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说得这话,也只有她和保龄侯府的人信。众所周知保龄侯不过个花架子,全靠祖上的荫封才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使了不知多少银子才升迁到正五品的官位上,再往上升四品大员那是需要圣上点头才可以。
显然,先帝和宣德帝都不怎么认为保龄侯可堪大任。
“其实这些经历也都不打紧,你前些日子给陛下举荐的中书舍人不就没有参加科举吗?”贤妃道,这点是她兄长保龄侯告诉她,若是昭阳以外放的理由拒绝帮忙,那她就搬出现任中书舍人的例子,想来昭阳就不能再拿这个理由拒绝她。
中书舍人一职,历来是天子近臣,一般是参加过科举,被帝王看好的人才会在其在翰林院入职一年后调任中书舍人,当作心腹培养。
而如今的中书舍人陆机,一没有参加科举,二没有入翰林院,而是由昭阳公主直接举荐,可谓是历任中书舍人中的一个特例。
顾晗听到这话笑容不变,道:“陆机虽没有参加科举,但是却可作锦绣文章,精通兵法谋虑,深谙治国□□之道,便是算学上也是颇有心得。”
“户部掌管国库钱财,敢问母妃,保龄侯可精通算学?”顾晗又问道。
这话问得贤妃一愣,就算是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保龄侯精通算学,据她所知,她兄长连《算经》这些书都没有摸过。
不过,她却看明白了这个女儿根本不想帮忙,冷声道:“这算学不过都是那些下面的小吏需要会得,难不成户部的每个官员都要会?你不想帮忙就直接说,何必拿这些事情敷衍我?”
“母妃不通朝政,女儿便不和母妃计较。今日之话,女儿原本是想和母妃讲道理,但既然母妃不愿意听这道理,女儿也就不啰嗦了。”对于贤妃发怒的样子,顾晗无动于衷,最后看向贤妃道:“女儿还是要劝诫母妃一句话——后宫不得干政。”
说完后,顾晗看着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的贤妃和宫殿外瑟瑟发抖的宫人,又道:“前些日子父皇还说了,宫妃不得擅用私刑,母妃应当谨记这句话才是。”
随后,顾晗对着贤妃福了福身,便起身离开了贤妃的宫殿。刚到门口,便听得一声瓷器摔碎的动静,顾晗眼中露出了嘲讽,贤妃想来是气疯了。
顾晗本是想要回自己的宫殿,结果路上遇到了皇后宫中的宫人。
“公主,皇后娘娘那新得了几个精巧的玩意儿,请公主过去挑挑有没有喜欢的。”宫人笑着请道。
顾晗知道皇后想必是觉得她在贤妃这受了委屈,想开解安慰她,虽然她觉得无妨,但却也不好拂了皇后的好意,便笑着答应道:“本宫正好想要去给母后请安,那便一起走吧。”
第6章 :女配沉迷建功立业6
比起衣着华丽的贤妃,皇后的打扮十分家常,一身只有七成新的马面裙,上面也只是寻常绣工,和贤妃金丝银线勾勒的锦裙可谓是天壤之别,头上也只带了几个发钗将头发刚好挽起来。
皇后的装扮虽不华丽,但是却更给人平淡温馨的感觉,最起码对顾晗来说,她是极为喜欢和皇后呆在一起的。就比如现在,顾晗亲昵地靠在皇后身上,听着皇后轻言细语地安慰她:“你到底不在她身边长大,若是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也不要生气,这身子是你自己的,可不能气坏了。”
顾晗看着担忧自己的皇后,心中暖暖的,道:“母后不用为我担心,她什么样我都习惯了,根本就不伤心。”
皇后却不相信,哪有孩子会不想要亲生母亲的母爱的,皇后只觉得顾晗是故作坚强,眼中更加怜惜了几分道:“你也不要强撑着,想哭就哭出。咱们阿晗是天下最好的姑娘,你还有母后,母后疼你。”比起昭阳这个封号,她和宣德帝还是更喜欢亲昵地唤女儿阿晗。
“终究是我害了你,你母妃许是介意我吧。”皇后有些自责道,贤妃和她向来不和,不喜阿晗的原因也许就是因为阿晗是她抚养长大的吧。不然阿晗这样好的孩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顾晗看着想多了的皇后,无奈道:“当初是她不愿意养我,非要我跟去皇陵的,若不是母后悉心照顾我,我怎么可能长这么大?她不喜我是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皇后不解地问道。
顾晗随口道:“我不听她的话。”
“这话怎么说?”
“今日她让我出席保龄侯府钱欢的及笄礼,我给拒了。”顾晗将今日的事情说了出来:“她又让我保举保龄侯为户部左侍郎,我又给拒了,所以她今日才这么生气。”
“她让我办得事,我经常拒绝,这么不听话的女儿,她怎么能喜欢?”
