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这就是吃醋吧。
“陛下都表现得如此明显了,凡是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元霄一阵脸红,“哪、哪有那么夸张?”转头她又问,“还有谁看出来了?”
这是多怕别人知道啊?冯彧脸黑,你这样藏着掖着是闹哪样?
“陛下乃九五之尊,喜欢谁大可以放在身边。”
“难道你也认为摄政王搞断袖没问题?”
什么断袖?
你是男人么?
好吧,名义上,你现在的确是男人。
“自古又不是没断袖皇帝,陛下到底在顾虑些什么?”
我如果说怕把男主带偏世界观崩溃,自己遭天谴,你大概是不信的吧?
我如果说我是假皇帝,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不应该跟你们牵涉太多因果,你大概会说我有病吧?
元霄所有顾虑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你、不懂……”
冯彧:……
这道理的是讲不通了是吧?
“臣只知道,人生短暂,就该生得潇洒,死而无憾。”
生得潇洒,死而无憾,这简直就是一道圣光,从迷雾重重的天上投射下来,照亮了元霄的灵台。
直到此刻,她才真的意识到自己是活的,尽管是活在一本书里。
自己不是小皇帝,不是任何角色,自己就是自己,她是元霄,她可以走自己的路,选择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被剧情左右,每天为剧情提醒吊胆?
冯彧在元霄眼里见到了光,抬起手,轻抚她的法定。
“他现在应该在望月楼,陛下,去吧。”
“冯彧,谢谢你,你是个智者!”
元霄的步伐从未有过的轻快,风在这一刹那停下,风车再次按照冯彧安排的韵律转动,那调子是如此优美,然而倾听的人却已离去。
冯彧捂着脸笑了,肩膀都笑得发抖。
他啊,终究是不忍心看她难过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条手帕递到跟前,冯彧惊喜抬头,然而看到递手帕的人,所有情绪湮没。
秦放也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回去,记得把修屋顶的银子给我,你蹲这几日,立政殿上面坏了好几片瓦……”
丢下手帕走人,侧眼看向那片风车,风车依然在有规律地旋转,一个传一个,无穷尽也。
望月楼。
师荼叫了一壶酒,一杯接一杯地往喉咙里灌,柳青青托着下巴,坐在他对面位置看着。
“师荼哥哥,你就那么喜欢他?虽然他长得很好看,但毕竟是男的啊。”
师荼捏着酒杯看她,“你不懂。”
“我是不懂男女之情,但我懂你让我在煌上煌花的银子有……”柳青青忽然顿住,一把握住了师荼的手。
师荼微怔,四下一望,看到了萧瑾如,顿时明白过来,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撒娇。
萧瑾如刚登上望月楼,就看到这一幕,“逍遥王带我来此就是为了看这个?”
元涉也看到这一幕,微微眯了眯眼。
“逍遥王,我知道你喜欢我,但你也不必用这种方法让我死心吧?”
萧瑾如转身就走,元涉跟上去,面色却无多,萧瑾如回头看得,愈发郁结。
“元涉,你到底什么意思?!”
“今日是元泓让我叫你出来的。”
“什么?”
“大概是他觉得你非摄政王不可,有些急了。”
萧瑾如不傻,元泓这人鬼点子多,定然没安好心。
“他还叫你做什么了?”
元涉给他一张图,“他让我将你独自一人引到这里,该是有什么阴谋吧。”
“阴谋?对我!呵呵……”元泓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萧瑾如一把夺过地图。
“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去看看他到底想搞什么鬼,若让我抓到把柄,我萧瑾如会让他以及整个临淄王府付出代价!”
元涉嘴角动了动,他要的就是这个。
要让他平白害一个小姑娘,他做不到,但他并不介意借萧家的势力去捅临淄王府一个刀!
“你别跟着我,到时把你暴露了,元泓又得找你麻烦。”
“那你小心。”
“放心吧,他们认不出我的。”
萧瑾如找了个地方,换了一身衣服,洗去脸上妆容,便拿着地图找过去,果然,如元涉所说,在地图指定的地方,有两个人,正是元泓身边的贴身小厮。
两人躲在树丛里,似乎正在等着什么,她悄悄凑近,便听得两人嘀咕。
“怎么还不来?”
“逍遥王该不会带着人跑了吧?”
“他哪里有那胆子?平素在王府,他连我们都不敢忤逆!他若不把萧瑾如引过来,有他好果子吃!”
其中一人忽然阴测测地笑起来:“只要今日这事成了,少主子跟萧家便能捆绑在一起,别说临淄王的王位了,有了萧家二十万私军,连皇位都可能!”
