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甲上有神经毒素,易桢是知道这一点的。
但是她还是任由他在自己手心上写字,相信他作为一个成熟的猎人、一个体贴的情人,不会伤害到她分毫。
易桢:“……”
你看嘛,也不是不矜持,但是那么大一个美人,眼巴巴想和她处对象,心里一点波纹都不起,根本就不可能啊。
太美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美人呢。
“你不要怕水冷,你喝一点我的血,就不怕水冷了。”他一笔一划地写道。
易桢跪坐在青石上,他写完了整句话,还没理解过来,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我的体液能让你在水下呼吸,也能让你不再惧怕深海的寒冷。”他继续写道。
易桢:“……”
什么?
等等等等一下!
她好像喝过鱼哥的血!
在洛梁那个湖里,鱼哥要把她抢走的时候,强行往她嘴里喂了很多血。
她当时被海妖与生俱来的魅惑能力作弄得头都昏了,注意力全放在他那张脸上。
现在事后一回想,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啊。
喂血……是为了什么?
现在知道了。
她要是喝了他的血,就可以在水下呼吸了。他就可以带着她沉入深海。
易桢从来没有发现这一点。
因为她会游泳啊,后来还学了避水诀。
哪个会游泳的人,会没事干去呛自己几口水。
易桢:“我以前应该喝过你的血。”
银白色的鲛人看着她,有点委屈的样子。
他不记得了。
他想去抱她,和她亲亲,可是又知道自己身上都是水,她怕水冷。
“要不要再喝一点?”他在她手上写完字,直接把手送到她嘴唇边。
易桢:“……”
易桢:“不了。我确定一下。”
她直接把脸埋进了池水中。
草真的能呼吸。
她现在难道是两栖类!
她满脸都是水,觉得这个奇幻的世界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她脸上的水来不及擦,落在了衣服上,把衣服沾湿了。
银白色的鲛人见她满脸的水,和自己一样了,十分开心地抬起手去摸她的脸。
“你现在要给我孕育后代吗?”易桢留意辨认着手上的笔画,果不其然是和孩子有关的事情。
海妖一族对延续种族真的很热衷啊。
易桢犹豫了片刻,说:“你真的觉得,我们俩能有后代?”
银白色的鲛人立刻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游移不定,回答道:“可以的可以的!”
他回答得笃定,但是易桢有些怀疑。
鲛人作为海妖的一种,是卵生的啊!
他那么笃定,总不会是,鲛人的体液可以改造别的种族吧。
她作为一个人类,要是能产卵,她得被改造得拥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生理结构啊。
……她都能在水下呼吸了。
就算有什么改变,都已经完成两三年了吧。
易桢自暴自弃地想,算了,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今天晚上先和这个绝世美人开心开心。
她才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
而且从颜值上看,怎么也是她比较赚一点。
一个大龄女青年,搞一个冻龄美少年,还有人外属性。
赚爆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月亮出来了。
月色照在他银白色的长发和眼睫上,好像给他加上了一层白纱。
好像是新娘子结婚时,戴了一层欲拒还迎的头纱。
易桢因为自己这个联想笑出声来。
鱼哥不知道她为什么笑,但她开心起来了是好事。
她笑得好好看。
易桢只看见一条修长的银白鱼尾在水里扑腾,面前这条鱼兴奋得要命,好像一只在草地里翻滚的哈士奇。
易桢一时不知道该有什么情绪。
按理来说她应该为自己的生物属性担忧,但是在水里也能呼吸实在是一个十分逆天的正面buff啊。
这就和在末日片里,一睁开眼就担心自己被丧尸咬,结果一抬起手,发现,欸,我自己不就是丧尸吗?