皇后听了这话,原本慈爱的脸上染上了怒气道:“后宫不得干政,贤妃这是明知故犯。而且户部左侍郎这样的事,整个朝堂都在盯着,保龄侯又没什么才干,若是你真的保举他,你这些年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识人善用的名声可就毁了。”
阿晗自襁褓起就是她抚养长大,她这辈子儿女缘薄,至今没有子嗣,又在皇陵受了这么些年的苦,早已无法生育,她一手将阿晗带大,早已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贤妃这个当生母的这么不把阿晗的名声当回事,皇后心中气愤地紧,但同时又替女儿难过。
贤妃不仅是没有慈母之心,还亲生将女儿往火坑里推。
“来人。”皇后对着外面叫人道。
宫人赶紧应道:“娘娘有何吩咐?”
“传本宫懿旨:贤妃妄议朝政,不尊宫规,禁足半个月,罚抄宫规十遍。”皇后冷声道。
她一直一来都不愿意责罚贤妃,因为贤妃到底是阿晗生母,她斥责贤妃,也是在下阿晗面子。但是如今贤妃将手伸到了阿晗身上,她若是再不给贤妃一个教训,只怕贤妃以后行事更无顾忌。
顾晗听后点了点头,半个月的时间刚刚好,到时春闱刚过,接着是殿试和琼林宴,到时贤妃正好能见到男主。
下完懿旨后,皇后又爱怜地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对着顾晗道:“今日内庭局呈上来一些有趣的玩意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走得时候都带走。”
顾晗知道皇后这是在给她撑面子,也是告诉宫中的人,皇后虽恼了贤妃,但是对她一如既往。
“那女儿便不跟母后客气了。”顾晗俏皮道。
“女儿和阿娘之间若是客气了,那才是见外。”皇后听了这句话,更高兴道,她喜欢女儿跟她亲昵的样子。
比起皇后宫中温馨的气氛,贤妃的宫中压抑极了。因着顾晗临走前警告贤妃的话,贤妃既不敢再拿宫人出气,也不敢再砸东西,只得将宫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心腹彩蝶陪自己说话。
“那就是个白眼狼,若不是本宫,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下贱人家过着清苦的日子呢!”贤妃恨声道:“她居然敢这么忤逆本宫,还撺掇着皇后下旨禁本宫的足。她等着,总有一日本宫要让她好看。”
“娘娘息怒。”彩蝶当初在保龄侯府的时候就是贤妃的贴身丫鬟,后来做陪嫁丫鬟,随着贤妃一起进了宫,关于换子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当年还是她帮着贤妃安排的。
“等皇子回来,一切就都会好的。”彩蝶自小陪着贤妃长大,最是知道哪句话能让贤妃平息怒气。
果然,贤妃听了这话后,脸色缓和了不少,道:“你说得对,若是我儿在,定然不会这么忤逆我的,这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对了,让你查的皇子的下落查的怎么样了?”说起自己的亲子,贤妃极为关心地问道。
彩蝶端起一杯茶递到贤妃身边,答道:“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当年季嬷嬷离开京城后,便带着皇子去了江南,谎称皇子是自己的孙子,后来嫁给了一个姓赵的人家,皇子也随了赵姓,奴婢和保龄侯府的人已经找到了季嬷嬷。”
“那皇子呢?”贤妃赶紧问道。季嬷嬷便是她的乳母,早年丧夫,当初随她嫁入东宫。宣德帝被废前,她以为宣德帝和其子嗣都会被处死,她不忍自己孩子受到牵连,所以便趁着当时宣德帝和皇后都忙于朝堂之事,顾不得她,使了这掉包计,让自己的孩子逃出生天。
结果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宣德帝只是被废黜去守了皇陵,东宫依旧保留。之后她便让调换来的女婴跟着宣德帝一起去了皇陵,一是她不想看到那女婴,看到女婴,她就会想起自己的儿子;二是她想用这女婴博一场富贵。
她知道自己受不了皇陵之苦,所以只能让女婴过去,不让宣德帝记恨自己。这若是她自己的儿子,她定然也舍不得儿子受这皇陵的清苦的,但和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婴就无所谓了。
若是宣德帝没有登基,她在东宫也受不了什么苦;若是宣德帝登基,她就是与宣德帝共患难的公主之母,身份自然也尊贵。
女婴若是死在皇陵里,那是皇后没照顾好;若是活了下来,那是她的幸运。总之无论如何,与她都没有半点妨碍。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女婴居然会得宣德帝的喜爱,还在皇陵中救过宣德帝,这让她不得不嫉妒。若是救驾之功和患难的情谊是自己儿子的,那太子之位绝对是稳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