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关兴老头儿的方子。
一时之间都打听出来了,哦,还有孙家村,原来弄了这么多人守着,是因着这个……
关兴是在县里红了!
成了红人了!
有事没事的都爱往这关家来走一走,有好事者,但也有只是纯粹看稀罕的人,现在秋末冬初的,其实人都是闲的时候,人一闲,可不就两手放袖里,爱凑热闹,这人的天性!
所以关家巷子里外都不缺人。一开始街邻们也好奇,也来看,后来见人多了,自个也烦了。但赶也赶不走!
还有心思灵巧的,也弄了个炸串摊儿支在那个卖炸串,糖人啥的,弄的带孩子来看热闹的,都骂想赚钱想疯了,孩子的钱也赚,因为孩子要吵着吃东西啊……
渐渐的人才少了点。
但人是不绝的,直到衙门里派了人把住了巷子首尾,关家才彻底的得了个清净。
关兴累,雷哥更是晕头转向,他是忙的要昏头,雷家本就是兴旺人家,人气平常就多,后来有了豆腐的事,就更多……
现在闻到了商机,哪个不想凑上来弄个经销商,哪怕不经销,也想拿点货,哪怕当货郎到外地去卖呢,下乡下镇的去卖呢,也能发财,是不是?!
所以来的人更多了,但雷哥根本都疲于应付,人都奔在孙家村和渠道铺货上呢,还有进货的原材料,这个要保密,需要他花大力气,现在人都盯着,他需要更仔细小心,还得运旁的东西掩人耳目啥的……
再加上外地的商贾也找他,要运货去卖到外地去,货要的多,但孙家村的产量是有数的,都供不应求……
可想而知,一个人恨不得分三个人用。
衙门也忙,有些士绅啥的,也都跑断了腿似的往衙门里跑。
这一件事,可把人鬼蛇神的全给炸出来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利之所在,哪能没有人来?!
有些想钻雷哥的路子,有些要钻衙门的路子,有些则想钻关兴的路子,还有些靠歪缠四个亲家。但大家其实都料到了这个局面,各有各的应对方法,雷哥呢,就是打哈哈,渠道这个事可不是只靠情面,得靠人品和利益关系维护的,他是不可能坏自己的规矩和口碑的,基本就是不得罪人,但也不会任人摆布。衙门里吴仁和钱寿康也一样儿,只说县爷作主,他们只是办事的,求县爷吧,县爷早躲了,也不见外人。
至于邓智林,反正有人来缠,他就装傻,他是不管事的啊。
然后去寻孙宏坤,孙宏坤把店面叫伙计们来做了,自己专心在村里管事,他也躲的慌,反正找也找不见。
至于四个亲家,滑的跟什么似的?!本来他们的权限只在本县,能将这里的利益分与旁人?!
那不能够!
后来没了法子,只能去寻雷哥,行吧,做不了大经销商,那就做散户呗,这个利润,他们不能白白的不赚是不是?!
因此也就批发一点是一点的往本县以外的地方卖。
更有甚者,因有利可图,这些人在外有亲戚友朋的,都去了信,全知道了,然后开始像瘟疫一样往外延伸,扩散开来……
商人这种群体,就是见利就钻,用蝗虫来形容,不为过。那是微利不放,厚利抱着不放那种人,闻见钱味,就像是蝗虫见了绿,蚂蝗见了血……
那真的就是疯了一样的开始往外扩展的。这一点都出乎雷哥的预料,他还以为,他还得费大劲呢,哪知道,根本都来不及生产,供不应求啊……
而这一点,说明什么呢?!
说明古代消息滞塞是不假,物资流通也受限制是不假。但因为古代消息闭塞,新鲜的事少。一旦出现一点新鲜的事,那基本上人的群体狂欢可以持续很久!
而现代热搜上的事再多,最长能多久?!三天,五天,十天,就消散了……
但古代不是,正因为消息闭塞,所以一件新鲜事发酵,持续……可以达数年之久。长期的,有效的,狂欢的……
自留谷县往外,是被肥皂征服了。
然后张广才也回来了,他亲自偷偷的去了一趟镇上,低调的很,回来的时候,人都晒黑了不少,估计蹲了不少点。
来了关家,还朝着邓智林打趣,道:“我这些日子不在,倒是错过了县里这么大的事,错过了关家的荣光啊……”
“你也来打趣我?!”邓智林一指院子外面,道:“就因着这些人,我是连续几天都没出门遛弯了,可闷的慌。别提我,就是玉和出门买东西都要被推搡追问一通,弄的他也怕了出门……”
赵玉和确实是一脸无奈,倒了茶过来道:“这两天好些人,人都在巷子外,刚开始几天,人都挤在院子门外,我的心提的厉害,生怕他们把门给撞破了,把院子墙给推倒了……”
“所以才说高门大院有高门大院的好处,这里虽小,也有坏处……”张广才笑道。
“邻里和睦,哪舍得走,”邓智林笑道:“况且我能走哪儿去?!也亏了邻居们帮忙,倒又累的他们不得清静。”
张广才哈哈笑,道:“搁我就收过路费,过一家就收一文过来,看谁还来!?”
