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看着那抹青色的背影消失在了尽头,眼中有说不出的忧色。
……
“你骗了我。”
男子的声音,低沉,暗哑,带着一丝暴虐。
辛夷看着面前的道士,他还是之前那副清风道骨的样子,眼睛深处仿佛压抑着什么可怕的东西,眼梢斜挑,染了几分邪气。
放在她脖颈的手,越来越紧。
辛夷呼吸急促了起来,“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咬你,我听你的话,你别掐死我。”
清虚一怔,忽地笑了,这一笑仿佛清风一般和煦,晃了辛夷的眼,他松开了握着辛夷的脖颈,然后把狐狸放在手掌之上,
“道爷我哪里掐你了,不过是力气大了些,你既然吃了我的丹药,以后便只能是我的狐狸。”
“你的狐狸,你的狐狸。”
此时的清虚,一副人畜无害,温和的样子,仿佛之前那一幕是辛夷的错觉。
辛夷正想找借口赖在清虚身旁,此时他张口,她正求之不得,等她想办法把这清虚的心头血骗来后……
清虚见小狐狸这般乖顺,嘴角闪过一丝嗤笑。
辛夷抬首看向清虚,清虚又恢复到之前无害的样子。
“小狐狸,日后你就跟着道爷。”
清虚撸了一把辛夷的狐狸尾巴,辛夷浑身一僵,不自觉地用尾巴打了一下道士的手心。
“幻化成人形,让道爷看看你长什么样。”
“我我受伤了,无法化成人形。”
辛夷眼底极快地飞过一丝心虚。
“你吃了我的灵丹,伤势不是已经好了?”
清虚脸色微沉,狐疑的目光落在辛夷的狐狸脸上。
“我真的没有骗你。”
清虚的右手不着痕迹地来到了辛夷的丹田之处,过了一会儿,他见这狐狸精果然受了极重的伤势,脸上的神情这才舒缓下来。
“我相信你,你记住,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辛夷听着对方柔和干净的声音,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想挣扎地跳到地上,一不小心碰到了男子的手腕。
“嘶”
男子吸了一口冷气,眉目微拧。
辛夷扭过头,肥硕的狐狸尾巴扫过男子的脸庞,她看向男子苍白的手腕此时正往外渗出血珠,这上面明显的两个尖利的牙齿印,面上满是愧疚,不安地摆动着狐狸尾巴。
清虚看着在他脸上蹭来蹭去的狐狸尾巴,上面的火红的毛发一根一根的,很是松软,狐狸身上并没有异味,反而带着一股馨香,就想是从百花丛中翻滚过似的。
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忽然,他瞳孔微震,从手腕处传来一股濡湿的触觉,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酥麻。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舔舐他手腕的红狐狸。
辛夷发现,这道士的血甚是香甜可口,虽然不是心头血,可对那封印也是有微弱效果的,她吸了好几滴道士的血,体内的封印,又松动了一条缝隙。
当初她体内封印松动,她还以为是那灵丹的效用,如今想想,明明是她咬了男子手腕,误吸了男子的血才导致的封印松动。
那是不是她多吸点男子的血,就不用再吸男子的心头血了。
这寻常的血威力比不过心头血,可若是量大,她多吸几次,说不清体内的封印就可以解开了,辛夷这般想着双眼亮晶晶的,脸上带着一丝贪婪。
“再吸下去,道爷我就要血尽人亡了。”
清虚提着狐狸的脖颈,把她从手腕上提溜了起来,目光落在水津津的手腕上,他脸上带了丝嫌弃。
辛夷依依不舍地看着那截被道士盖上衣袖的手腕,眼中满是留恋。
“嘭”
辛夷的额头忽地被人敲了一下,疼的她连忙用爪子捂住了脑门,一脸控诉地看着臭道士,为什么突然打她?
“真是个呆狐狸。”
清虚看着狐狸圆滚滚的眼睛里此时含了一层雾气,透着无限委屈和无辜,不由得眼中划过一丝笑意。
……
人间。
“你说什么,她是妖怪?”