萧瑾如气得磨牙,元泓竟然怀着如此险恶的心思。
她正气愤不过,要冲出去,就在这时,又跑来一个人,拿着她换下的衣服,一脸紧张。
“大事不好,逍遥王走露了风声,萧瑾如怕是已经发现了,少主子已经抓住了逍遥王,别让那个萧瑾如跑了!”
萧瑾如知道真相还了得?既然知道了,就必须把事情做成了。
“她若跑掉,我们就得完蛋!”
二十万私兵,临淄王府哪里承受得起?
这件事,不成功便成仁!
萧瑾如再傻也知道,对方这是要破釜沉舟了,哪里还敢冒头?
身子往花丛一藏,一动不敢动。
一只虫子从花蕊里爬出来,吓得她差点大叫出声,赶紧用手捂紧嘴,可还是漏出一丝声响,将小厮引了过来。
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她的心嘭嘭直跳,一只脚忽然停在她面前,她吓连呼吸都不敢放肆。
就在此时,又走来一个人。
“在那边!”
三人齐刷刷离开。
望月楼近在咫尺,元霄心情有些紧张,她该怎么跟师荼说呢?
她也许是能跟他试试的。
忽然,三个人从花丛跳出来,挡住她的去路,其中一人拿着一张画像。
那是萧瑾如的画像,只是萧瑾如戴着面纱只露出眉眼,但无疑,眼前这位,眉眼就很像。
你以为你扮成男人就逃得掉么?
三人一阵邪笑,“抓起来!”
元霄甚至来不及呼救,被打晕时,眼睛不甘地望向望月楼,正好看到望月楼上,师荼临窗而坐的身影。
她伸出手,终究什么都没抓住,便失去了意识。
最后一刻,她甚至在想,这是不是违背世界设定的惩罚?她不该觊觎的……
望月楼上,师荼忽然感觉心口一阵悸动,冷汗忽地爬满背脊。
莫名的恐惧抓住了他的心脏,他下意识地看向花田里,花树掩映,挡住了视线。
“师荼哥哥,怎么了?”
师荼揉揉胸口,还是很不舒服的样子,眼前再次浮现小皇帝为冯彧感动到流泪的模样,越发烦躁起来。
“没什么,我们走吧。”
师荼刚下楼,秦放急匆匆赶过来。
“皇上呢?”
“皇上?不是跟冯侍中在一起么?”
“皇上来找你了,你没看见?”
师荼心里咯噔一响,终于意识到刚才那种异样是怎么回事了?
他急匆匆朝那边跑去,看到还在花丛里瑟瑟发抖的萧瑾如。
“萧姑娘?”
师荼的心里慌了,不好的预感像利爪一样抓紧了他的心脏。
第一次见识到人世险恶的少女,抬起头,一张脸蛋满是泪痕。
“摄政王,皇上,皇上……”
她指着元霄消失的方向,终于受不住惊吓,昏死过去。
冯彧还坐在花田里,听着风车传来的旋律,忽然看见天空炸开一朵白色莲花,噌地起身,迅速朝莲花绽放的地方跑去。
宫学之中,谢瑜正在提笔练字平息心气,心里默数着今日是被小皇帝无视的第几日,忽然听得嘈杂声,抬头看窗外,只见远处,曲江池方向上空炸开一朵白色莲花,他记得,玄风军建军当年,便是以莲花为信号,意在普度众生。
“今日摄政王和皇上在哪里?”
“听说都去了曲江池……”
谢瑜神色大变,“备马!”
明桂园一个角落里的小屋里,元涉被绑了手脚,丢在角落里。元泓手里捏着一把刀,手指在刀刃上刮出噗噗声响。
“元涉,真看不出,你竟然打的是这主意!让萧瑾如知道我的计划,借萧家之手对付我们临淄王府?!”
“你这盘算打得好,可惜,我不是傻子,今日我一直派人盯着你跟萧瑾如,呵呵,还真被我抓了个现行!怎么,真想替你的死鬼爹娘报仇?就凭现在的你?”
元涉知道这回自己完了,计划一旦败露,萧瑾如也就凶多吉少。
自己报仇无望,还得搭上一个无辜之人!
“我不怕老实告诉你,当年你爹娘的的确确是被我父亲杀的,可那又怎样,你爹自恃随心逍遥自在,从不掺和朝堂争斗,偏偏他的封地有一座铁矿。那时,暴君当朝,哪个藩王没异心?我父亲与他商议共襄盛举,他却要去告发,不除掉他,龙椅上那个暴君就会铲平临淄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