邓智林哈哈大笑,道:“人一多,乡邻们也活开了,摆摊的多了,真别说,生意还真上去了……”
特别是卖茶卖糕点果子的,来看热闹能半天不回家的,可不就是守在这吃喝了吗?!一碗茶,也就二文,水随便续,一点子糕点也没几文钱,有些人就还真赖在这了!
瞧这巷子口怕是要成为闹市的架势,也让邓智林特别无语。怎么说呢,也不全是因为他,而是这县城本就不大!
再加上这里经常有什么有钱人来寻人,若是遇上了,说不定那些人为了打听消息,还会请茶水啥的,有些卖消息的,也就真的赚了,别小看一天到晚的赚一些茶水钱,也就十几文,几十文这种,但古人,为了一两文钱,真的能累一天这一种,忙上一点,嘴皮子利落的,这钱赚起来,没负担……
张广才都哭笑不得,道:“我是忙了,不然这活计,绝对是我的……”
邓智林哈哈大笑,现在还有人抢他饭吃了。也是有意思。
说笑了一通,才说到关金玉家的事情,张广才道:“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我瞧着得伤筋动骨!”
刘长胜几个兄弟都不是善人,现在有了人支持,那是死咬着不松口,刘长胜和关金玉便是再大的能量,也分身乏术了。
想要到县里来插手旁的事,怕也不能够!
邓智林道:“如今我的事,必定会传到镇上去,关金玉万一舍小抓大,事情可没那么容易解……”
“就是知道叔怕这个,”张广才小声的道:“那刘凤是长女,十三了,是能说亲了,要赖小涵,也是这个赖,他们家第二个女儿,才十一,这个木讷的很,怕是干不出那等子不要脸的事来,所以这小女儿倒不必担心,只这刘凤,我还命人打听了一番……她其实有一个青梅竹马,就是旁边铺面做粮油生意的,家里也有点家底,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小时候也曾说过亲,但没正式落媒,大了以后两家都没提了……我估摸着是瞧出刘凤这性格与关金玉一样刻薄,便不乐意了。但是那个少年,却对刘凤有点心思的……只是刘凤长到十岁以后就不怎么理他了……叔,你看?!”
“这两个倒是良配,家底什么的也很相合,刘凤现在若是将小五入了眼,恐怕更瞧不上这个人了,”张广才道:“我知道叔良善,怕害了这男儿,其实倒也不必担心,那家子人,能在镇上吃得开这么多年,也不是任人欺的,况且,世道向来都是男人作主,一开始不乐意,真嫁进去了,也就认命了。这样的人家,是她能配得上的了,更是好人家,叔完全没必要内疚。为人妇就是这样子的,那少年不可能吃亏!再说,到底是有自小的情份的,又是知根知底的。能在一块,也是良缘。真贪心惦记着小涵,就真的太难看了!”
邓智林叹了一口气,道:“他们若不来惦记着我家小五,我何必做这个孽?!罢了,就依这事办。总不能他们陷一堆烂事里,把小涵给拖进去。我为这门亲戚,还能把小涵搭进去吗?!”
张广才道:“叔这样想就对了!这个事,我来办,包管妥当,叫人瞧不出叔伸了手。叔,我纠正一点,这可不是作孽,是为善。叔别想多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想让她难过的。”邓智林道:“这刘凤,只是有点歪了。希望她以后能好好过日子吧。”
邓智林找了找,找了二百两银票子来,道:“这个还是前儿雷哥送来的,你使个法子,一百给那少年家里,一百给那刘凤添汝。我这当舅舅的,也算对得起她了。别叫瞧出来,是我给的。”
张广才服气道:“叔这样做舅舅,已经够仗义了。我包管办的妥妥当当。”
邓智林点了点头,心里终究是不得劲。
虽说是关金玉不义,可是这个事,终究是造孽,将来刘凤过的好还算好,若是过的不好,他岂不得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