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 皇帝的心情不佳。
这个时候进言不是十分恰当的时机，但是再等说不定情况更糟。
这天, 四阿哥偕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还有姜太医进了乾清殿, 把牛痘的法子详细禀明，姜太医仍是详细阐述。
康熙本恹恹的双瞳，在听见周边已有百姓受益的时候, 看见治愈的数据, 他是个爱好科学的皇帝, 亦十分看重数据, 当即表示他要前往一观。
深知汗阿玛的行动力，四阿哥表示他们已准备妥当, 只待龙体安泰, 即可启程。
康熙这头晕太医也没说出个由头，倒让康熙心中郁郁，这才久久不愈，如今人逢喜事精神爽, 过了数日，他便去到了“牛圃”。
见一切如同他们所言，见受益百姓们齐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龙心大悦，一下赏了姜太医金银财帛，又开口问，三位阿哥想要何赏赐。
四阿哥自然回答本分之事，勿需领赏。
十三阿哥亦同。
罗协则是跪下，声音响亮：“汗阿玛，儿子可否先求一事，如今心中不知，来日再提。”
康熙听了，眉头一挑，似是不悦，想起方才许多次他问及之后的推广，姜太医第一时间都是看向一旁的十四阿哥，胤禵才将自己的想法简单列述。
其实这些法子四阿哥都依罗协之言写在折子里，康熙察言观色，他大抵是想找出这件事背后真正主推之人。
如此看来，又是这位看似低调，实则总是一鸣惊人的小十四。
他反而哈哈一笑：“行，你这小子胆子不小，朕应了。”
“谢汗阿玛！”罗协又爽快谢恩。
“此事，朕替大清子民感谢你们。”康熙皇帝郑重道。
一地人都跪了，大呼“皇上英明”，要不说康-师-傅能做那么久的皇位，这收服人心的手法三言两语，四两拨千斤，娴熟得很。
*
康熙回城路上还给他们留了惊喜，将先前就拟好的旨意发了下去。
三位阿哥回去都接收到了自己即将有一位新的侧福晋的消息。
四阿哥问过四福晋的意见，便留下了。
前头十二阿哥的侧福晋刚过了门，十三阿哥倒也自然受了。
唯有罗协如临大敌，连忙让人去了解他这位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员外郎明德之女，是个中规中矩的家族，口碑亦不错。
罪过罪过，但他实在无福消受，对不起了。
想了想，次日他下了学后摸到了钦天监家里，并在系统的插手之下达成了他想要的效果。
当晚回去后，罗协便“病”了。
他先写信告诉云璃，自己想她了，还没来得及送出来，府邸便有了访客。
四阿哥听说弟弟病了，便又连忙赶来：“这几年，你身子骨得不错，甚少生病，怎的又不舒服了？”十四阿哥从上次中毒后，更加勤快锻炼身体，如今还算康健。
“哥哥，我头疼，可能是昨日赶去牛圃，受了热。”
四阿哥一手摸上他的额，再细看了几下，便沉下了脸：“十四，你有事。”
罗协知道被拆穿了，怎么他第一次装病就被发现了，四阿哥这目光如炬的技能到底是怎么练就的？
“哥哥……”犯错先撒娇就是了。
“跟你昨日向汗阿玛求的恩典有关？”
“实不相瞒，哥哥，我认定完颜氏嫡女一人，不想后院之中再有旁人相扰，所以这侧福晋弟弟消受不起。不仅是如今的侧福晋，往后十四的后院亦不会再有其他女子。”
胤禛听了久久没有缓过神来，他的亲弟弟居然是个情种。
当年顺治爷独宠董鄂氏，可惜皇贵妃命如纸薄，生下孩子殇了，她便也跟着去了。
顺治爷差点没跟着心灰意冷出了家。
这件事，在年幼的康熙皇帝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痛，康熙圣心□□，情种是他心里的一块硬伤。
连带董鄂氏一族在康熙朝都不怎么得待见。
再往前，皇太极、多尔衮亦都是情种，他们大清朝皇家可谓情种世家，没想到他们这一代的情种落在了十四阿哥头上。
胤禛冷眼看着，汗阿玛是个雨露均沾的，德妃娘娘受宠源于她的温柔本分和不失本心，她对自己的天子丈夫信任度可以说极低。
皇子身来地位尊贵，婚姻亦是政治的一部分，想要女人，很简单。
可想要和心爱的女人独守一生，从前朝之事来看，都极为不易。
