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赵京钰方才毫不犹豫将她护在身后时的保护姿态,她心底有些动容。
毕竟跟张铁匠这常年做打铁营生,满身蛮力的壮汉相比,赵京钰这么个弱质书生明显是出于弱势的。
他就不担心自个儿被打么?
会不会被打暂且不说,他在面对威胁时仍旧淡定自若,全然没露怯,且愿意站出来承担,这点足以说明他是个顶天立地男子汉。
许清如问:“你就没想过报官么?”
张铁匠嘲讽道:“官府定个屁事儿!便是报了官顶多也就是往县太爷兜里送点儿银子罢了,我张勇有生之年若不叫那狗东西断子绝孙,便叫我断子绝孙……哎!爹你做什么?”
却是张铁匠的爹张木匠一巴掌糊在儿子脑袋上,“你敢断我张家子孙,老子就将你这没出息的东西剁了喂狗!”
许清如:“……”
赵京钰:“……”
翠儿刚过来,听到这句便问:“小姐喂什么狗?翠儿来喂!”
许清如赠送翠儿一记暴栗:“哪儿来的狗。”
翠儿眼泪汪汪:“……哦。”
赵京钰忍不住轻笑一声,许清如嗔怪的朝他瞪了眼。
她觉得这张铁匠有几分意思,明明长相不像个聪明的,却偏偏有几分精明劲儿,这样的人若是真心投奔了谁,给人家做个打手,应当是个讲义气值得信赖的手下。
但许清如并无招揽之心,许家不缺家丁,再说人家铺子开的好好的,自然不会心甘情愿去给谁做家奴。
不过虽说如此,结个善缘倒是不错的,张家人在这一块儿地带人缘儿不错,而她又是在同一条街开铺子,商人最重要的便是交际,多个朋友有利无弊。
再说,因之前不小心偷听到宋家母子那番话,也是叫她对宋家二少爷没什么好感。
总之,这个忙帮得!
许清如道:“张兄弟要看顾铺子,倒是不必那么麻烦抽时间盯着宋二少,我开的铺子于宋家铺子正好对门儿,你若想找宋二少爷我帮你注意一二便是,到时若瞧见人便让我这丫鬟翠儿给你报信如何?”
张家父子点点头,又是说了些感谢的话。
许清如将定做牌匾的事情交给张木匠,张木匠顺势要免她工钱只收个木材费用,被她拒了,按照原价交了钱。
张家父子二人便回去铺子忙活生意了,许清如与赵京钰又回到茶铺坐等。
这会儿原本围着张李氏看热闹的人都已散去,而张李氏也不见了踪影,大抵是知道自个儿再求也无用,便不继续留在这处自寻难堪了吧?
许清如啧了声,“也不知这张李氏,为何不干脆将腹中胎儿滑掉算了,这样没准儿能瞒住张铁匠她与人私通的事,权当这事儿没发生过继续跟着张铁匠好好过日子不好么?”
“哎……这世上总有女子觉着自个儿能攀龙附凤,麻雀飞上枝头变成凤凰,殊不知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赵京钰道:“别人的事儿想那么多作甚……你该想想你自个儿。”
许清如有些奇怪问:“我?我能有个什么事儿?”
赵京钰沉吟稍许,道:“既已知道那宋二少浪荡,往后便离远些。”
方才张铁匠的话留在他心头迟迟不散,张铁匠说他以前见过小姐与宋二少在一处,看上去还挺熟的样子。
许清如有些莫名,只半玩笑般说道:“我这人慧眼识珠,早看出那宋二少不是好人,以前被他纠缠过一阵,后来见到他便躲着走,生怕被他猥琐的双眼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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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张木匠手脚利索, 过了一个多时辰左右,便将牌匾的模板做了出来, 又刷了层暗红色的漆, 便搁在太阳下晾晒。
到了要吃晚饭的时辰, 牌匾算是彻底做好晾干了, 许清如又将事先买好的笔墨拿出来。
这墨算是书铺子最好的墨了,据说写了字用水洗不掉,笔也是婴儿手腕般粗的毛笔, 这两样东西寻常是没人买的, 一般只有做牌匾门画儿的时候用得上, 自然卖的也贵,这两样东西加起来要一两银子,墨量少, 写不了多少字。
许清如怕翠儿手粗不小心将这忒贵的墨水弄撒了,便自己亲自动手磨,等磨好了, 赵京钰提起粗毛笔在砚台中沾了沾,神色颇有些郑重的在牌匾上写下‘妆意阁’三个大字。
许清如认真的看着牌匾上的字,虽然说不出其中意境, 但至少在她这个外行人看来,这字是极亮眼且让人舒服的。
她点头表示:“本掌柜甚是满意, 决定这个月给言竹加工钱。”
赵京钰朝她拱了拱手,眼底带着笑意,语气却是颇有几分认真, “言竹谢许掌柜抬爱。”
许清如装模作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前途,好好干。”
张木匠就在一旁,闻言有些迷惑道:“原来二人是主仆么?我还当……”
许清如‘噗嗤’一笑。
翠儿跟张木匠解释道:“不是主仆,这是我家姑爷和小姐。”
张木匠:哦……他就觉得两人不像主仆来着。
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儿!