被国师解除定身术后的妇人张桂花一脸震惊,随后回过神来,哭着拍打着儿子的手臂,“真是家门不幸啊,我就说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不是个好货色,你看看她,竟然是妖。
当初若不是你这个不孝子执意要把她娶进门来,她怎会来祸害咱们娘俩啊。”
“母亲,都是我不好,可辛夷她嫁进来后,并没有伤害我们啊,并且贤良淑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伺候母亲您尽心尽力,并且还没日没夜地织布,补贴家用。”
齐修冷静后,从妻子是妖怪的恐惧中走了出来,他回想起妻子的好来,越发后悔带国师回了家门。
若国师不来,妻子辛夷也不会走。
“齐公子,此言差矣,那狐妖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吸取你的阳气。”国师看了一眼齐修,信誓旦旦地说道。
“天哪,国师大人,你一定要帮民妇捉住这个妖怪啊,省的她再来祸害我的修儿。”
张桂花噗通一声跪在了国师脚边,抓着国师的衣袖,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
“齐夫人快快请起,即使你不说,本官也是要为民除害的,那狐妖是你儿子的结发妻子,不出意外,她定会还会回来找你们的。
若是她回来,这包朱砂你留下,让她喝下去,到时候本官定会让她魂飞破灭。”
国师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纸包,递给张桂花。
张桂花急忙把纸包接了过来,攒在手里,低声喃喃。
“魂飞魄散好,魂飞魄散好。”
第28章 狐狸精 x 道士
“有人在家吗?”
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齐修上前,打开了门。
“陈太守?”齐修见到来人,震惊出声,连忙弯腰行礼,“卑职见过太守大人。”
“齐状元,不用多礼,快快请起。”
陈太守笑眯眯地打量着面前的新科状元齐修。
“爹,他便是你嘴中的状元郎齐公子吗?”
一道婉转轻灵的声音响起,齐修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位戴着白色帷帽,身材曼妙,行动间透着病弱的小姐从马车上被丫鬟搀扶了下来。
难道这位就是极负盛名的太守府陈姑娘,齐修不敢再看,局促地低下了头。
“珠珠,不可无礼,快来见过齐公子。”
陈太守看向齐修,“这是我女儿,名唤珠珠,自幼身子骨不好,听闻我要来你这里,缠着非要跟来,若有失礼的地方,还望齐公子不要见怪。”
“太守和令千金能登我齐府的门,求之不得,只是我齐家小家寒舍,恐怕会委屈了陈姑娘这般金贵儿的人。”
齐修抬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陈太守身旁的女子,碰巧,此时女子一双素白的手撩开了帘子。
“是你”
“竟然是你”
齐修看着面前的女子,女子长的很是秀美,有种江南女子的婉约之美,眉目间又带着一股清愁,苍白的脸上透着几丝病态的柔弱,身段仿若弱柳扶风,让人忍不住生出一种怜惜之感。
他对面前的女子并不陌生,一个月前,他在花灯节上一见倾心的女子便是眼前这位,可惜自己是有家室的人,当初便那般错过了。
没想到这些时日一直萦绕在他心间的女子竟然是太守之女。
“珠珠,你和齐公子认识?”
陈太守见女儿一副惊喜的表情,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
“爹爹,还记得那次我从花灯节回来,给你提到那位救了我的公子吗,他便是眼前这位齐公子。”
陈珠珠双眼含情地瞥了一眼玉树临风,温文儒雅的齐修,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齐修目光痴痴地盯着陈珠珠,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急忙低下头,脸色微红。
“原来那日救了我女儿的是齐公子你啊,本官一定会重金酬谢。”
陈太守拍了拍齐修的肩膀,满是诧异。
“太守大人言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当日陈姑娘被几个歹人非礼,若是他人遇到,也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修儿,是谁来了?”
张桂花从后院走了出来,只见门口站着的人身上穿的布料她连见过都没见过,头上戴的首饰,她只在那些官夫人头上见过。
身后伺候的奴仆成群,还有门外停着的那辆气派非凡的马车,这一切都昭示着来人非富即贵,顿时一张脸笑的仿佛菊花一般。
“今儿一早,我就听的那枝头喜鹊一个劲的叫,原来是家里来了贵客。”
“太守大人,这是我母亲。”
齐修唯恐母亲在陈姑娘还有太守大人面前失礼,连忙说道:“母亲,这位是陈太守,这位是陈姑娘。”
张桂花听闻眼前这位就是位高权重的陈太守,急忙行礼。
“齐夫人不用多礼,今日我和小女贸然上门,真是失礼了。”
“太守大人哪里的话,修儿,还不快把太守大人和陈姑娘请到屋里喝茶。”
“陈大人,陈姑娘请。”
齐修把人往后院引去。
张桂花跟在后面,一双市侩的眼睛落在被丫鬟婆子环绕的陈姑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