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肆知道郗酒骨子里很不乖,但没想到她竟然也这么叛逆过。
吃喝玩乐泡男人?
谢肆看向独自留在诊疗室的年轻男人。
看不清脸。
但谢肆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酸味。
勾唇,活该。
第四次场景转换,奢侈品店,劝说郗酒参加按时出席画展的教授正痛心疾首:“你啊你!玩物丧志,自我堕落,毫无上进心!以后我再也不会管你了!”
郗酒对此毫不在意,在教授被气走以后,带上保镖进军下一家店。
这是谢肆曾经看过的。
谢肆跟在她身后。
郗酒刚出这家店,并停住脚步。
她面前不远处站着一身西装,身材修长堪比模特的男人。
愣了一下,勾起唇:“教授是你找来的?”
男人没有说话。
郗酒走近他,一点不顾忌橱窗里还有店员在往外看。
“你想让我参加画展?”
男人依旧没有说话。
郗酒和他之间的缝隙中露出谢肆面无表情的脸。
郗酒为什么每次跟这个男人说话都要靠得这么近?
“行啊。”郗酒笑了一下,像个想要做坏事的小狐狸,又凑近些,在男人耳边轻声吐气,“让我睡一次,我就参加画展。”
睡什么睡?谢肆想要把郗酒拎开,但他碰不到她。
只能冷飕飕看向那个狗男人。
不许睡,听到了么?
“你不是说生是我郗家的人,死是我郗家的鬼么?”郗酒看男人不说话,更想干坏事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站得笔直,浑身都透着禁欲感的男人,“那帮你亲爱的大小姐我排解一下寂寞,应该也在你效忠郗家的范围义务内吧?”
男人就像一尊雕塑,不管郗酒怎么挑衅,都没有反应。
郗酒觉得无趣,撇撇嘴,站直身,抱着手臂挑剔地看着男人:“你不愿意就算了,有的是人愿意。”
似是无意地歪头:“上次你见到的那个男生就不错,长得帅,身材好,最重要的是……”她伸出一根细白的手指晃了一圈,展开个坏坏的笑,“够骚还会玩,不像某些人像个木头,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决定了,就让我做我第一个男朋友吧。”郗酒看了男人一眼,施施然转身。
“去哪里?”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握住郗酒纤细的手腕。
郗酒得逞地勾起唇,转过头却是不解的表情地看着男人:“什么去哪里?”
男人忍耐地沉了一口气。
声音低哑:“去哪里睡?”
谢肆看那个抓着郗酒手腕的男人。
眼神冰冷刺骨,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闷骚的狗男人。
你不是不愿意么?
为什么要抓住她?
在谢肆攥紧手指,准备那个臭男人揍一顿的时候,场景第五次转换。
这次是在谢肆没在郗酒的梦里见过的酒店里。
虽然没有出现在郗酒的梦里,但。
谢肆环顾着房间,目光从窗台,地板,摆设,到中间的大床。
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个念头在郗酒把那个闷骚狗男人推在床上的时候,变得无关紧要。
男人反手撑着床上,西装领口凌乱,一双漂亮的锁骨惹人犯罪。
郗酒手里抻着不知道哪弄来的皮带,坏笑地看着姿势任君采撷,神情却依旧清冷禁欲的男人:“我想玩点刺激的,可以吗?”
男人没说话,郗酒挑挑眉,拎着皮带过去,胆大地想要把男人的手腕扣在一起绑住。
男人一开始没有反抗,任她摆弄。
在郗酒的发梢扫过他鼻尖时,他周身气息一变,动作凌厉如狼,将郗酒狠狠压在床上。
谢肆紧紧咬着牙,翻涌的情绪要将他的理智绞断。
他忘记这是郗酒的梦,他触碰不了。
扑过去,想要抓住男人的肩膀,手扑空,身子不稳,谢肆倒在床上。
他下意识想把郗酒推到一边,免得被狗男人占了便宜。
手却一顿。
郗酒不见了。
躺在那个狗男人身下的变成了他。
而那个男人一直被笼在光晕中的面容也慢慢清晰。
谢肆怔住。
看着悬在他上方,无比熟悉的那张脸。
有一瞬,还以为他在照镜子。
这狗男人。
怎么和他长得一样?
谢肆轻轻眨了下眼,他所在的酒店房间碎成了无数彩色的泡泡。
他看到了很多,也听到了很多。
“哥哥,我们的名字合起来就是四九三十六!”小时候的郗酒奶声奶气地冲他笑,“你可千万不要忘了,三十六就是我和你。”
“我们明明是一天生日,可你总是记不住,忘记给我准备礼物。”还是小时候的郗酒气呼呼地瞪着他,“我再也不要记住你的生日了!坏哥哥!”