张铁匠正在埋头打铁,一声一声的落下重的很,张木匠不愿儿子再受刺激,摆摆手赶人,朝儿子喊道:“去帮客人把牌匾送回去。”
张铁匠沉默走过来,轻易便将那牌匾扛在肩上,一路走到花月坊门前都不带喘气儿。
叫翠儿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竟然有人力气这般大。
翠儿自个儿的力气堪比个成年男子,她长得本身也粗壮,遇到这么个身材快有自个儿两个壮实,力气也比自己明显大了许多的男子,便好奇问他,“你不累吗?”
张铁匠朝翠儿瞅了眼,他的脸色从一开始就带着煞气,“不累。”
翠儿又问:“你怎么力气这么大?”
张铁匠道:“我是铁匠。”
翠儿:“哦……”
这人好生无趣,还不如跟小姐说话,小姐虽然爱凶她,但这些日子都不怎么动手打人了。
几人到了花月坊,许清如让张铁匠与剩儿一起把牌匾挂上,又用块儿红布遮住,只等新的胭脂铺——妆意阁再度开张那日再掀开红绸。
忙完后张铁匠便回去了。
许清如在店内看了看,请的长工还没走,前面铺子改修的已经修的差不多了,本来许有德盘下这个铺子开胭脂店也没几年,一切陈设都还算新。
只后院脏乱了些,蔡夫人是个傻的自然也别指望她多爱干净,在铺子里吃住了快一年,邋邋遢遢将后院儿弄得乱七八糟。
剩儿是个勤快的,这会儿许清如走进后院儿,看到的便是已经清理过一遍的院子,剩儿又殷勤的帮他们煮了茶水,又跟许清如禀报道:“蔡伙计已经将自个儿夫人另找了地方,小姐……许掌柜回来之前已经搬走了。”
许清如点了点头。
剩儿还要说话,这时外面却传来骚乱声,没一会儿走进来一个身板儿单薄的少女,这少女穿着一身破旧发白的麻布裙,额头上细密的汗水粘着发丝搭在脸颊两边。
这少女名叫赵丝玉——正是赵京钰妹子。
赵丝玉一进门便道:“兄长,娘让我来叫你回去!”
赵丝玉身后紧跟着走进后院儿的是许家的家丁王伯,王伯跟进来后对自家小姐道:“小姐,赵小姐方才来拜访许家,钱管家让我带她来见姑爷。”
许清如点头,对王伯道:“你回去吧。”
王伯便转身走了,许清如回头看这兄妹二人。
赵丝玉抓着赵京钰的袖子,神色透着急切,眉眼间带着几分激动神色,“兄长,你快跟我回去吧,娘让你回去!”
赵京钰从翠儿那里要了个帕子递给妹子:“擦擦脸,慢慢说家里到底出了何事?”
“哎呀就是……”赵丝玉话音一顿,转头看向许清如,那圆溜溜的杏眼中透着些警惕。
见许清如朝自个儿看过来,又连忙转过头去,心虚又慌乱的解释,“哥你别问了……你快跟我回去吧,王二伯赶牛车带我来的,咱们赶紧走还能搭王二伯的车在天黑前赶回村儿。”
赵京钰面色严肃了些:“你先告诉我何事。”
他唯一能想到的原因便是娘又病了,想到这处心里便是一紧。
赵丝玉咬着下唇,她不想撒谎的,可是感觉到许小姐正盯着自己看,她最终一咬牙还是按娘说的对兄长道:“娘病了,病的很重,现在正卧在床上等你回去看她,大夫……大夫说、说你再不回去就见不到娘了。”
后面半句却是说给许小姐听的。
她娘说怕许小姐不放人,得把情况往严重了说,这样她就不得不放兄长回去了。
许清如闻言一愣,随后回过神来,连忙对着身子僵住的赵京钰道:“婆婆身子要紧,我跟言竹回去看看。”
又对翠儿道:“翠儿,去帮姑爷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