皇太极、多尔衮、顺治帝都受过极重情伤，其中种种内幕今人亦难以评说。
更何况在这些故事里，情种皆薄命，却又最为人津津乐道。
世人都想知道，身为其中人，他们是否后悔曾经抉择？
“十四，你这条路，不好走。与众不同，本就难成。”胤禛不觉得如此想法有错，只是难行，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先前顺治帝虽然独宠，但在皇贵妃之前亦是有两任皇后，多任妃子的，只是后来才六宫粉黛无颜色。饶是如此，都被世人记了许久。
十四如今只是皇子，但若是独守一女子，他扛得住，这名女子都不一定扛得住。
后院之事，世人惯会在女子身上做文章。
“我就哥哥与众不同，不会反对。我知道不容易，所以想试试，实在难成，再做他法。”罗协知道他能成功，而且完颜云璃和他想法一致，断不会不明白他的苦心。
四阿哥叹了口气：“你这些心思，算计在后院之中，可惜。”
“待十四再大个两岁，就到户部帮哥哥的忙。”
“好。”四阿哥点头，“哥哥等你。养好身子，别真的病了，到时我让十三带你跑马。”
罗协：……胤祥跑马不要命的。
“弟弟省得。”
罗协送走四阿哥，这才将书信寄出。
等待宫中的消息。
钦天监应该很快会到永和宫，然后就看他最强助攻德额涅的了。
果然不出数日，罗协被宣进宫，康熙在后花园池塘边等他。
“病了？”
罗协点头：“启禀汗阿玛，已大好。”
“你额涅说，朕赐的侧福晋与你八字不合，钦天监还跑过来跟朕提，你这几年命犯孤煞，不宜多娶，否则短命。”
罗协跪倒：“儿子惶恐。”
“朕看，你早想好？”康熙投食鱼儿的手这才停下，转头看他，目光炯炯。
“汗阿玛，儿字有一事请求。”罗协便就跪着没起了，“儿子愿守十四福晋一人，以安圣心、以成孝心，望汗阿玛成全。”
“不过术士之言，朕不信。喊你进宫，是让你不要偏听偏信，朕的皇子，人中龙凤，何来惹煞之说？你这些年身子养得不错，想来都是荒诞。”康熙示意梁有功扶起十四阿哥。
罗协就势起身：“汗阿玛，前些日子，您许儿子一事，可还有效？”
康熙气笑了：“天子一言，原来你挖好了坑等着朕。”
这话表面上很重，但罗协莫名听出了几分宠溺的意思，看来牛痘之法真让他长脸了。
事不过三，这小儿子一而再再而三造势惊人，不过提一个独娶，想来是从来宝贝小儿子的德妃妇人之仁。康熙如今看重十四，不妨许诺，往后的事谁说得定？不要侧福晋而已，又不是不能纳妾，年少方刚，一时情迷或者偏信倒也无妨，他多调-教一二便是。
“儿子不敢。”
“罢，过几年再看吧。”
所幸旨意还未递给下面的官员，于是舒舒觉罗氏在此事中也被摘了出去，没有影响到姑娘的嫁娶，那便是万幸。
获了恩准，罗协又忙赶到永和宫。
德妃娘娘是担心的：“这样，完颜氏压力过大。”
“儿子会好好为她分担一二。”
“若是子嗣……”
“此事儿子会努力。”罗协都一一对应，“额涅，恕儿子无礼天真，宫墙之内无真情，或许宫墙之外仍有几分，儿子想努力一把。”
德妃一时情动，多少年了，她早已忘却此字：“你既想清楚，额涅便不阻拦，只是日子还长……罢了，天有些凉，你早点出宫。”
罗协见德妃还是担心，还和她磨了好一会儿，将人哄笑了才出来。
胤祥在十四府邸等着他：“听说你不要侧福晋？怎么，她不如你意？”
“不是，只是我太喜欢完颜氏，不想她难过。”
胤祥：……十四这脑回路跟他们的好像都不一样。
“那丫头给你吃什么迷魂药了？”
“十三，你也没少看我的纸画，怎么这三观，不太正确？”
十三翻了个白眼，他见四阿哥不管，便不再多言，只是胤祥内心倒也立了个绝对要洁身自好，好好对待自个儿福晋的想法，他就想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何门道，值得十四如此费劲心机。
这件事到底没有张扬，人人只道十四不得宠，亦或是身子实在孱弱，无法享受齐人之福。
完颜氏的母亲知道后，还担心许久，完颜云璃不敢和母亲说实话，只让母亲放心。
何况婚事已定，完颜夫人也只是说说而已。
*
金秋时节，十二、十三、十四阿哥陆续完婚。
既然是阿哥们一齐举办婚礼，一切规制由内务府拟定，罗协不敢十分出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