银白色的鲛人兴奋过了,又摆着鱼尾来到了她身边,盯着她的脸,希望她笑得再久一点。
笑容是善意的信号。
善意的信号意味着她不抗拒他。
他也对着她笑。
他不是故意的,就是海妖的魅惑天赋实在是与生俱来,他有时会疏于管理这么天赋。
这都是为了取悦雌性进化出来的。
易桢在完全失去理智之前的那个瞬间,还是察觉到了一瞬间不对劲的。
然后她就彻底迷失在了他的美貌中。
银白色的鲛人把迷迷糊糊被魅惑得失了意识的美人仰放在湖边的青石上,摸了摸她的脸,然后俯身去吻她。
好吃的就在眼前,但是又吃不到。
鱼哥也不是没有起过歹念。
就算是人类,也经常是人性和兽性互相拉扯。
鱼哥作为一只单纯的野兽,压根没有人性这玩意。
主要是不会脱她的衣服。
人族的女子服饰过于繁琐,他摸索了好一会儿,解了许多扣子,那些布料依旧好好地覆在她身上。
直接撕掉她的衣服,会惹她生气的吧。
雌性生气的话,会拒绝雄性求偶的。
银白色的美貌鲛人将躺在青石上的姑娘揽在怀里。
他浮在水面上的时间太长了,头发都干得差不多了,于是便将头枕在她腰腹上,在她的气息中将自己完全放松下来。
这是他的伴侣。
易桢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鱼哥大半个身子都和她靠在一起,离开水太久,上半身都有点……软趴趴的了。
她还没养过小动物,不会第一次养鱼就养死了吧!
易桢一个激灵,直接坐了起来,把怀里抱着的绝世美人往湖里一沉。
鱼哥也被她吓到了,以为有什么东西要来抢他的配偶,紧抓着她的腰身不松手。
然后他们就一起沉到水面之下去了。
易桢先是条件反射地憋气,随后想起来自己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才慢慢睁开眼睛,有些好奇地打量水下的世界。
鱼哥的银白色长发飘荡在海水中,因为水压,像海藻一样往上飘浮。
水隔绝了杂音,外面的所有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渺小,她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银白色的鲛人抱着她,重新冒出了水面。
他有些担心易桢会怪他,因为她已经说过不想被拉到水下。
可是他双手在抱着她,没办法写字给她解释。
于是他亲她了。
语言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情绪,亲吻也可以表达自己的情绪。
他的亲吻来势汹汹,易桢被他亲得晕头转向,一不小心舔到他的牙齿,锋利的锐齿瞬间就割破了她的舌头,让血腥味出现在了这个吻之间。
野兽动情是很快的。
因为它们时时处于危险之中,长时间的意动情迷很容易丢掉性命,必须要讲究效率。
还有一件事,易桢作为一个见过许多腹肌胸肌的现代女性,可能还没有发觉。
鱼哥没穿衣服。
它是一条鱼。鱼当然不用穿衣服,但是它比易桢还高还壮,不穿衣服,有的时候就会很……显眼。
反正易桢察觉到了。
湖水超清澈的。
易桢:“……”
如果单凭触觉,她应该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发现这个问题。
但是光天化日之下,她用眼睛看,就很能看出问题了。
不不不不是吧!
在志怪小说界,有个由来已久的设定,叫龙性本淫。
因为蛇和龙很像,所以蛇的一些生理特性也被挪到龙身上去用了,比如,蛇在繁殖上面的一些特异构造。
可以理解,志怪小说当然要够“怪”啦。
但是,鱼哥,你是一条鱼。
总不能因为有个鲤鱼跃龙门的典故,就强行和龙关联在一起吧。
大家物种都不一样啊!
易桢脑子里恍恍惚惚的,她一上来就直接近距离目击,冲击有点大,现在脑子里各种志怪小说在到处乱飞。
骗人的吧。
你是鱼啊。
怎么会那么凶残。
那是,两、两……啊!
你刚才还因为长时间脱水,整条鱼都瘪瘪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外吗。不能用人族的标准去衡量的人外吗。
易桢用茫然的神色爬上了岸,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约好和他晚上再见。
鱼哥完全没觉得不好意思,它对自己身上的每一块肉都平等对待,而且它也压根和人族的思维模式不一样。
进食和繁衍都是最基础的生理需求,没什么好避讳的。
这么久以来,它其他地方也都是一直裸着的啊。易桢从来没有觉得不对劲啊,所以她现在神色茫然一定不是因为这个。
既然约好了晚上见,银白色的鲛人也需要去狩猎填饱肚子了,于是快活地钻到水下,和易桢告别了。
易桢魂不守舍地忙到午时过了,才终于接受了“自己在院子里养了条鲛人”的客观事实。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鲛人美得让人窒息,每天看着他的脸下饭也好,能多吃几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