃想哭:“我的亲人,你们在哪里啊?”
琉璃的亲人,都在做什么呢?
青石武馆的每一个人,都在等待琉璃的回归。小七说:“不要紧,琉璃肯定会想办法回来的。我们要做的是:保护好她的身体,给琉璃一个良好的环境。”
有了小七的话,大家都安心了。青石武馆都把琉璃和身体当做宝贝,小心呵护着。石学文把卧室用鲜花、盆栽、瓜果装点得生机盎然,衣服被褥均用最精致的丝绸所制,常换常洗,娇养着植物人一般的琉璃。
石嗣用木之气帮琉璃滋养身体,坚持每日三次。在木之气的滋养之下,琉璃的身体状态极佳,所有的基本机能都非常稳定,即使是没有意识,但呼吸、进食、代谢都很正常。
一个月过去,石嗣惊喜地发现,师娘小腹有一个小光点,在欢乐地吸收着自己的木之气!琉璃有孕了,这真是个鼓舞人心的消息。
就连莫唯,也觉得有了新的希望。莫琉璃出生之时,唤醒了自己,或许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她的到来也将唤醒琉璃?有了这一份新的希望,青石武馆又进入了欢乐的等待状态。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莫唤,出生了。
不出所料,是个女儿。只是可惜,莫唤的哭声并没有唤醒琉璃。石学文有些失望,但对于女儿的到来,非常欢喜——这个世界上,他终于拥有了自己的孩子!这是他和琉璃的孩子。石学文让她随了母姓,只希望这个孩子的出生,可以召唤来琉璃的灵魂啊。
这个承继了所有人期待的孩子,一出生,就让人心惊肉跳。
因为石嗣坚持每天用木之气梳理琉璃的筋骨血肉,莫唤的先天之气过盛,她竟然和琉璃一样,天生神力。她撕毁了无数件衣服、压塌了无数张小床、把所有照顾她的人打得鼻青脸肿。小石榴每天只得先给自己笼成一层土之气,才敢靠近莫唤。
因为身负莫氏血脉,莫唤还在襁褓之中就开始嘀嘀咕咕,她的身体里经常冒出些奇怪的声音,一会是苍老的老者,一会是娇嘀嘀的女子,一会是声宏如钟的糙汉子,一会是天真无邪的小儿。但奇怪的是,莫唤似乎天生就不怕这些异世界的灵魂,她咯咯地笑着,一挥手就能召唤来一个,一踢腿就能赶走一个。
石学文抱着这个让人又疼又爱又无奈的娇宝贝,着实头痛:“我的乖乖,你什么时候可以唤醒你的娘亲大人啊!”
一年过去,莫唤出生,琉璃没有醒。
两年过去,莫唤周岁,琉璃没有醒。
三年过去,世界武学竞技大赛在即,已经是天级二阶武师的石学文,不得不离开琉璃,远赴玄武大陆参赛。他抱着已经开始在地上蹦哒的莫唤,看着琉璃那平静的脸,微笑道:“琉璃,你等着,我给你拿个世界冠军回来!”
小七,并没有离开,它依然是一只可爱的小八哥,曾经石榴是它的坐骑,现在它是莫唤的仆人。可怜的它,被莫唤奴役,指挥着它唱歌跳舞,扮逗笑的小丑,如果它不干,莫唤就威胁要捏死它。迫于莫唤的神力与淫威,小七没有骨气地屈服了,它现在是小朋友的忠诚玩伴。
石学文走了,石嗣被留下照顾师娘,他的木之气越来越娴熟,已经是地级二阶武师,一等一的武医了。
两岁的莫唤,是青石武馆的小霸王,她平日里听得最多的,就是父亲和师兄师姐们说的:“莫唤,你能不能让你的妈妈快点回来?”
莫唤很聪慧,得益于她时不时召唤而来灵魂,她懂得很多。她知道那个每天躺在床上,吃饭喝水都要爸爸喂的妈妈,灵魂不见了。她知道大家都在等待自己成长,可以把妈妈唤醒。
爸爸去比武了,带着石梧、石棋,说要拿个世界冠军回来,青石武馆的其他人,在会客厅装了投影,看实况转播。莫唤悄悄地推开了妈妈的房间,对守着床边的郭亦湘婶婶说:“我来陪着妈妈。”
郭亦湘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大花朵衫子的小粉团,爱得不得了,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唤唤,你来了?乖,过来,你坐在这儿。”
莫唤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头上扎的小辫子晃悠晃悠,脖子上挂着的金玉锁片亮闪亮闪,一双手工做的虎头小布鞋精致可爱。莫唤长得更像爸爸一点,尤其是那一双琉璃般璀璨的眼睛,再加上她那张甜甜的小嘴,简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如果一定要在她脸上找一点与琉璃相似的地方,那就是挺翘的鼻子,鼻头圆圆的,笑起来显得非常俏皮。
琉璃是石学文的命,莫唤是石学文的命根子。这两个女子,是石学文此生最重要的骨血至亲。
莫唤被郭亦湘抱起来,放在床上,挨着琉璃坐着。莫唤很乖,伸出小手轻轻地捶打着妈妈的胳膊,嘴里叨叨着:“妈妈,唤唤来陪你了。唤唤今天很乖,你今天乖不乖啊?”
看莫唤如此听话,郭亦湘有些心疼:“到底是没娘疼的孩子,多懂事儿啊!”她完全忘记了,平时莫唤在青石武馆胡作非为的时候。
郭亦湘问莫唤:“乖乖,你饿不饿?我给去拿碟糕饼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