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奇怪的是,她身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传说中的撕裂一般、卡车碾过,通通都不存在。只她的脑袋隐隐作痛,嗓子也干得想冒火。
所以,姜漱玉一时也拿不准,她和皇帝究竟有没有做不可描述之事。
有可能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只是做了一场春梦而已。当然也有可能她天赋异禀或者皇帝体能不太好,所以不像书里写的那么夸张。
不过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看时间明显快要上早朝了。而他们这样,最好还是别让让人看到。
悄悄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皇帝,姜漱玉慢慢掀起了被子的一角,打算悄悄溜走。
然而她刚动身,还没从皇帝身上跨过去,他就睁开了眼睛,目光沉沉,直视着她,声音嘶哑:“阿玉……”
“早上好……”姜漱玉扯了扯嘴角,试着跟他打招呼来掩饰尴尬,还挥了挥手。
赵臻没有说话。
姜漱玉一颗心砰砰直跳,她刚抬腿,脚腕却被忽然抓住。
习武者的本能让她体内真气防御,然而仅仅是一瞬间,她就又反应过来,这只手是皇帝的。
于是她匆忙收敛了真气。不过就在这犹豫的间隙,她已失去了先机。
他这么一拉一带,她脚下不稳,本就弯着腰的她直接跌在了他胸膛。
赵臻“嘶”了一声,眉目间不见丝毫怒气。他勾了勾唇,声音温和:“你跑什么?没人教过你吗?不能从朕身上跨过去。”
姜漱玉撞在他胸膛,只觉得硬邦邦的,和他这个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她愣怔之际,头上一阵酥麻,竟是皇帝摸了摸她的头发。
两人头发都散着,她秀发落了他满怀,有些微头发缠在一块儿,平白多了一些缠绵之意。
两人四目相对,姜漱玉的脸腾的红了,结结巴巴:“我们,昨晚,我没有,什么,什么吧?”
“什么?”赵臻似笑非笑,说话间他的手已经滑到了她腰间。
腰肢纤细,他握着便不肯再松开。
姜漱玉还半趴在他胸口,对这样的危险姿势无法接受。她又不能伤了他,只扭动着身子,想挣开他的束缚。
然而她刚一动,就发现不对劲儿起来。他的神色忽然变得怪异起来。
而且,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这辈子学武时了解过人体,上辈子初一也学过生理卫生课,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少女,她很快就猜出了这是什么。
尴尬、恐慌和无措交织,姜漱玉脑海里瞬间涌上杂七杂八许多念头。
偏偏赵臻还在问她:“你昨晚梦到了什么?什么亲兄妹?”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萦绕很久了。
姜漱玉想到昨晚的那个梦,脸颊更烫了。皇帝连亲兄妹都知道,那是不是说明有一部分其实不是梦?
所以她跟皇帝昨晚到底怎么样了?
她略一用力,从他身上起来,口中胡乱说道:“没什么,做梦呢!”她也不敢再坐在床边穿鞋,直接赤着脚下床。
两双鞋子一双大一双小,并排放在一处,颇为和谐。
姜漱玉想了想,还是回来穿鞋。
她的外衫也不知在何处,就这般只着中衣站在地上,长发柔顺,披在背上,倒真有点事后清晨起床的样子。
赵臻斜躺着看她,略略放心,却有似笑非笑问:“哦,所以你梦里也要朕抱你,让朕亲你,说你爱惨了朕?”
姜漱玉视线逡巡,也没找到外衫,冷不丁听见他的话,暗暗一惊,想分辩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干巴巴道:“没,没有……”
然而她目光微转,却正好落在铜镜上,镜子中的她脖颈处赫然有一个红点。昨晚的梦境再一次浮上脑海。
她捂住了自己的脸,有心想问皇帝怎么能趁人之危,但是又无法问出口。如果她真的央求着他抱她、亲他,让他拒绝她,难度也很大吧?
