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祖上留下来的铁戒尺,打在身上,疼在骨子里。
楚海平冷笑,这种话,他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也没看到他学好,最后还沾上了赌!
都怪他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太纵容!
是他的错!
“扑通”王梅香跪在楚海平面前,抱住他的大腿,泪水像决了堤的河水,哽咽痛心道,“海平,你打我!让我代替大江痛!”
楚海平一脚把王梅香踢开,面容扭曲,像暴怒中的狮子般,“滚!要不是你纵容他,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慈母多败儿,一旦和那些混混有了交集,麻烦事就会源源不断,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连累三个闺女!”
铁戒尺一下一下打在楚大江身上,痛得他嗷嗷大叫,冷汗直流。
王梅香转过身抱住楚大江,铁戒尺重重地打在她身上,给楚大江挡了两下,背上火辣辣的痛,血液仿佛也被疼得涌了出来,火辣辣的感觉立刻变为了麻木,“痛!好痛!大江,快,快跑!”
楚海平咬紧牙关,攥紧手中铁戒尺,一把推开王梅香,恨恨说道,“逆子,你要是敢跑,就不要回来!”
王梅香浑身僵住,血液凝固,像冰锥子一般,没有一点温度。
她眼里啜满泪,眼底是掩饰不住的伤心,喉咙哽咽,“海平,他知道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求求你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王梅香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不敢和楚海平对着来,只希望他手下留情!
楚大江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如筛糠般抖动着,眼底写满恐惧。
比起赶出家门,他宁愿挨一顿打!
他只是性子有点横,但不傻,只要脱离家族,那些混混肯定会往死里整他!
“啪啪啪”
楚海平又连续打了好几下,戒尺打在身上,楚大江疼得龇牙咧嘴,像山上的猴子般,双手抱着脑袋上蹿下跳,就是不敢跑出去。
“爸!别打了!”
“别打了!我以后一定听话!”
楚海平看到楚大江胳膊上、脸颊上,到处布满青色淤痕,衣服成了条状,垂落下来,像个乞丐。
他拿起铁戒尺重重敲向楚大江的胳膊肘,爆喝,“从今天开始,去祠堂跪一个星期!每天只许吃两个馒头!”
说完,拿起戒尺又对着自己打了五下。
边打边说,“你变成这样,我也有错,如果再严一点,给你多一分关心,你也不至于变成这样,都是我的责任,是的错......”
楚海平仿佛不知道痛一样,眼眶泛红,声音哽咽,后悔,难受,痛苦......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王梅香和楚大江顿时怔了,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痛不欲生的楚海平,“......”
这一刻,两人都意识到这件事对楚海平有很大的伤害!
王梅香反应过来,抓住楚海平的手,沙哑的声音是满满的悔意,“不......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海平,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纵容他了,以后你想怎么管就怎么管,我不会插手!”
楚大江也一脸悔意,“爸,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楚海平这么做,就是想让他们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他伸手抹了下眼睛,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力,“去祠堂吧!”
王梅香瞧着楚大江布满新伤旧伤的肌肤,心如割裂般的疼痛,纵使不想让楚大江去祠堂,但也知道这事没有婉转的余地,只能低头应着,“嗯,我马上送过去!”
另一边。
楚松柏一口气跑回家把门栓上。
“妈!妈!我杀人啦!救我,快救救我!”惊慌的声音夹杂着对未来的恐惧。
不要!
他不要坐牢!不要吃枪子!
郭凤莲不知道楚松柏和楚大江打架,听到这话,脑海一片空白,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般,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说什么!杀人,你......你杀了谁!”
楚松柏两句话把经过说完。
郭凤莲气得差点晕过去,拿起角落里的扫帚打过去,“你是猪吗!楚大江是谁!他是村长唯一的儿子,他有三个姐姐,个个嫁的好,你把人打死了,他们会放过你吗!”
“哎呦,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跑啊!跑的越远越好!”
扫帚落在楚松柏身上,没一点感觉,不是不痛,而是已经麻木了,根本不知道痛。
他傻傻地站在那,“......”
逃!
逃去哪里!
世界之大,仿佛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郭凤莲用力推他,“快,快跑!”
楚松柏一脸苍白地问道,“跑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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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满屋狼藉
郭凤莲想到楚松柏最远的地方也只是去过镇上,她一时慌了,“随......随便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别让那一家找到你!”