“你笑起来很好看,不许给别人看。”穿着学生制服的郗酒像公主一样冲他发号施令,“听到了么?”
“喂,我不想再叫你哥哥了。”郗酒站在趴在桌上“睡着”的他身边,低下身,用指尖描绘他的轮廓,“我叫你阿肆吧?哈哈哈,我听我爸说你可讨厌别人叫你阿肆了,那我就要叫,阿肆,阿肆……阿肆啊,虽然你把我丢下了,但我还是没办法恨你呢。”
穿着小恐龙睡衣的郗酒抱着娃娃看海绵宝宝看到他,娇滴滴地勾手:“过来,陪我看我最喜欢的动画片……不许皱眉头,这个一点也不幼稚!你看派大星,你虽然很笨,但他是超级好的朋友,这很有人生哲理的!”
郗酒抱着麦克,把KTV的人全都唱跑了,只有他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郗酒跳过来,哥俩好地搂着他:“我唱歌是不是巨好听?我唱一辈子给你听好不好?”
郗酒像大爷一样在他买的新房子里溜跶:“这么大的房子,竟然连一点零食都没有……”她从兜里掏出来两大把巧克力,丢到他书房整洁的桌子上,“不管你爱不爱吃,都要给我备着巧克力吃,记住了么?”
郗酒坐在餐桌边,桌子上是十几盘各种色泽的鸡腿,郗酒尝了一个,眼睛一亮,对围着围裙的他挑眉:“好像就是这个!这个和我一直想吃的那个味道一样!以后你给我做,做一辈子!你那是什么眼神?不愿意?你说过的要做郗家的鬼!做个饭都不愿意!”
“谢肆,我喜欢你啊。”郗酒喝多了脸颊红彤彤的,脚踩在椅子上,像土匪一样,挑着他的下巴,“喜……喜是喜欢你,只喜欢你的欢……”她晃悠了一下,被他抱住后,傻笑着蹭了蹭他的脖颈,小声继续,“欢,是喜欢你,永远只喜欢你的喜!看吧我没喝醉,告白这么紧张的事情,我也字字清晰,条理分明!”
谢肆猛地睁开眼。
四九三十六,他在梦方的昵称。
他刚回来,给郗酒银行卡,密码是他的生日,她不知道,他就让人换成她的生日了,当时他以为他能说她的生日,是因为他曾经无意在郗酒的资料上看到过,但现在想想,他哪看过郗酒那么多资料?
从小他就特别讨厌给别人笑,但在郗酒面前,他总是忍不住想要弯唇。
阿肆,郗酒一开始想恶心他的时候,也这么叫过他。
海绵宝宝的动画片。
他对郗酒歌声的免疫。
他习惯性放在书房的巧克力。
他一上手就能做出郗酒爱吃的饭菜。
还有那个告白“我喜欢你,喜,是喜欢你,只喜欢你的喜。欢,是喜欢你,永远喜欢你的欢。”,幼稚还有点肉麻的风格,不是他的,但他却能脱口而出。
还有……
谢肆打开卧室里的笔电,翻出他保存的郗酒所有直播的回放。
找出她在第二次直播里画的双人图。
酒店,撑坐在床上的男人,抱着手臂坏笑的女人……
和梦里,一模一样。
所以……
谢肆漂亮的桃花眼里难得出现震撼的情绪。
郗爸爸说过,异世界里保护郗酒的那个人很可能也会来到这个世界。
那个人……就是他?
怔愣片刻,他轻笑出声。
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原来。
一直都是他。
一直都是她。
谢肆闭上眼,虔诚地感谢命运。
“老公?”郗酒的声音突然响起,谢肆睁开眼,看到郗酒歪头担心地看着他。
谢肆看郗酒的眼神很温柔:“嗯?”
“我刚刚梦到你了。”郗酒坐在谢肆身边,露出怅然的表情,“感觉又开心难过,但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都不记得了?”谢肆声音很轻。
“也不是都。”郗酒欲言又止地转头看谢肆。
不需要谢肆劝她把不好说的部分说出来,小郗酒就已经开启诉说模式:“我就记得,你在梦里咬牙切齿地骂一个男人狗男人,眼瞎,活该,闷骚,还以为那个男人要给你戴绿帽子,炒鸡吃醋炒鸡生气,差点揍他,最后发现那个男人就是你自己。”
谢肆:……
感谢命运。
让他差点在郗酒的梦里绿了自己。
郗酒做完谢肆“我骂我自己+我绿我自己”的梦以后,就感觉哪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