“没有什么?”赵臻追问。
韩德宝的声音蓦地响起:“皇上,该起身了。”
“知道了。”赵臻声调微冷,又冲姜漱玉招一招手,“来,扶朕起来,肩膀都快被你撞散架了。”
这话听着说不出的暧昧,姜漱玉木着脸,只当是没听见。
赵臻扬声道:“进来伺候。”
听到脚步声响,姜漱玉直接蹭蹭几步,躲到了床帐后。
韩德宝领着几个太监进来,他们端着洗漱之物以及皇帝服饰:“请皇上更衣。”
赵臻只轻轻“嗯”了一声。
“咦,娘娘呢?”韩德宝好奇地问。
床帐适时地一动。
赵臻瞥了那个方向一眼,低声道:“等会儿吩咐人拿衣裳过来,悄悄的。”
韩德宝心知肚明,只应了声“是”,不再说话。
赵臻穿好衣衫,整理妥当,望着床帐的方向,慢悠悠说了一句:“乖乖等朕回来。”
皇帝上朝之后,卫福命宫女拿了衣裳过来,就放在床畔。因为提前得了吩咐,她也不整理床铺,放下衣服后,就匆匆走了。
姜漱玉从床帐后走出来,心想:掩耳盗铃、自欺自人,原来我也是个胆小鬼。
她自己慢慢穿衣裳的时候,低头查看了身上,发觉除了脖子的吻痕以外,没有别的痕迹。结合她被迫趴在皇帝身上时的异样感觉,她比较倾向于她和皇帝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但问题是,两人同床共枕睡了一夜,这也很不应该啊。
这样下去,他们还怎么相处?
姜漱玉觉得自己头都大了,有点后悔自己当时没先发制人,质问皇帝是怎么一回事。那样的话,她也不会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
她慢悠悠穿了衣裳,嗯,领子有点低,她还得遮一遮。
姜漱玉洗漱过后,扑了点粉来遮掩脖子的吻痕。但她神思不属,也不想静待皇帝下朝,徒增尴尬,干脆离开汤泉宫,再次去拜访宁阳公主。
她昨晚喝醉了,也不知道公主怎么样了。
宁阳公主也醉的不轻,喝了醒酒汤后睡了一觉,已经醒过来了。今天天气不错,她让人搬了藤椅在院子里,她半躺在藤椅上,双目微阖,听宫女在旁边读风俗故事。
姜漱玉过来时,看见这样的画面,也不忍打扰,就驻足听了一会儿。待故事讲完,她才重重咳嗽了一声。
宁阳公主睁开眼,看见她,有些意外:“酒醒了?”
“嗯,醒了。”想起昨晚的醉态,姜漱玉颇觉不好意思,“公主头疼不?”
“你头疼?”宁阳公主瞥了她一眼,正好瞥见她耳后的一个红印,微微一怔,掩唇而笑。
她毕竟嫁过人,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宁阳公主有点想笑,念及旧事,心中颇多感慨。想当初郑氏名义上还是淑妃时,两人不解男女之事,如今时过境迁,他们倒是都明白了。
“没有啊,我不头疼。”姜漱玉摇了摇头。
宁阳公主指了指身旁的椅子:“你坐吧。”待对方落座后,她又关切地问:“皇上有没有说过你的身份的事?他有什么安排?”
总不能真让郑氏做个见不得光的女人吧。
皇帝也是,不太上心啊。
姜漱玉低着头,心说,身份?她现在一人顶三角,算不算?不对,她已经不仅仅是宫女、太监和侍卫了,她昨晚还跟皇帝同床共枕呢。
一想起来她就脸颊发烫。
说好的到一年就走的,这才不到一个月,两人的纠缠就越来越多了。
她不敢想象,待满一年会怎么样。
可是,她要皇帝给她解蛊,又不能直接走掉。而且她已经待了快二十天了啊。
宁阳公主见她低下了头,只当皇帝不曾提过,心头涌上淡淡的心疼。公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担心,皇上那儿肯定有安排。”
姜漱玉“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宁阳公主仰头看着天,忽然感叹了一句:“皇宫的天空,只有这么大一块儿。”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四四方方。
姜漱玉也跟着抬头看天,确实不够广袤,不过她站在房顶上时,看到的要大得多。当然,远远比不上她在彤云山时看到的。
她有点恍惚,看一眼还在出神的公主,悄声道:“这是因为建筑物的遮挡。旷野里天空看着大,站在高处时,天空看着也广阔。”
“嗯?”公主挑眉一笑,“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整天在这儿待着,也挺没趣的。”
姜漱玉心里一咯噔,疑心自己说错了话,她可不是要撺掇公主出逃啊。
然而,接下来,她却听宁阳公主道:“我吩咐人备车马,咱们出宫一趟,就在皇城附近走走。”
“啊?”姜漱玉讶然,“公主!”
“放心,我心里有数,以前我做姑娘的时候,也悄悄出宫过。”宁阳公主说话时脸上流露出怀念的神色来。
不过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她十五岁上被迫嫁去漠北,辗转回来时,心性已与那时不同。回宫一年,再没出过皇宫。今天坐在藤椅上仰头看天,才想起来出宫转转。
姜漱玉小声道:“不是,我的意思是看好马车,容易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