能拿主意的楚大勇和楚立安一大早就去镇上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楚松柏听到这话,眼睛有了焦距。
他认为谷仓里比较安全,只是躲进去后又担心王梅香找到这里,只好从谷仓爬出来,躲入衣柜里。
后来又滚到床底下......换来换去,不知换了多少个地方,就像猴子一样,围着整间屋子跳来跳去。
反正觉得哪哪哪都不安全!
郭凤莲看到楚松柏像无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站在旁边干着急,“别选了,再耽搁下去,那一家人要来了!”
就在这时,一道充满愤怒的声音传来,像惊雷一般连地面都震动了,“楚松柏,给老娘出来,老娘要灭了你!”
楚松柏听到声音,惊得像踩着鞭炮似的跳起来,腿发软,声音发颤,“妈,她来了!她带公安来了!怎么办?”
郭凤莲六神无主,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灵光一闪,黯然的眼睛亮了几分,一把将楚松柏从后门推了出去,“快去茅坑躲着!那里又臭又恶心,没人会想到你会躲在那里!”
旧木板搭建的茅厕,顶上盖着蓬松的干茅草,四处漏光。
门口处挂着破破烂烂剪开做成门帘的尼龙袋,两块木板铺在茅坑上面,无数苍蝇、蚊子飞来飞去,嗡嗡地鸣叫着。
臭味、嗡鸣声无处不在。
可,此时的楚松柏哪顾得上那么多,他掀开破旧的尼龙袋,哧溜一声钻进臭不可闻的茅厕。
扑通
情急之下,踩着踏板的脚底一滑,华丽丽地掉入茅坑。
“救”命啊!刚想喊救命,猛然想起他是来逃命的,到了嘴里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楚松柏仰着头,整个身子掉入粪坑里,双手攀着坑旁的边沿,沾满污秽的手指捏着鼻子,嘴巴缓缓呼着气。
无数苍蝇、蚊子,绕着他嗡嗡直叫。
长满花纹的蚊子更是毫不客气地往他脸上、手上使劲叮。
楚松柏又惊又惧,浓浓的臭味熏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想奋力爬出粪坑,又怕动静太大惊动来找他的王梅香,只能忍着。
没一会儿功夫,只要是裸露的肌肤,到处被蚊子叮满了包。
“楚松柏,给老娘出来!”王梅香叉着腰杀气腾腾地冲进来,眼里溢满熊熊的火焰。
输人不输阵,郭凤莲从里面走出来,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看着王梅香,语气带着愤怒,“干嘛!干嘛!想杀人是不是!”
王梅香用力推开郭凤莲,四处找人,“人呢!人呢!郭凤莲,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楚松柏交出来,我跟你没完!”
郭凤莲看到王梅香眼里的狠厉,心脏处微微颤了一下,强撑着,“我家松柏得罪你了!”
王梅香直接钻进她家的卧房,打开柜门、谷仓到处搜寻楚松柏的身影,“楚松柏把我儿子打得昏迷不醒,你要是敢包庇他,我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只是昏迷不醒,郭凤莲心里一阵狂喜,也不装了,“没死,只是昏迷不醒!”
王梅香一听这话,气得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动,她伸出黑乎乎的爪子往郭凤莲脸上挠去,破口大骂道,“郭凤莲,你个黑心肝的!居然咒大江死了!我跟你拼了!”
郭凤莲冷不防被她抓了几下,“我没有咒大江,我只是激动!”
对!
就只是激动!
大江没死,松柏也不用坐牢!
这是好事!
王梅香才不吃这一套,只要一想到大江被楚松柏撞晕,又家法伺候,心里就像压了一块石头似的,喘不过气来,心痛到难以呼吸!
这时,巨大的声响从茅厕传过来。
紧接着,一股浓浓的恶臭味弥漫了整间屋子。
下一秒便看到浑身散发着臭味的楚松柏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屋。
污秽顺着他的脚印流了一地,他的脸颊和脖子被蚊子叮了大大小小的肿包,不少蛆虫在他身上蠕动着,惨不忍睹。
即使是这样,但眼里却溢满激动,“妈,大江没事!他没事,我就不用坐牢了!”
郭凤莲看着满身臭味的楚松柏,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片刻后,立即跳起来,“你要死啊!掉到茅坑里,还往家里钻,你看地上到处都是!快,快去外面呆着!”
王梅香臭的脸色发白,弯下腰呕吐起来,嘴里还骂着,“报应,这就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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